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谈崩
翠幽谷的幽静,宛如闺中处子,静谧地舒人。这日,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却打碎了这样的宁静。 “上官玲珑,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要开始第三个任务了?”莫言倚在竹楼门前,面露疑惑之色地看着对面那位娇俏可人的女子,说道。 “难道没事情,就不能来这里转悠一下吗?”上官玲珑娇俏抿笑,反问了一句。 “在下只是没想到整日被爱慕者看护着的人,也会有功夫来在下的破地方‘转悠’。” 上官玲珑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僵,笑容也为之消敛,她在白了莫言一眼之后,话锋一转,语气略冷道:“本姑娘来此,自然有事情与你说。” “我爷爷想要见你。”上官玲珑话语一顿之后,又似笑非笑地如斯说道。 而原本一脸平静的莫言,在听到此话之后,不禁神情悄然一变。 一盏茶功夫之后,莫言目送上官玲珑倩影离去,神情复杂地蹙眉嘀咕了起来:“耐不住性子了吗?也好,早就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幕后之人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要先行准备一下。”说着说着,莫言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深夜月息,小竹峰的外门弟子早已在酣睡中消磨着白天劳作的疲惫,也开始偷偷忘却着那些冷嘲热讽。 一道人影倏然出现在了山间小道,在夜幕中,人影与风声擦出了“嗖嗖”的响动,几个眨眼便消失在了通往山脚的必经之路尽头。 半个时辰之后,莫言站在山脚一处,看着不远处的福贵酒馆,脸上依旧难掩疑惑之色。此地就是与上官玲珑的爷爷凌天啸见面之处了,而莫言自从知道这事后,对在此处约见,甚是不解。 莫言运起玄隐身法,悄无声息地潜行了过去。酒馆大门是虚掩着的,从细微门缝中,正漏出一丝烛光。莫言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伸手推门而入。 “吱嘎”一声,木门应声而开,莫言则小心地探身而入,四下一打量,酒馆内的布置与以往一样,却没有了白日的热闹,而空无一人的大堂,在数盏烛灯地映照下,显得冷寂之极。 此时,偏角一张木桌之上,摆满了可口的菜肴,不时冒着热气,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莫言虽然心中很是疑惑,却还是毫不客气地走上前去,从容落座。其实,这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是莫言每次来光顾时必坐之处。 片刻不到,大堂通向里屋的门口响起了轻微脚步声,步履从容淡定,规律异常。随后,便见一名老者撩起掩门的布帘,缓步走了出来。 此位老者白发披肩,一身灰色长褂,容貌略显沧桑,而双目之中仿若蒙着一层拨不开的雾一般,让人难以从眼眸中观出此人端倪,显得颇为高深莫测。 然而,莫言在看清老者面容之后,却是脸色一边,“唰”地站了起来,惊声而道:“是你,你是凌天啸?” “老夫的确就是凌天啸,小友别来无恙罢。真没想到只是短短数年,小友就已身怀大能了,实在让老夫佩服不已。”老者好似很满意莫言惊愕的神情,撩了撩衣襟与莫言相对而坐,含笑说道。 莫言在脸色忽变数下之后,深深看了老者一眼,又缓缓坐下,但脸上还是惊疑之色难以平抚。 莫言之所以如此失态,实在是因为眼前之事太过出乎他意料了。这位凌天啸,他既然认识,正是当日永州城内的酒铺老汉。 “在下只是侥幸而已,倒是凌前辈的身份,实在是变幻莫测。”莫言不冷不热的回了对方一句。 对于这位凌天啸,莫言本来就没什么好感,而现在知道了当日见死不救的酒铺老汉竟是其假扮的,就更加没好气了。此时,要不是顾忌到毒心蛊解药之事,莫言早已翻脸了。 一听莫言的语气,老者淡然而笑,在自抿了一杯酒后,神情颇为诚恳地说:“当日永州之时,老夫并非刻意见死不救的,实乃老夫身有要事,不能轻易暴露身份。 老者说着,稍瞥了瞥莫言,接着又道:“老夫可不曾把小友当做外人看待,否则也不会让小友在天绝死牢知道了老夫的身份。当然了,小友现下的一些疑惑,老夫自然也会一一为小友解开的。” 莫言在听了老者的话之后,心中却“腾”的升起了警惕之心。此老对自己也未免太过客气了,这实在有悖常理,事出反常必有妖,莫言已经开始怀疑老者是否有其他图谋了。 “当年,老夫遭了暗算,侥幸不死,但一身功力却已去了七八。之后,为了保全性命,便隐姓埋名假意屈身在一名小商贾家中为奴,如此才算是躲过了尹狐冲众多眼线爪牙的暗中搜捕,并且私下寻找治疗伤患之法,堪堪苟活至今。”老者神情自若地说着,仿佛口中之事与自己全无关系一般,其色厉内敛的本事,实在是让人叹服不已。 “然而,以凌前辈的性情,自然是不甘寂寞的,亦不会让仇家一直好过下去的。于是,前辈为了能够掩人耳目地滚入演蛊门,就怂恿那位小商贾来演蛊门做生意,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而那位小商贾,自然就是福贵酒馆的东家赵钱贵了。”经过老者的一番述说,莫言再略一想,便想通了其内的玄机,不禁脱口而出说道。 “小友实在是聪明绝顶,事情的确如此。”老者颇为惊讶地看了莫言一眼后,便笑而答道。 随即,老者又道:“至于,永州之事,则是因为老夫有一要紧之事需要在永州多待一些时日。但是,永州身为演蛊门八大分堂之一的所在,尹狐冲自然会派出大量暗堂的密探藏于城中监视分堂动静的,而老夫虽然多年都音讯全无,但以尹狐冲的性子,若不亲眼看到老夫尸首,便怎么也不会安心的,因此,这些暗堂密探的另一项任务,就是寻找老夫了。如此一来,为了掩人耳目,老夫才迫不得已乔装成酒铺老汉的。” 莫言听完之后,便蹙眉沉思片刻,随即倏然问道:“凌前辈这次约见在下,应该不会只是为了说清道明事情原委罢。有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 对于莫言来说,不管老者所言有多少真多少假,此时都并不如何重要了,相比之下,莫言倒是更在意对方此次的企图。 “哈哈,小友果然快人快语。其实,老夫先前说了这么多,也只是为了让小友知道老夫并未把小友当做外人。既然现在已说到这个份上了,老夫也就直话直说了。” 老者话锋一转,神情欣然的笑颜问道:“小友觉得我家玲珑如何?” 莫言一愣,他还真没想到对方会没来由地问这种没头没尾地事,稍微思虑了一下,便简略地说道:“玲珑姑娘才智超凡,容貌亦是娇俏动人。” “好,小友如此说,老夫就放心了。”老者一听莫言的话,便脸上一喜,随即话锋又一转道,“小友小小年纪就身手不凡,而且才智也极为过人,老夫很是欣赏,要知道,老夫是极为惜才的。”老者说到这里,话语一顿,随之就满面笑容地看向了莫言。 而莫言在看到老者笑的连一脸皱纹都缩拢了起来,不禁心下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果然,老者接下来的话,让莫言惊得差点咬断了舌头。 “老夫想在夺回演蛊门之后,将玲珑嫁与小友,小友觉得意下如何?”老者笑容可掬地说道,一副“小子你可是得了大便宜”的表情。 莫言在一听之下,先是怔住了,随后似乎是缓过来了,脸上的表情开始从没有表情变为茫然无措,再从茫然无措变成了惊讶万分,愕然之极,最后又一点点趋于了平静。 “小友同意否?”老者虽然如此问道,但其脸上的神情却好似已经得到了莫言肯定地回答一般,信心满满的厉害。也难怪,如此好事换做是谁,都会立马点头哈腰地答应。 可出乎意料的是,莫言在颔首沉思片刻之后,却简洁直白地拒绝了,且用的托词,还是那种戏文中惯用的招数,比如,“小可才疏学浅,实在配不上令千金(令孙女),但前辈的心意,小可还是受领了。” 如此情况,自然是极为出乎老者的意料,同时也让其很是费解,心中更是有些愠怒,语气略显不悦地说:“小友如此说,难道觉得我家玲珑配不上小友?还是小友不知道老夫膝下并无子嗣,将来夺回了演蛊门后,偌大的演蛊门就是玲珑和你的了。” “老子当然知道。这种既获江山,又获美女的事,那个傻帽会听漏。”莫言心中如斯呐喊道。说实话,若是在以前,莫言听到这话,绝对会立马点头哈腰的对着老者大喊“爷爷”的。 只是,此时却不同了,莫言现在可是一心打算去求仙的,哪里有功夫涉及男女之事,更别说男婚女嫁了。他总不可能日后去寻仙时,还拖家带口罢。 更何况,此事到底靠不靠谱还两说呢。想想罢,如此好事,怎么可能会轻易送上门来,就算送上门来了,也可能需要以丢掉小命的代价去交换。这位凌天啸可不是善茬,绝不会做什么亏本买卖的。他现在这么说,恐怕只是为了笼络莫言的心,让其效忠,并且为之卖命。 听听对方的话罢,是在“夺回演蛊门之后”,谁知道到时事情真的了结之后,此位会不会卸磨杀驴,将莫言给就地正法了。 再说,人家上官玲珑如何会看上自己这种相貌平平的人,而此女就算迫于他爷爷地压力,勉强答应了,那么,结果更糟。这倒不是什么强扭的瓜不甜,瓜就算不甜,它到底还是瓜呀,吃着也舒坦。可是,上官玲珑此女诡计多端,谁知道她为了摆脱这门婚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此女就会突然设一个诡计,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将莫言给彻底玩死、搞瘫,而莫言自认在才智上,的确不是此女的对手,自然是提防不住的。 而最重要的是,莫言现在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若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那么这些秘密,恐怕就极难保住了,而莫言在这世上只相信自己能够为自己保守秘密。当然了,死人也是可以的。 “小友,难道你就不再考虑一下了,是否太辜负老夫的一番心意了。”老者脸色已然难看了起来,语气也是生硬不善的很。 莫言噤声不语,沉默片刻之后,倏然轻叹一声:“在下本来不想这么快就与凌前辈撕破脸的,毕竟只要再为前辈办一件事,就能够以不伤和气的方式拿到解药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说了。” 说着,莫言从容地起身,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老者道:“给前辈两个选择,一是前辈自己交出毒心蛊解药,在下则保证立时离开演蛊门,绝对不会给前辈惹什么麻烦;二是让在下自己从前辈尸体上取走解药。” “小子狂妄。”老者一听,极怒反笑地起身大声讥笑道:“哈哈,你以为老夫真的对付不了你。老夫只是惜才,所以今日才会与你诸多废话。学了一点本事,就自以为能力通天了吗?很好,撕破脸也好,老夫正可以为余化报了血仇。” 老者说着,便大喝一声,周身衣衫竟无风而鼓涨飘动了起来,其白发胡须也似被劲风吹拂一般,狂舞不止。与此同时,脚下咔咔作响,原来其双脚已然将青石板踩的凹陷了下去,显出两个深深的脚印,并且脚印近处还不停龟裂了起来。 莫言见此,不禁眉梢一挑,面露凝重之色,老者的内功修为,怕是已在后天巅峰了,否则实难有如此恐怕的压迫力。 (有票票的书友同志,请砸上一票..呵呵,小猫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