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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他就是灵凤的化身

    我发了疯似的冲到小溪边,用力甩掉手中的烈焰神剑,然后跳到水里拼命拼命冲洗掉满身的血腥味,可不管我怎么冲洗,手上的血却怎么都洗不掉,越洗越脏,越洗越臭……

    脑海中全是他们向我扑过来索命的画面,那眼神充满了仇恨和恐惧。

    我的头好像被人狠狠撕裂开,又胀又痛……我忍受不了那般折磨,一头扎进水里,让河水倒灌进我耳朵里,嗡嗡作响……

    天空上方,玄嚣一袭白衣银衫,骑着白泽兽落在我身边,一把将我提上岸边,然后设了一道阵法,将我们隐身在这阵法之中。

    “你何苦这般为难自己!”玄嚣斥责地说道,眉宇间却是满眼的怜惜,目光瞧见我右手鲜血直流,深深皱眉。

    “你怎么来了……”我开口问道,话里全是沙哑的声音。

    玄嚣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轻轻拿起我的右手腕,封住我的血脉,细细瞧了一番之后,说道:“灵蛇的毒最烈,才这一会儿就已经蔓延到胳膊上了,若是我不来,只怕这毒侵入你五脏六腑都浑然不知。”

    “我以前真的是那个杀人如麻,嗜血成魔的人吗?”我不知是问他,还是在问我自己。

    “你以前确实贪玩胡闹了些,不过也不算什么大错。”玄嚣一边用灵力为我治疗伤口,一边轻声回道,“会很疼,忍着点……”

    我咬着牙看着他整理伤口,这是真的疼,钻心一般的痛,心里却一直想着刚才血腥的那一幕,“我都杀了那么多人了,也算是贪玩胡闹吗?”

    “在我眼里便是贪玩。”玄嚣轻声说着,收回灵力,从怀里取出一瓶白瓷瓶,倒了一些粉末在我伤口上,“试试看手还能不能动。”

    我看了一眼,那右手腕上两道深深的牙口印,红得发紫。我轻轻抬起右手,很是费劲,手像废了一样,只是还能感觉到疼。

    “这手怕是一个月里都动不了了……”

    “废了也好,这样就提不了剑,也伤害不了别人了……”我淡淡地说着,“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了……”

    “月儿,我若说了,你千万别激动。”沉默了许久,玄嚣说道,“天之涯湖底冰封的怨魂受到你的召唤,突然醒来,破冰而出,与你合二为一了,我便是跟着她来到了这里。你可感觉到体内有两股力量相互抵制,一道是你如今的意识,一道是月魃的力量。这怨魂已被魔化,带着邪性,可如今以你的灵力,却不知能不能控制住体内的怨魂。”

    “若是控制不了呢?”

    “那你的意识便会慢慢沉睡,最后被怨魂控制。”

    “……”

    “月儿,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你且安心养伤吧。”玄嚣忘了一眼远方,说道,“他们来寻你了。我也该回去了。”

    “谢谢你。”我想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玄嚣愣了一下,站起身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怜惜地说道:“月儿,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养伤,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臭丫头……臭丫头,你在哪啊?”玄嚣走后,九罹和宁尘寻了过来,我将右手腕上的伤藏好,一转身换上一件粉色水袖连衣裙。

    “臭丫头,可算找到你了。”九罹和宁尘找到了我,九罹着急地问道,“臭丫头,你在洞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尸横遍野,然后你满身鲜血地冲出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佯装一脸轻松。

    “啊月……”宁尘担忧地冲上来,紧紧抓住我的右手腕,眼里生怕我又突然消失不见了,“啊月……我便知道是你……”

    “嘶~”右手腕上疼痛袭来,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你受伤了?”宁尘担心地问道,眼神正好瞥见我身后草地上的一抹鲜血,然后伸手便要掀开我的衣袖查看伤口。我用左手避开,然后抓住右手腕退后了几步,“我没事,小伤而已。”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凤拼死护在我面前的影子,我慌张地冲了出去……

    若不是为了寻它,我定不会再踏入这洞窟一步。当我回去的时候,洞窟里除了残尸败蜕,再也寻不到灵凤的影子,可空气中却残留着一股很浓重很特别的气息,与我那日在城郊外闻到的气息极为相似……

    灵凤为何要救我?可在镜花月中,它似乎又是要置我和九罹于死地,如今却又拼死保护我?还有城郊外那次,那匹疯马像我冲过来的时候,应是它救了我。若是如此,那他从镜花月逃出来后,便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在找什么?”九罹问道。

    “没什么。”

    “啊月,你到底受了什么伤,我看你面色如此苍白,定是受了重伤,让我看看好不好。”宁尘担心地问道,想伸出手拉住我,又怕不小心碰到我的伤口,手悬在空中竟有些不知所措。

    “宁尘,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入夜,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九罹和宁尘放心不下我,执意跟着,然后分别守在我的厢房两侧住下。

    窗前,我一袭桃红绣花衣裙,外披一件银色长衫,倚靠在窗台上,衣发飘飘,静静地看着黑色夜空上的点点星辰……

    许久沉思后,我低下头,左手轻轻挽起右手的衣袖,那右手腕上缠了一层又一层渗血的白纱布,被巨蟒咬穿的手腕,疼得我没有一丝力气。我咬着牙,忍着右手腕上钻心的疼痛,使劲将右手慢慢地抬起,然后眼神一直盯着桌案上的一个盛了茶的杯子,茶杯受到右手的力量,一点一点缓缓升起……右手越使劲,那伤口处的血rou便一点点撕裂开,疼得我的手不听使唤一直颤抖不停,茶水也全部倾洒出……

    “哐当”一声,茶杯终是落下,碎了一地……

    这手终是废了……废了也好……废了也好。我无奈地苦笑着。

    “啊月――”宁尘突然冲了进来,见我坐在窗台上一个人傻笑,轻声问道:“啊月,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刚才我守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我以为你遇到了危险……”

    “不过是碎了一个茶杯而已,你不用惊慌。”

    “那我叫人上来收拾了,免得伤了你。”

    “不用了,明日再叫人收拾了。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宁尘看了我一眼,“外面风大,还是不要吹风了,小心着凉。”他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然后铺了一块很厚的红布盖住那些拾不起的小碎渣,沉默了许久后,说道,“我知道你心烦,想一个人静一静,不便旁人打扰。啊月,我会一直守在外面,你若有事,可以唤我。”

    宁尘离开后,我仍是心绪难平,躺在床上难以入睡。

    窗外传来一阵忧伤的笛声,时而悠扬婉转,时而低沉哀鸣,旋律是那么地熟悉,我在狐界听过这个笛声,却又好似在更久的以前,恍若听过那样的笛声。因着心中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起身穿上鞋子,跃下窗台,寻声而去,在一处悬崖边上停下。远远地,我看见一袭白衣紫衫男子背对着我凛然站在悬崖边上,手中的笛子一直吹着那首忧伤的曲子,几缕黯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冷风萧瑟,吹拂着他的衣发,更添凄凉。

    “你是谁?”我问道。

    他显然被我的出现惊到了,怔了一下,笛声戛然而止,却没有回过头来与我相视,也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以为他没有听见,再次问了句:“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沉默……他还是没有回答。我犹豫了一下,迈开脚步向他走近,他却突然开口,着实吓了我一跳。

    他说,“不要再过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只是你的笛声很熟悉,很像我在梦境里听到的笛声。这里离我住的客栈相隔甚远,我既能听到你的笛声,可见我们之间缘分不浅。”

    他仍是不说话。

    “既然你不便相告,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转身正想离开,因与他相离很近,一阵冷风吹来,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气息,慌乱中掺杂着丝丝虚弱,因是受了重伤,而且这气息很是熟悉……

    像是……灵凤身上的气息!

    “你……”我扭回头,身后却没了人影。好快的身手,离开时竟一点风声都没有。地上残留了一滴血迹,我蹲下身细细查看那血迹的气息,与之前在极地之荒的蟒蛇洞里,灵凤救我所受的伤留下的气息是同一人。

    难道,他就是灵凤的人形化身?可他为何要避着我?

    “啊月……啊月……你在哪儿?听得到吗……啊月,你在哪儿……”

    是宁尘的声音,他怎么来了?我寻声而去,看到宁尘慌慌张张地在附近寻我。

    “你怎么来……”话未说完,一袭白衣冲上来抱住了我,耳边传来宁尘低沉的声音,“啊月,我以为你又要离开我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这万年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我好怕,好怕你再一声不吭地离开,再也寻不到……”

    “疼……”我轻轻说道。怀中的人颤抖了一下,慢慢松了怀抱,万般自责道:“对不起,碰到你伤口了是不是……啊月,我……”

    “我没事。”我努力忍着疼痛,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已近深夜,我见你房中一直亮着烛光,可我唤了许久都没有人应,我便失礼冲了进去,发现厢房里空无一人。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就出来寻找。”宁尘深情看了我一眼,然后脱下他身上的外衫披在我肩上,“夜深露重,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

    “你的衣摆怎么破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宁尘的衣摆处撕裂开一道很长的口子,在风中凌乱飞扬。

    宁尘低下头看了一眼,说道,“我没在意,可能是刚才寻你匆忙,被路上的荆棘划破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