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产生共鸣
被楚元这一搅，竟是花了不少时间，楚天德咳了一声，微瞪了楚元一眼，这才开口说道：“今日召集几位掌柜前来，乃是有几件大事要求得诸掌柜的意见。这第一嘛，想必大家也已是知晓，咱们广昌元，承蒙总督张大人抬爱，又由元儿从中斡旋，已是初步商定了这军屯变商屯这等天大的好事。如果此事能成，我广昌元，便可一举将整个山西道中各大商家一并比下。” 没出息，什么叫山西道，你再往大里说一点也是绰绰有余。这商屯一开，楚家的银子，那就是火箭一般的速度，蹭蹭的往上飞。到时别说一个山西道，就是整个北方商家，又有几个能比得上楚家。 在场诸掌柜顿时纷纷响应，齐赞楚天德英明，楚少爷有本事之类的奉承话。 楚天德摆了摆手，说道：“只是，接下来这件事，却是有些棘手，大家知道，我楚家并非专营米行，下面的几家米行中，存米也是不多。而这官办粥厂，要开足整整一冬，这一冬下来，少说也要几十万石白米。这许多的米，我们楚家却是只能供得起这前半月，半月一过，咱这几个米行中的米就全要掏空了。所以，我想请席下各位掌柜为我广昌元出谋划策。我们该如何应付。” 席下顿时寂静一片，却是无人接话。 过了一会儿，那王晋义却是说道：“既然各位不说，那就由我来先说，我的意思便是，咱们根本就不该接这么个活来，有多大的饭量用多大的碗，咱们没这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咱们广昌元，做的本就不是这生意，硬要去做，我就怕到时这银子投进去，也未必见得了好。” 乌鸦嘴！还没打扰就先打退堂鼓，我这不是东家，我要是东家，先赏你两个大嘴巴吃。 楚天德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楚天才：“二弟，你是何意？” 楚天才打了个哈哈，说道：“这商屯之事，对我楚家来说，确实是个机遇，只是这粥厂所用之米，呵呵……还是由大哥来做决定吧。” 靠！那边是乌鸦嘴，你这边就是和稀泥，说了等于白说，白浪费了那么多口水。 楚天德却是不生气，又是微微一点头，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建议，那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说出来大家也来商讨一下如何。” “全听东家的。”席下诸掌柜这下全都不是哑巴了，赶紧都应声附和着叫道。 楚天德捋了捋长须，顿了一顿，说道：“既然我广昌元拿不出那么多的米来，那我们便只有寻一家专做米行的大商来一起供米，诸位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哑然，但最哑然的，却是楚元。这……这明明是我的创意，自己这老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有内jian？ 不过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推测，开什么玩笑，贵伯和大宝二宝绝计不是那种人，秀儿更不是当内jian的料。而且，这些事，少爷我也只是在下午的时候对苏小妞讲过。 唯一一种可能，便是楚老爷自己领悟的。 哎……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一鸣惊人，却没料到这老爹也不是省油的灯呀，未知先觉，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果然还是老姜辣呀。 楚元正郁闷着，却听楚天德又道：“而这家商号，我最近思索了许久才定了下来，便是咱们大同府的老字号……和福顺。” 哗！ 此话一出，席下众人顿时哗然一片，各种声音杂乱的响起。 “东家，此事万万不可。”说话的是一位中年掌柜，大约五十上下，也不知是哪个号中的掌柜。 楚天德一幅酷酷的神情，脸上也看不清是何表情，说道：“我此次本就是给征求诸掌柜的意见。李掌柜但说无妨。” 那李掌柜面容激愤，抱拳说道：“咱广昌元与那福顺可是几十年的老对头呀。这许多年的争斗，咱们双方的隔阂极深，绝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达到一致。而且，纵然是咱们有心，那苏家也不一定有意。八成那苏家还会想，是不是咱们楚家的另一个阴谋。” 这另一个阴谋，可是大有深意，楚元基本上可以断定，在以前的数十年中，楚家不只一次有过针对苏家的收购行动。 这没用的老爹，数十年了都没把苏家拿下，要换做是我楚元，三下除五去二连苏家带她苏夫人苏大小姐一齐都给收回来。 楚元正想着，却听到楚天德又说道：“很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建议。还有吗？” “有！当然有！”那王晋义又是跳了出来，这丫的好像挺喜欢出风头的，无论说什么他都要插上一杠，“我与李掌柜持一样的意见，苏家不可信，苏家更不能信。想咱们几年前借与他们的二十万两银子，他们至今未还，如此没有诚信的商人，咱们还有与他合作的必要吗？” 诸掌柜应声附和，显是说到大家心里去了。 楚天德冷然向楚元瞧了一眼。 楚元却是托着下巴，装腔做势的将头扭到一边。关我鸟事，抢我创意就算了，现在让我给你擦屁股，老子不干。 “元儿，你适才不是很难说吗？现在却怎的不说了。” 不鸟楚天德，他自己倒是凑上来问了，老爹都发话了，楚元再怎么想躲也是躲不开了。 “这个……”楚元嘻嘻一笑，说道，“在座诸位叔叔伯伯都是经商多年的老人，孩儿哪敢多言，说出来也只怕被各位叔叔伯伯们取笑。” 却听旁边楚天才笑道：“元侄不必过谦，但说无妨，纵然说错了又何关系，这里本是大家集思广意的地方。” 楚元斜着眼睛偷瞧了一眼那楚天才，只见这jian老头嘴上含笑，怎么看都是充满了jian诈。 这老混蛋大概巴不得少爷我出洋相的吧。不过老子大概要让你上当了。 楚元假意咳了一声站了起来，笑声说道：“诸位叔叔伯伯，我爹……哦，在今日的正常上，我应该是叫东家。东家适才所讲的与苏家合作之事，虽是意料之外，却也是在情理之中。首先，我想先为诸位叔叔伯伯缕清思路。这第一，我楚家是百年大号，在咱这大同府中，只有苏家可以匹敌。诸位叔叔伯伯，你们平日里走在路上，是不是也觉得比别人高上一头？” 楚元这话倒是不假，能成为广昌元的掌柜，福利好，待遇好，年底还有分红赏钱，这日子可比那些小商小号的掌柜活得滋润的多，也幸福的得多，走在路上，自然是趾高气昂。 看到席下诸掌柜不语，却是默认了下来，当下笑道：“可是，我想对大家说，这是没出息的表现。在咱这小小的大同府耀武扬威算何本事，如果你们走在太原府，走在京师，走在商贾云集的苏杭二地，也能如在大同府一般如过无人之境，那才叫本事。可是……我们做到了吗？这百年来，我们一直龟缩在这小小的大同府，虽是在京师与苏杭二地也有分号，但是……我们仍然如同一只只井底之蛙。只看到井口上那片小小的天空，却看不到井外那辽阔无垠的广袤天地。在大同府，我们是爷，可是出了大同府呢，我们是孙子，是重孙子，甚至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我想……这种感受，几位常年在外的掌柜应该有所体会吧。” 此言一出，席下已有数个掌柜连连点头，面容上满是不愤。 “所以，我想诸位掌柜，也想有一天享受到一种滋味，那便是凡是我大顺朝所辖之地，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我广昌元的商号，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提到我广昌元，提到我楚家，每一个商户，面容上流露出的都是崇敬之色、敬畏之情。” 楚元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席下诸掌柜那种两眼放光的表情告诉他，自己没有浪费口水，起码是自己的话，使这些掌柜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