第七十章 上钩
张天健目光深邃缓缓道：“你说的那些人，的确都在高位，可依我们目前的身份如何能说动他们，让他们听我们的？就算能被我们用一时，也长久不了。与其为他们锦上添花，还不如为祖珽雪中送炭呢。要知道，一个人在濒临绝境心如死灰之时，如果有人能让他东山再起，你想想他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冯雨烟疑惑道：“就算是这样，可我们在邺城没有任何实力，如何能帮助祖珽东山再起呢？” 张天健胸有成竹道：“我们虽然没有这个能力，可这北齐的朝堂之上有人有呀，我们可以因势利导让他去帮助祖珽。” “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会听你的？他们怎么会帮助祖珽呢？” “他们当然不会听我的，我也不可能出面去说这些，这就是我之所以盯上李德林的原因，我要让他帮我去说我想说的话。” 张天健见冯雨烟还是一番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解释道：“武成帝高湛死后，北齐朝廷上的矛盾错综复杂，有胡太后、后主高纬与居心叵测的赵郡王高渝等人的矛盾，有赵郡王高渝与和士开的矛盾，和士开与胡长仁等人的矛盾，还有陆令暄与胡太后的矛盾以及胡太后与后主高纬之间的矛盾，这些矛盾交织在一起，令北齐朝廷危机四伏。我们只要能利用好这些矛盾，便可以假他人之手做我们想做之事，就算我们不在朝堂之上，这朝堂也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要完成陛下的嘱托也非难事。” 听了张天健这一番话，冯雨烟不禁感慨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叱咤风云的宇文护会栽在你手中，为何英明神武的陛下会对你言听计从了。” 张天健摇摇头道：“其实，我帮助祖珽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他的手让你进入**，只有你进入了**才有可能接触到后主高纬，才有可能实施我们的计划。掌握住高纬这才是关键，毕竟北齐还是高纬说了算。刚才我说的那些只是顺带做的，也算是双管齐下吧！” 说到这里，张天健又问道：“后日便是六月十五，李德林会不会去藏龙寺？” 赵侠摇摇头道：“不知道。” 张天健起身道：“不管他去不去，我们都按照原计划实施，我就不信他一次都不上钩。” …… 北齐都城邺城城郊的藏龙寺如今可谓是人山人海，今日是十五，昙云法师照例设斋拜佛，讲经说法。各地的信徒慕名赶来，将设置讲桌的斋坛围得水泄不通。 昙云法师对佛经学的颇深，被誉为北齐佛学权威。无数的善男信女为他的精湛的佛法所倾倒，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人群中，有两人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他们不似其他人那么狂热，眼中也没有其他人那种虔诚，甚至淡然的出奇。 这两人正是张天健与冯雨烟，张天健眉头紧蹙，不时的向身后张望着。 “可能这一次又要落空了！”冯雨烟小声说道。 “或许他最近有别的事情，没关系，这一次不来，还有下一次呢！我有的是耐心。”张天健嘴上虽然说没关系，但冯雨烟却能听出一种失望的味道。 冯雨烟还要说话，却见张天健悄悄摆了摆手，向一旁指了指。冯雨烟扭头看去，只见赵侠在拥挤的人群中向他们打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冯雨烟向赵侠点点头，然后对张天健欣喜道：“他来了，看来我们没有白辛苦。” 张天健微微一笑道：“按计划进行吧，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李德林不信佛，甚至对佛教颇为不屑，在他看来因果相报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可这却并不妨碍他来听昙云法师说法。每当他看到芸芸众生在昙云法师面前如痴如醉的情形，总会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他要的便是这一份感觉，并且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否则在北齐这风云变换的朝堂之上便不会有立足之地。 这些时日，李德林诸多事情颇为不顺，故而并没有来听昙云法师说法。今日，烦闷之下，他便着了一身便服，信步来到了藏龙寺。 …… 昙云法师清了清嗓子，摸了摸发亮的光头合掌于胸，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睁开眼，脸含笑，正式他讲起学来。 信徒们一齐恭而敬之地聆听昙云法师那天书似的说辞，有的实在听不懂，只能自怪娘生了自个一颗笨脑袋，就端详起法师嘴角的白沫沫，看着它们忽儿起泡儿，忽儿消散开，倒也是打掉瞌睡虫儿的妙法。 好容易等昙云法师讲完，那些膛嘴巧舌的子弟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难题来，哪知昙云法师竟是对答如流，而且还说这答案出自什么什么佛经。从没有看过什么佛经的信徒们，只得个个耷拉着脑瓜子，仰望着大师诚惶诚恐地崇拜起来。 此刻，昙云法师显现出一派志得意满的神气，眼睛微微乜斜着，流露出“天下佛学舍我其谁”的狂妄之光。 “大师，我记得有部佛经上写着关于野狐和尚的事，它把‘狐’叫做“阿阇黎’。请问，这部佛经叫什么名字？”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显提是那么的突兀。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个长的极其美丽的女子。向昙云法师发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冯雨烟。 昙云法师听了冯雨烟的问话，面色刷地变白，一时语塞。 毕竟昙云法师讲法多年，阅历丰富，稍微一愣神之下，便马上“嘿嘿”冷笑两声，也不回答问题，而是向冯雨烟严厉反问道：“你这女子嗓子尖，个儿小，怎么不拿‘声音’来补养身子呢？” 冯雨烟不甘示弱，当即来个针尖对麦芒，反唇相讥道：“请问法师你眼窝深，鼻子长，怎么不割下鼻子来充补眼睛呢？” 昙云法师又羞又恼，正待发作，坛下却哄然大笑起来。 李德林看着人群中的冯雨烟，眼中露出了奕奕神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