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告别
王芬芳悲恸的叫喊着，紧紧地把蒙亦拥入怀里，可是，蒙亦的身子慢慢地倾斜，而后倒在了她的怀里。 他闭了眼睛。 “不，蒙亦，不！”王芬芳仰天大叫，而林潇潇也挣脱开江一南的怀里，跑过去，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触碰他逐渐冰凉的脸庞。 刹那间，全世界好像开始崩塌，那张脸，再也不会睁开眼，微笑看着她，然后告诉她他会一直保护她。 原来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没有眼泪，没有言语，感觉不到任何心跳和温度。 林潇潇瘫坐在地，时光好像倒流，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爸爸从楼顶跳下来，满脸血迹，失去温度；而mama，mama也是选择了安静地闭了眼睛，没有跟提前跟她告别，一切来得措手不及。 她不要这样的离别，太伤人。 江一南心疼地抱起她，而天则取出手铐将王芬芳铐住，当他试图把王芬芳的身体从蒙亦的尸体分离开来时，王芬芳抵死抗拒，她拼命地叫喊，拼命地抓住他，可还是敌不过天。 此时的天心里充满了愤怒，蒙亦是他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可是他却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他恨自己，也恨王芬芳。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潮湿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另一个肝肠寸断的人。蒙军的身子无法动弹，可是他的心却依然在跳动着。 这是他现在最难过的事情，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搭那么年轻的生命？ 那个叫了他二十几年父亲的人，这样躺在了他的面前。他无法去拥抱他，只能静静地躺着，煎熬着，犹如蝼蚁一般。 “求求你，让我再看看他，求求你”王芬芳泪如雨下，她看不清儿子的脸了，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如果现在不多看一眼，以后没有机会了。 真的没有了。 她为什么要扣下扳机？ 天把王芬芳拉起来，而后给围在外面的警察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有几名警察进来，他们先是带走了王芬芳，而后又拿来担架，要把蒙亦的尸体拿走。 林潇潇无法接受，她一直拉着蒙亦的手，以为这样可以让他醒过来，再和她说说话，她甚至不介意他是不是自己的哥哥，她只求他不要死去。 江一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天蹲在地，生气地捶打着坚实的地面。 他们终究把蒙亦抬走了，而后又把蒙军抬了救护车。天了车，回头看着林潇潇：“走吧！” 江一南把林潇潇扶了车，一路她一直把头埋在角落里不愿意说一句话，江一南一边照看着她，一边想着该怎么跟江一云说这件事。 江一云才刚刚好转起来，如果现在知道蒙亦死去的噩耗的话，恐怕她又会受到很大的打击的吧？ 来到警局以后，王芬芳的情绪还是非常不稳定。她时而抓狂时而沉默，天认为这不是审讯的最佳时期。再加，他自己的情绪也没有恢复过来。 林潇潇等人护送着蒙亦的尸体去往医院，而蒙军也需要在医院接受检查。江一南跟了过去，不单是因为现在的林潇潇需要人照顾，也是因为江一云还在医院里等着蒙亦回去。 在路的时候，江一云打电话过来催促说什么时候到，江一南说不出话，只要应付说马到。当电话挂断的时候，他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一旁沉默的林潇潇。 来到医院后，江一云兴冲冲地从住院部跑出来，在大门口迎接着他们。 “你们终于回来了！”江一云笑靥如花，因为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蒙亦呢？” 看着林潇潇和江一南相继下车，江一云往他们身后看去，仍然没有发现蒙亦的身影。 “怎么你们回来？蒙亦呢？”江一云不依不挠。 江一南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到她身旁：“一云，你听我说。” “说？说什么。”江一云脸的笑容收住了，她开始警惕起来。 看着她惧怕的神情，江一南忍不住抱住了她，说道：“你听我说，坏人抓住了，我们回来了。” “我在问你蒙亦呢？”江一云的声音里隐藏着不安和焦虑。 “你去收拾东西，我们晚回去，好不好？你mama一个人在家肯定等不及了。” “我问你蒙亦呢？！”江一云一把推开江一南，眼里噙着泪水。 “我告诉我蒙亦去了哪里？” “一云，别闹。”江一南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江一云失望地看着他，而后走到林潇潇面前：“你肯定知道蒙亦去了哪里对不对？他的伤还没有好，他不听我的劝告，他非要去找你。如今你回来了，那么蒙亦呢？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江一云双手揪着林潇潇的衣领咆哮着，江一南拉住她，试图把他们分开。可是，江一云像疯了一样的在大声叫喊着，林潇潇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她对自己咆哮。 她觉得自己罪有应得。 是她找出了坏人，是她拼了命地要为父母复仇，是她亲手把蒙亦推向万丈深渊。 “他死了。” 林潇潇静静地说道。 江一云的手忽然松开了。“死了？” “不可能！临走的时候他还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他不会食言的，一定是你在骗我！” 江一云拼命摇头，仿佛这样能否认事实。 “我也不想这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林潇潇忍了一路的泪水终于又夺眶而出了。 两个女孩子哭成了泪人，江一南夹在间，万分的感慨。 太平间里，江一云和蒙亦做了最后的告别。她掀开白色的布条，最后一次记住他的脸。 一年前，她在街道的转角遇见了他，那时候的他阳光帅气，笑容满面。那个时候，也是她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是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一向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所以那一次，她非常坚定地相信自己爱了一个人，在她眼里，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她一个人设想了很多关于他和她两人的浪漫片段，仅供她度过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她从来没有爱过这么一个人，由喜欢升到爱，又怨恨到原谅，到祝福。 她甚至告诉自己：如果他还活着，即使他没有选择她，那她也是幸福的。 她只要他开心，仅此而已。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呢？ 他活着的时候尚且得不到幸福，如今一个人孤独地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他还会听得到她的心声吗？ 蒙亦，你是一个大笨蛋。 江一云趴在那里迟迟不肯抬起头。林潇潇靠在冰冷的门边，目光无神地望着这一切。 太不真实了，所以痛才那么真切。 时间到了，江一南把江一云扶起来，三个人不舍得跟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蒙亦被推走了。 蒙亦的尸体火化之后，天便提议要回国了。 这个案子本来属于国内的案件，只是因为王芬芳逃到了这里，所以才借用了当地警方的力量进行抓捕。 现在，嫌犯抓住了，进一步的审讯结果只能在国内进行。 休息了两天，蒙军的身子也有所好转，蒙军作为重要的知情人和证人，是需要带回过内一起进行审讯了。 林潇潇过了恍惚的两天时光，这两天，她没有一次是去医院看望蒙军，也没有一次是去警局里质问王芬芳的。 她累了。原本只是觉得心累，可是现在，当蒙亦离开后，她开始觉得自己这一生活的都好累。 她没有哪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她也没有哪一天是为了别人而活的。 一个只为仇恨而活的人是不配得到宽恕的，所以天惩罚了她，带走了蒙亦。这是林潇潇这几天唯一能想的出来的答案。 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整整两天，谁也不见。只是在刚才，当天说要回国了，她才意识到，原来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还有最后的审讯。 对她来说，其实审讯与否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王芬芳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说，爸爸mama是十足的坏人，因为他们夺走了别人的幸福，所以才遭到了报应。 是这样的吗？ 林潇潇翻了个身，枕头已经全湿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没有理会，那敲门声持续不断，几分钟后，林潇潇走下床，打开门，看到了江一南。 “我听说你们要回去了，特意来看看妳。” 林潇潇没有回应，她转身回房，坐在沙发。江一南把门关，闻到了很浓的烟味。 他看着桌面摆满了烟蒂，他皱着眉头坐下，打开随身拿来的盒饭：“吃一点吧？我听说你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天已经把你们的行程告诉我了，另外，这两天我去了一趟医院，蒙军已经基本醒过来了。我和他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了解到了一些事实。潇潇，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 江一南看着抱着膝盖、呆呆地坐着的林潇潇问道，林潇潇听到他的问题，转过头来，目光里充满了疲惫：“还有什么好说的？” /html/book/39/39273/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