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此去经年
海安确实不记得他是谁了。 海安还以为这个一起来的外卖小哥索要小费，于是随手拿起柜子上的钱包，抽出一张十元钱递给他。 曹天宇瞅着那张夹在纤纤细指中在风中摇曳的崭新的十元钞票，稍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还没等他再开口说些啥，海安已经将门关上。 曹天宇还想再继续敲门，公寓大厦保安不知啥时候溜达到他身边，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他。 曹天宇沉吟片刻，在保安的极大关注下动作洒脱地将十元钞票塞进怀里，然后一个帅气地转身，慢慢走进电梯，给一脸惊异的保安大叔留下了无数回味。 电梯下到一楼后，曹天宇垂头丧气地从里面走出来，想到刚才与海安相见那惊艳一幕，换谁不浮想联翩，可是与梦中女神面对面却不能说出个只言片语，还被对方误认为是索要小费的外卖小哥，无法让人不沮丧。 最要命的是，张青青的电话又跟个追命索似地打来，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曹天宇，你今天又去吃了一天的肯德基吗。 曹天宇心想今天本来应是个好消息，顺藤摸瓜找到了海安租住的公寓，可是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如果现在就给张青青交底，等于就是他把海安给卖了，可是就算他闭紧嘴巴打死也不说，海安也不会领他的情——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这世上的事咋都那么让人拧巴呢？就不能让人心情愉快地暗恋一回吗？ 曹天宇想到痛彻心扉处就从怀里掏出那张海安给的十元小费，无限深情地凝望着。 张青青说曹天宇，你要是再弄不出个道道来，我可保不住你了，整个高大集团想一脚踩死你的人多了去了，我一弱女子也不能一手遮天，轻视了群众的力量。 曹天宇心想果真是天下最毒妇人心，女人没有一个是可以信赖的。虽说他们目前还只是处在初步交往阶段，但是他从张青青真真假假的语气中分明嗅出了一股杀气。 曹天宇对手机那头的张青青说你再多容我几天，不行我到时负荆请罪。 张青青说回头要是高老板怪罪下来，我可兜不住了。 曹天宇心想整个高大集团还有你张青青兜不住的人和事吗？高仰止每天除了签字根本就不过问集团的大小事，还好张青青是个有良知正义感的人，否则高大集团早就被人内外勾结给掏空了。 张青青见他在手机那头一个劲地沉默，心想他这回是碰到硬茬了，心一软，口气也软下来：“好吧，我再替你顶几天，你抓紧落实，一定要给我个准信。” 放下手机的曹天宇就想接下来他到底该怎么做呢？怎么才能够让他心中的女神真真切切地看上他一眼，而不是随随便便拿张十元钞票就把他给打发了。 高山和高水吵着再也不吃外卖了，海安只好带着他们出门。 吃完肯德基，两个孩子吵着要去游乐场，海安想起自己最近忙着跟高仰止离婚大战，好久都没有去逛名品店了，刚才手机还接到了几个专柜发来的新品到货的短信，于是低声下气地跟两个孩子商量：“帅哥美女，咱吃完肯德基可不以陪mama去逛逛街，mama好久没买衣服了……”说得这么可怜巴巴，两个孩子立刻将头点得跟鸡叨米似的，颇具大奖风范地：“好吧，mama，但是这次你不能光顾着给你自己买新衣服，我们也要。” 海安赶紧诚惶诚恐道：“一切以两小主说的算！” 爱马仕专柜前，海安一眼就看中了专柜显著位置摆放着一款番茄红手挎包。她拿起包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五金内衬配皮一个细节都没放过，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专柜小姐见是老主顾上门，立刻眉开眼笑地迎上前来打招呼：“高太太，你可好久没来了，你最近忙啥呢？” 海安不落痕迹道：“家里最近比较忙，两个孩子要上兴趣班，我得陪读，天天光顾着伺候他们了。” 专柜小姐赶紧将高山高水夸了一遍：“两个孩子长得真是随mama，真漂亮，就跟韩国小孩似的……” 海安不以为然道：“我们要比韩国小孩还漂亮，都是纯天然的，反正以后不用去整容。” 专柜小姐见拍错了马屁，赶紧将话题转到包包上：“高太太，这可是刚到货的新款包包，今天刚摆上。” 海安瞥了眼价签——一万七千五。 专柜小姐殷勤道：“您是VIP顾客，给您打个折——一万七。” 海安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按照她的消费实力，这个包包在过去根本就是哽都不打一个就买下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她手头的信用卡是高仰止黑卡的副卡，无限额度，至尊身份的象征，拿它刷啥都行，房子、豪车、奢侈品，只要高仰止一天不破产，她海安就能拿着这张卡走遍天下。可现在问题是这张卡她还能用吗。 海安在准备消费之前在心里反复掂量了一下高仰止的人品。以她这些年对高仰止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一个鸡肠小肚的人，甚至还会是个在美人面前一掷千金的土豪。海安心想现在就算她不是那种能让高土豪一掷千金的年轻美人了，可她毕竟是他共同患难打拼天下的糟糠之妻，再难听点说，她现在还没有跟高仰止正式办手续离婚，在法律层面上她仍旧是富贵风光的高太太…… 想到这，海安无限风情地甩了甩长发，动作优雅地从爱马仕坤包里掏出那张黑卡的副卡，仍旧是一副过往高太太的气派口吻：“买单。” 专柜小姐太熟悉这张卡了，这个高太太过往就是拿着这张卡在她家累计消费过六位数，说海安是她家的财神婆也不为过啊。 专柜小姐眉开眼笑地接过卡，动作麻利地插在POS机上的卡槽里，然后脸上的表情就滑稽了，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十分尴尬，总之那一刻她脸上的表情完全印证了那一刻海安内心深处的波涛起伏。 “高太太——这张卡刷不出来了。”专柜小姐思考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地说道，然后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安。 海安屏住呼吸窒息了大约几十秒后，从喉咙深处默默地发出一声怒吼：“高仰止，你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