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准备就绪
格罗姆拿着阿隆索特制的望远镜在观察战况，雷东多则在旁边用鹰眼术继续他很有前途的偷窥的工作。 “太壮观了！”雷东多感叹道：“幸好我们的情报部门足够机灵，不然这次恐怕损失不小。” 格罗姆放下望远镜，表示同意。 “那些利刃魔能在大场面里战得住。”格罗姆重新戴好头盔，“虽然他们只是低等恶魔，但是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比那些所谓的高等恶魔强得多。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格罗姆转身对传令官说道：“让我们的勇士准备撤退吧——不，是逃跑，给我装得像一点。不要像上次一样，逃跑的时候还挥舞着战斧示威。好在利刃魔的智商不算太高。往预定的伏击点里面引。” 传令官领命而去。 雷东多有些心忧：“格罗姆，这次阿隆索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我不知道，雷。”格罗姆叹了口气：“别问我。不过，你昨天不是还说吗？阿隆索他应该多少有几分把握吧。” “但是泰摩拉是恶魔君王。”雷东多强调道：“我知道阿隆索是想用自己的英勇来鼓舞联军的士气，但是格罗姆，他不能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吧？” “说得没错，比如我。无论敌军将领怎么叫阵，我都不会出战。合格的指挥官史不会自己去冲锋陷阵的。”格罗姆说道：“所以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阿隆索。而且注意，阿隆索他也不是指挥官，他是元帅，是精神领袖。指挥官是我们这些人。” “但是如果恶魔君主都有路威那样的实力——” “你昨天一定是在参谋部又睡着了，”格罗姆没好气地说：“不可能每个恶魔君主都有路威那样的实力，希克森特别强调过了这一点。” “你觉得希克森为什么要特别强调？”雷东多看着格罗姆，“老伙计，希克森是在说给我们听，也是在给自己加强信心。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他心里其实也没底。” “是啊是啊。”格罗姆摆了摆手。“可是英勇与鲁莽只是一线之隔。如果阿隆索不是一贯正确的话，无论是希克森还是我们，都会去阻止他的，不是吗？” 雷东多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担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希克森烦躁地把文件往下一盖：“但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小兔崽子。”都纳尔一边抽着流年草烟叶，一边看着一本书很厚很厚的大书——《关于恶魔的起源》。 “滚，你这个老不死的。”希克森横眉竖目：“你明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啊，这证明你是一个幻想主义者。”都纳尔放下书，把标签往里面一塞。“如果担心能阻止阿隆索看上去并不聪明的决定……” 希克森没理他，反问道：“你都看了一天了，怎么不看了。” “那是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想要看的东西。”都纳尔悠然道：“年纪大了，就爱抽烟，萨拉多戈特产的流年草真是回味无穷啊，阿隆索还算是有点良心。不枉我来这里帮忙。” “如果我是阿隆索，就往流年草里面下毒。”希克森恶狠狠地说。 “可惜阿隆索不屑于制作毒药，因为他是正派的炼金术士。”都纳尔笑眯眯地说：“我年轻的时候脾气和你一样大，年纪大了才发现肝火旺盛，很伤身体呐。” 希克森拿过都纳尔的书，愕然发现这本厚得要死的书，封皮和标题是通用语，里面却是用一种他不认识的文字写成的。 “这个是什么？”希克森皱着眉头道。 “这个是人们概念中的历史之前的书。”都纳尔淡淡地说：“用高山巨人语写成的。当然原型并不是书，而是石板，这本书是暮光教派后来印制的。” “讲的是什么？” “高山巨人对恶魔的理解。”都纳尔的眼神中撇过一丝阴霾，闷闷不乐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把有书签的那一页给阿隆索看一看。” 希克森不解地问：“为什么？” 都纳尔说：“如果阿隆索死在了泰摩拉的手上，可不要说咱们情报部门消息不准确啊。关于利刃魔的准确资料已经在这里了——放心，阿隆索准认识高山巨人语，别忘记他是因为什么被封为大贤者的。” “你不能直接翻译给我听一听？”希克森瞪着眼睛。 “我就不，你能把我怎么样？”都纳尔打了个哈欠。 “老而不死是为贼，阿隆索说不许冲突，我忍了！”希克森怒火冲天地摔门而去。 “J.R.希克森！”都纳尔抬高了声音。 希克森板着脸回来了。 “干嘛？”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都纳尔轻声说道：“没人知道阿隆索这一战将会如何。所以，希克森，假如你心中实在没底，就去找一个人。” “不可能，都纳尔。”希克森恼火地说，“我还要负责整理情报，帮阿隆索处理琐事，我走不开！” 都纳尔哼了一声：“阿隆索与泰摩拉决战的时候，你也要在一旁处理琐事？这一场仗少说也得打好几天呢。” “去找谁？安东尼奥教授？”一个名字从希克森的头脑中出现。 “不是，不是安东尼奥。”都纳尔说：“是崔普塞德皮平，大预言家，你的星象学老师。” 希克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他的身后传来都纳尔念诵经文一样的声音：“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所有人敬畏，那就是虚无缥缈的命运。” 希克森来到军中的主帐的时候，阿隆索正在看地图。 “你肯定在琢磨什么坏心思了，阿隆索。”希克森看阿隆索眼珠一圈又一圈地转，忍不住说道。 阿隆索抵赖道：“我没有，希克森。” “难道战神殿下又有奇谋？”希克森半开玩笑地说：“托尔多平原一场大火，还有棘牙岭天降之水，大家都说战神殿下的谋略妙手天成，无迹可寻。如果你有更好的克敌制胜的招数的话，参谋部的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不，希克森。”阿隆索笑着说：“绝对的实力面前并不需要谋略，你也体会到团结的力量了吧？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原本一盘散沙，面对恶魔们节节败退的人，能够做到今天这样的程度？大家各展所善，长短互补，谋略什么的，就都是浮云了。” “既然这样，就别去和泰摩拉决斗了。”希克森马上说道：“哪怕像参谋部说的一样，拖住他，也好。” “别开玩笑了希克森。”阿隆索摇了摇头，“参谋部他们精通于行军打仗，但是他们不懂决斗。泰摩拉是个战士，我也是个战士，我们相遇怎么可能有敌退我进，敌进我退这种余地？谁先退一步，就输了。” “这倒是个新鲜的理论。”希克森怀疑地看着阿隆索，“我头一次听到，战士的内战有不能周旋这样的说法吗？” “对于别人来说并不是的，但对于我来说是如此。”阿隆索爷不做更多解释：“你也该明白我和正常的战士不太一样。” 希克森，我是个穿越者啊。可我该怎么跟你解释？ “我不放心你，阿隆索。”希克森直截了当地说。 “我肯定也是有一定把握才会这么做的。”阿隆索笑了笑，“希克森，就在不久之前，嗯……我完全领悟了灵魂法则了。” “哦。”希克森莫名其妙：“那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不过……和我们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了，希克森。”阿隆索哈哈大笑：“我每天都在琢磨着这些东西，尤其是灵魂法则，已经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了。领悟了灵魂法则，我就踏入圣阶了。” 希克森张大了嘴巴：“你踏入圣阶了！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难道圣阶还会和你们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阿隆索笑着说。“我要是不说，你们不也看不出来，” “太突然了，阿隆索。”希克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算突然，”阿隆索说：“灵魂法则困扰我已经半年多了，我在八阶上面已经停留的够久。希克森，对我的实力有点信心好吗？同为圣阶，我不会输给泰摩拉的。” “可是阿隆索。”希克森怀疑地问：“为什么你的晋阶会和法则有关系呢？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都说了，我和别的战士不一样。” “你还是先看一看这个吧。”希克森把夹着书签的书递了过去。 “哦？高山巨人语？”阿隆索略为浏览了一下，笑着说：“资料很齐全啊，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都纳尔的书。”希克森回答道：“他让我给你，那上面说的什么？” 阿隆索道：“我给你翻译翻译。利刃魔是一种低等厌魔生物，他们出生在巴托地狱，是最特别的恶魔之一。利刃魔不会使用任何魔法，在恶魔中的阶位也并不高，但是这并不影响利刃魔在巴托地狱中的地位。利刃魔天生拥有非常强大的战斗本能，他们的君王是巴托地狱最强大的战士，普通的利刃魔凭借着本能战斗，而利刃魔君王则手执种族图腾——利刃抽髓者，以精湛的武艺与最强大的本能觉醒而著称。利刃魔实是低等恶魔，很少出现神阶者，圣阶一般而言对他们来说就是顶峰。但是利刃魔君王即便是面对神阶的其它君主也并不逊色。历史上出现过神阶的利刃魔，他们拥有rou体踏破虚空的能力。飞跃江河的时候，江河泛滥；飞跃大海的时候，海洋咆哮；飞跃高山的时候，山脊崩塌；飞跃平原的时候，大地开裂；飞跃城堡的时候；城毁人亡；飞跃森林的时候，林地陷入一片火海。最强大的利刃魔甚至能够斩杀托尔巨兽。他们是低等恶魔的骄傲，也是生命的奇迹。” 希克森脸色发白。 “你再害怕什么，希克森？”阿隆索笑了笑：“泰摩拉不是神阶利刃魔。” “好吧，阿隆索。”希克森见阿隆索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你都要小心。” “我会的。”阿隆索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拉里就闯了进来。 “阿隆索！”拉里满头大汗地说喊道：“阿隆索！” “淡定！”阿隆索指了指椅子：“怎么了，拉里。” “阿隆索！”拉里喘着气道：“阿隆索，我忘记了一件事情。好在现在想起来了。” “什么？” “阿隆索！”拉里认真地看着他：“是关于利刃魔的事情。月光森林议会的古文献里面有记载。他们的种族图腾，长柄战锤利刃抽髓者，那个东西和彩虹龙之剑差不多。” “什么意思？”阿隆索皱起了眉头。 “利刃抽髓者有永久性损毁与之碰撞兵刃的属性。”拉里认真地说：“你那两把奥金战斧我估计够呛。阿隆索，你恐怕得找到神兵利器才能打这一仗，不然的话……” “这倒真是个麻烦。”阿隆索撇了撇嘴，“什么样的神兵利器？” “能和利刃抽髓者抗衡的武器啊。”拉里瞪着牛眼说：“你说还有什么？当然是彩虹龙之剑了！” “奥术兄弟会得罪你得罪得不浅啊。”阿隆索哭笑不得，“算了，我的两把战斧用的日子久了，已经习惯了，就这么着吧。” “不行！”希克森和拉里同时说道：“阿隆索，如果打到一半，你的武器损毁了怎么办？” 阿隆索沉吟了片刻：“可是那也不能抢人家的神剑啊。” “只是借来用一用，又不是不还了！”希克森道：“阿隆索，你的声誉向来很好，奥马尔不会不借给你的。” “就算是这样，那还差一柄啊。”阿隆索一摊手：“我双持已经成习惯了。” 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另外一把武器了。 “我知道。”都纳尔的声音从帐篷外面响起，然后他穿着拖地的紫袍走了进来。 看到都纳尔，阿隆索脸色一变：“都纳尔长老，你该不会是说，灰烬使者吧？” “不是灰烬使者。”都纳尔摇了摇头，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局面已经够混乱了，如果灰烬使者出世…… “不过和灰烬使者差不太多了。”都纳尔面无表情地说：“灰烬使者差英勇者之血，一直没能成。” 众人的目光转向阿隆索，好像他就是差的那个东西一样。 “那您是说？”阿隆索询问道。 “但是灰烬使者的剑胚还在。”都纳尔道。 “暗影之锋！”希克森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错！”都纳尔点点头，“暗影之锋只是一把比较锋利的武器而已，在没有祭炼之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用来对抗利刃抽髓者的损毁特性已经足够了。吾神让我带着暗影之锋，就是觉得你可能佣得到它。” 阿隆索面色复杂地看着都纳尔，他想问一句那个神是谁，又想问露娜在哪里，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要着手准备和泰摩拉一战，这是联军对抗恶魔的第一战，许胜不许败，已经容不得他分心了。 两天的拉锯战过去，利刃魔大军一点一点接近了计划中的位置，大战一触即发。 ――――― 在战争即将开始的时候，希克森确定自己的工作都已经完成，就让阿隆索生成了一个虫洞，然后他直接飞回了天府学院阿隆索德实验室。 “时间上来不及在这里设置坐标了，”阿隆索说：“而且虫洞生成器你也不会用，旅行者圆盘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你想要从学院回来，希克森，恐怕你只能做飞艇了。” “没关系。”希克森说：“我去找皮平教授。” 然后就一头钻进了虫洞里面。因为和阿隆索在一起久了，所以希克森对空间旅行并不陌生，他从阿隆索的实验室里面出来，直奔天文台而去。 希克森不仅仅是想要确认阿隆索与泰摩拉交手的结果，更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探索一下阿隆索的秘密。那个看一眼都会被反噬的命格让他感到无比好奇，如果他和皮平教授一起，说不定有希望揭开秘密。 说不定能够预言一下阿隆索的未来。 星相学平时就是在天文台上课的，希克森对它并不陌生。现在暑假已经结束，但是天赋学院没几个人，大陆局面如此凌乱不堪，三大议员都在联军这里助威，停课是理所当然的。 希克森走上天文台的时候，皮平教授正在喝一杯热茶。 他坐在一个小圆桌上面，对面有一个空的座位，还有一个倒满了热茶的茶杯。 “皮平教授？”希克森敲了敲门，表示自己的存在：“您还有别的客人？” “没有。”皮平抬起银色的眸子看了希克森一眼。 希克森顿时明白，皮平应该是预言到了自己的到来，提前摆好了茶水。 他走到座位上坐下，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您真是法力通玄，教授，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够预料得到。” “别这么说，孩子。”皮平声音嘶哑地说：“在命运面前，谁也不敢说自己是法力通玄的。我只是比别人看的更远一些。” 战场之上，利刃魔君王泰摩拉正在咆哮着，带领着利刃魔大军攻向平托山谷。所谓的联军在利刃魔的屠刀之下不堪一击，节节败退。 在泰摩拉简单的思维里面，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诈败的可能，比如说前些天那支兽人军队就相当可疑，明明是逃跑，偏偏军旗一直飘着，殊为可疑。但是对泰摩拉来说，不管对方是不是诈降，他才懒得搭理，只要一直推过去，遇到阻挡就毫不留情地劈开，然后再一直推过去，就足够了。 他甚至认为只要有一支利刃魔的军队，扫平这个大陆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他们已经深入了平托山谷之中。 峭壁的石洞上，克劳德兄弟和卢瑟带着一群盗贼正在观察战况，他们是这里的斥侯。 “到了。”大克劳德放下阿隆索特制的军事高倍望远镜，“他们走进伏击圈了。” “很好。”卢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捏碎了卷轴，同一时间内，所有的斥候点都受到了消息。 然后他们立刻将消息传到了总指挥部。 “我们该行动了。”阿隆索左手握着彩虹龙之剑，右手握着暗影之锋，“让暗月神教的兄弟们开始吧。我们走。” 山谷的空气中突然漂浮起了复杂难明的魔法符号，一个个拓印在山壁上的魔文缓缓亮起，暗月神教的牧师们开始了吟唱，一阵阵类似女高音歌颂的声响回荡在了山谷之中。 “暗月神教的人真变态。”卢瑟撇了撇嘴，“我明明看到是一群男牧师，为什么像是女人在唱歌？” “我们对精法也一点都不了解。”大克劳德说：“现在……就看阿隆索大哥的了。” 希克森放下茶杯，问道：“皮平教授，您的慧眼也看到了我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皮平安静地闭上眼睛：“不，窥探一个人的心思，尤其是预言中的窥探是最高深的预言法术才能够做到的事情，那是神才能预言的东西。我只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为什么能发生。不过我能猜到你为什么回来。” “哦？” “明显的暗示，希克森。”皮平的声音虚无缥缈。“就近乎于直白，也许比直白更加直白。我看到你窥探阿隆索的命格然后被惩戒，看到你和都纳尔的的言谈。” 希克森顿时就明白了。 “所以，皮平教授？” “所以我们该好好谈一谈阿隆索。”皮平说：“我应该劝诫你不要再试图预言与阿隆索有关的什么，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为什么？”希克森急切地问道。 “我不能告诉你。”皮平为难地说，“我也无法告诉你。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你应该明白，那样会受到命运的反噬。” “暗示呢？”希克森不甘心地说：“你可以暗示我。” “或许可以，但是有关于阿隆索，如果想要避免命运之力的愤怒，这个暗示会非常模糊。”皮平站起身来，“希克森，现在只能看你够不够聪明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只有你可以。所以你最好知道。” 皮平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一张周天星图。 即便气氛如此诡异而严肃，希克森看到这张星图，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对这张图印象相当深刻，嗯？”希克森打趣道。 “我想是的。”皮平笑了笑，“这是阿隆索勾勒过的周天星图，在我的第一节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