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 带兵的技术
通过了枢密院的答辩,薛仁贵便带领着大军开拨了。考虑到行军速度,这场战事可能要持续好几个月。与此同时,信使带着命令,用最快的速度通过剑南道和河西道,把军令发往玉门关的沙洲大营和益州军营,宣布战争动员,将两地的战备物资启用,并且征发了两万预备役的军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运输。 从玉门关大营出发,将有五千人押运物资,沿着羌中道向鄯州进发。这条路线从阳关出发,起点海拔1200米,中途翻越3600的阿尔金/祁连山口,进入平均海拔3200的柴达木盆地,然后绕青海湖北线,抵达鄯州,他们会运抵少量粮草,大约五千匹战马,大批箭矢来补充前线。全程980公里,每天走60公里计算,需要15天左右。 益州的队伍将携带大量粮草,他们的行军没有那么高海拔,但是路程更加难走。他们将使用牛车,因此速度更慢。他们首先从益州调拨粮草,动用民夫运送到松州仓库,然后一万五千士兵和牛车携带物资从松州出发。从益州海拔500米,经过300公里河谷的山路,辗转送到2900米海拔的松州,调集物资需要20天左右。然后大军从松州出发,经过蜿蜒的河谷,爬行600公里的山路(其实直线距离只有370公里左右),最高海拔比前者还要高(3800米),距离还要长,这一段也正好需要花费15天左右的时间。 红军长征过草地的起点并不是松潘,因为他们打不下重兵把守的松潘。他们从毛儿盖,松潘以西约50公里的地方出发,从另一边路线行动,到达若尔盖草原,穿越黄河上游的水草地。因为要绕过关卡,所以走的艰难多了。他们8月20日从毛儿盖出发,10月7日翻越了六盘山,大概1000公里,他们走了47天。每天大概能行军20多公里。当然,在这个时空,不用担心围剿的运输队行军应该更轻松,即使有牛车驮马的辎重,每天走个30公里也不是问题。 问题是,考虑到吐蕃有突然袭击的可能,他们必须在主力开始sao扰吐蕃以后,才能进入危险区。这样的要求,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考验都是十分严峻的。但是就算如此,在周密的谋划,精确的技术保证下,在相聚几千公里的尺度上,大唐帝国第一次展示了他可怕的实力。 益州带队的是一名副将,名成大通,今年四十五岁。身为益州府守备的他,并不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将领,但是他有三十名经验丰富,成长于西京军校的军官来替他整肃这个年轻人组成的队伍。他们来自整个剑南道的十七岁的预备役的少年。2年的服役之后,他们能够享受到均田制,发田地的福利。搁在后世,这就是分房的待遇,如果让你服役两年(不用直接战斗),发一套房……那这些少年的态度就是这样的: “啥时候开拨啊,俺们等不及了!” “我也想立军功,干死那些吐蕃狗啊!” 什么,我们的任务是运输不是作战? “成将军,让我们上前线杀敌吧!” 成大通胆战心惊的看见这些熊孩子们杀气腾腾的表情,庆幸至少不用担心逃兵。 “不要聒噪,我们的军令,就是二十日内,赶到规定的地点。一千里山路,怕不怕?” “没劲哦。老子一半的时间就能走到!没劲!让我们杀敌吧!” “你们表现好,到了战场,本官自然会,让你们便宜行事。不过要是不服军令……” 整个校场上,一群荷尔蒙爆棚的熊孩子怒吼:“绝对服从命令!” 口号喊多了,也就自动洗脑了。预备役的活,可不是白干。 动员誓师大会之后,他们按照命令,从7月1日从松州出发,向六百公里外的莫贺川进军。他们是动身最晚的,早在6月15日,玉门关的军队已经动身。眼下已经到达了鄯州大营。于此同时,,主力部队已经开拨到大非川扎营。薛仁贵亲自带领着两万轻骑,开始在外围sao扰乌海城,河口一带的吐蕃部落。这例行的抢掠,也是对高原反应的适应阶段。毕竟,鄯州的海拔不过两千多米,大非川,莫贺川的海拔是三千米,而乌海城,河口的海拔一下子高到4100和4200米,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适应的。队伍中大量士兵长期生活在海拔1000米以下,根本无法在河口地区作战。 很多年以后,李治对薛仁贵抱怨道:“有人云卿乌海城下自不击贼,致使失利,朕所恨者,唯此事耳。 ”你当时要是打了,赢了吐蕃,我大唐后来几十年,至于那么狼狈吗?其实不是的,乌海城下,苏定方多次以少打多,歼灭十倍于己的吐蕃乌合之众,就像他最尊敬的老师李靖多次干死突厥的那样。可到后来,还不是伤不了吐蕃的元气?说白了,吐蕃人生育能力强,不打死他们的经济,把他们从当时还不是鸟不拉屎的青藏高原上轰走,就阻挡不了他们的蚕食。 所以在这个时空,李治提前叮嘱薛仁贵的则是:“避免在乌海,河口地区接战!如果要打,你让士兵在乌海城附近适应3个月再说!作战的主要目的,是杀光吐蕃战士,杀死他们的有生力量,杀光他们!男女老少统统不放过。可不是争夺城池!”慈眉善目的李治说出这番话,可是让他起了好大的鸡皮疙瘩。大哥,藏汉一家亲,5千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来!要不要这么凶残! 7月1日战役正式开始,从这天开始,薛仁贵每天都要带队出去活动,让人和战马适应这里的高海拔。在十月底,在大雪封山之前,他要拿下乌海城。倒不是因为他觉得李治的命令有什么不妥,而是他觉得,那些乌海城,这帮猴崽子才能来打,他自己才好开杀不是吗。 吐蕃现在不知道谁是国师,如果有,那也不叫国师,叫大相。禄东赞不姓禄,也不姓禄东,他叫噶尔-东赞育松。禄东赞是他行走江湖使用的艺名。至于他主要的功绩,除了在大藏区作威作福,架空了宗弃弄赞(松赞干布)的吐蕃国之外,还干了很多天怒人怨让纳税人咬牙切齿的恶行,比如政教分离,设立行政区,收税,收地税,收牛腿税。欺男霸女是他的专业爱好。他粗出江湖,就杀到尼泊尔,虚张声势,把国王阿苏母瓦尔马,光胄王的女儿尺尊公主抢来……给松赞干布做了老婆。这货最可疑的是,抢来妇女也就算了,还不是给自己做老婆,最后唐太宗看出了什么,等到他自己来求亲的时候,说你这个小伙子不错,知书达礼的,我把女儿嫁给你得了。这货居然推辞道:我有老婆了。而且在国王之前娶亲,这不合适啊! 等等,你已经先抢来一个给国王了,这一个还推辞,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个基佬?这个地球上,古往今来,才华横溢的都更可能是基佬,早就得到了证实。说不好禄东赞也是。不过另一个可能就是,其实国王宗弃弄赞才是基佬,禄东赞对基友很不客气,所以基友的媳妇就是自己的媳妇……总之,越看越可疑。 总之,禄东赞(给面子的说法)或曰禄东基在他的帐篷里,享受白兰女奴的服侍的时候,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白兰人,软蛋人。完全无法抵抗我大藏民的优秀基因嘛!懂文化有什么用,会赚钱有什么用?会打铁有什么用?在我大藏民的铁蹄下,什么都可以抢!唐民也是一样,给个女人可费劲了,非得让人派了20万大军,围了松州半个月才给,这么小气的民族,迟早也会败退在我大藏民的马蹄下。若不是我大藏民适应不了唐国的气候,俺们早就杀过去了! 历史上苏定方大破达延部的战斗还没有发生,即使发生了,禄东赞也不认为自己会是失败的一方。 直到一个心腹忧心忡忡的来报:“大赞,大事不妙啊!唐军打过来了。已经好几天了!”注:禄东赞的肖像可以在国宝《步辇图》上看到。作者把他的体型画的和宦官(白衣者)差不多,显得用心险恶。当然吐蕃人的体格肯定是不如唐人的。阎立本画的时候不一定能想到,他绘制禄东赞面部的猥琐的表情,正暗示了后来反叛唐朝,反咬一口的狼心狗肺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