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病号生涯
战争让女人走开。 亏得老兵廖然一向把此话视作真理，因此自从认识艾琳娜后，就固执的想将这个可爱女孩打发进二线辅助梯队，这才手把手的教会了艾琳娜最基本的战地抢救术；再加上与擅长治疗火系伤势的小魔女蕾，自成体系的魔族伤势护理知识的结合，才算是没让体表受伤面积达到了恐怖的40%复合性伤口的老廖，因为流血不止、伤口感染等狗屁倒灶事彻底死翘翘。 这次爆炸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廖用来摆口（装酷）的水晶镜片早不知道掉哪了，否则一双招子铁定不保。不过即便如此，那嵌满了恶月战甲碎片的身体，也不是两女所能处理的。 艾琳娜当时就想到了主意，眼下只有精通治疗术的圣殿，才有可能救回廖然一命。可等艾琳娜准备动身时，才发现问题。不知何时，一只死灵飞龙竟然带着大群双足飞龙盘旋在头顶。看它们的样子，竟然隐隐构成了一个以自己一众为核心的保护圈。 回过神的艾琳娜，满脸迷茫的扭头看了看三米高的黑甲骑士，以及去掉了银辉头盔的黑发女孩眼中的银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不死黑骑士、双足飞龙死灵化后诞生的死灵飞龙、黑发银瞳的魔族女子，这些见光死的玩意儿怎么就成了廖然的朋友！带着他们可怎么回冰息领啊！ 绝望的艾琳娜此刻完全丧失了了理智，涕泪交加的小妮子，毫无淑女风范的，一边挥舞着护身匕首驱赶众人，一边口齿不清的怒骂着：“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么缠着他，是想害死他嘛！呜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到时候看你们谁还能拦着我！你们都不是好人！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黑骑士对此场面一阵默然，心中忍不住愤愤的想着，“拦你干毛，真死了爷们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至多至多赶回地狱去给老廖接风洗尘，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认出来被炸的面目全非的旧主！” 还好在魔岩岛上见惯了身死蕾.卡琳娜果断，弄清原委的她，一掌劈晕了神情恍惚的艾琳娜，将女孩抱在怀中的蕾，转头和黑骑士商量了两句，总算想出来了应急之法。 说起来老廖虽然昏迷了，却有银瞳能代为指挥。值此生死攸关的时刻，银瞳也顾不得死守老廖的规矩，隐瞒自身存在，在蕾的一番剖析后，连忙吩咐死灵飞龙留守看护。熟知老廖一切想法的银瞳，顺便将在不杀生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调度鼠人前往擎天柱的命令下达了出去。 等黑骑士和蕾及一路痛哭不止的艾琳娜，连同一瘸一拐的加雷特，护着昏迷不醒的老廖返回冰息领廖宅时，冰息圣殿内唯一精通医术的丽贝卡刚好也在。可没等艾琳娜说完话呢，丽贝卡刚看到廖然的惨样就直接晕死过去，急红了眼的蕾二话不说就是一桶冰雪泼醒了女孩，只是打死丽贝卡，她也舍不得在老廖身上动刀子。 眼见如此，向来勇敢坚毅的艾琳娜一咬牙，拎了把小刀上了。丽贝卡指挥，艾琳娜动刀，蕾协助，仆从们烧开水递毛巾，忙的脚不沾地。此刻忙碌的无以复加的男爵府内，只有阿拉蕾一人悠然自得。 这位能堪破灵魂的上位天使，一眼就看透了那貌似可怜至极的昏迷者，因为获得力量而欢呼雀跃着的灵魂。既然伤者的灵魂还能如此活蹦乱跳，阿拉蕾自然放心了。 得信赶来的毕达姆一众就是被好整以暇的莎莉叶公主殿下给挡了架。急的一个劲的跳脚的众人愤愤不平，最后还是虎人鹏翼拿了准主意，治疗这事既然自己帮不上忙，那不会找会的人来帮忙么？一声令下，众匪四面出击，连拉带扯的几乎把整个冰息领稍微和医护沾点儿边人才，全给带到的廖然府邸。 就连毕达姆的老妈，八级圣堂牧师卡莱蒙蒂娜伯爵都未能幸免，与其一同前来的还有卡尔蒂尼领主大人，及尚未来得及调拨进入《地平线》佣兵公会的两百精锐战士们。 当众人急匆匆的赶到廖宅时，三个小丫头已经清理完了所有碎片。看着被雪白纱巾缠的跟木乃伊似得老廖出现时，众人都不敢相信这米六出头的“大家伙”真是那个新晋的公主巡守者男爵。不过，在场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艾琳娜及丽贝卡和老廖间的那点儿秘密，这才没闹出当场验人的麻烦。 －－－－－－－－－－－－－－－－－－－ 从受伤到今天，廖然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了。这期间除了第三日，也就是刚刚完成救治的那天半夜，老廖曾扯着沙哑的嗓子要水喝外，傻小子就一直保持着昏睡状态。 看着高挂墙角的野兽膀胱，连同瞪鹄细腻的肠道构成的胃饲管，蕾不由想起了那日这孽障喝完水后，在稍显清明的状态下，还吩咐艾琳娜想办法每天灌点儿营养和水给他的悠闲劲儿，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让人生气之余，又不免为其另类的坚韧所迷倒。 不过不得不说，依照小孽障旧日说过的办法，艾琳娜捣鼓出的这简陋的小玩意，在补充昏迷者营养的方面很有效，只要每天倒持点儿蔬菜汁，或者灌下去点儿米汤，就能很好的维持伤者的体力消耗。 只是，这粗制滥造的东西毕竟不是万能的，每次下管时，看到那即便在昏迷状态下也忍不住抽搐的身体，小妮子们善良的心如刀割般难受。只是昏迷前几日的老廖完全没有自主意识，甚至连简单的吞咽动作都无法完成。因此即便不忍，也只能依靠鼻饲管补充营养。 第五天起这情况就有所好转。 虽然廖然还在昏迷，不过最基本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尤其是吃喝拉撒这几样生理特征表现的极其明显，这一来总算是让人省心了。只要想起丽贝卡及艾琳娜两女，不顾肮脏的用手帮廖然收拾腌臜物时的样子，蕾就觉得面烧如火。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两个无名无份却清纯可爱的小女孩能如此心甘情愿的，做这么下贱的事。 蕾记得自己忍不住问过，两个女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相视一笑后甜甜的笑了。 蕾，觉得，那表情很熟悉，似乎在曾经的时光中，不经意中见到过。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种表情叫幸福。 －－－－－－－－－－－－－－－ 而今天一大早天都没亮时，丽贝卡和艾琳娜就匆忙离开了，只留下了蕾一个人照料伤者。 据说她们的两位导师、神圣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冰息圣殿的执掌者冰霜神术使和风语箭神艾丽西亚·布朗希尔大人，将于天明时分离开冰息圣殿，经由辉耀帝国前往圣域，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由近乎传奇的教皇亲自主持的、十二红衣大主教会议。而两女在送行之后，即将负担起暂时执掌冰息圣殿与半精灵村的日常运行。 虽说这事前两天自己就答应下来了，可蕾.卡琳娜一想起要自己手把手的帮那人屙屎拉尿，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命都是靠廖然舍身才保了下来。 蕾最初是想招呼仆从处理这些肮脏事的，可一想起那场恐怖爆炸，蕾.卡琳娜就心头直颤，再次望向廖然时目光温柔了很多。想想两女的表现，她突然明白了，花钱雇来的仆从在这种事上，怎么可能真正上心呢。 此刻，不醒人事的廖然显得平静安详。只是硕大的脑袋在雪白绷带的缠裹下显得格外滑稽；而特意露出的眼鼻口处的皮肤上，泌白的rou疙瘩和血红的沟壑则分外刺目；至于本该长有眉毛和睫毛的地方更是一片荒芜，若不是眼球不时鼓动着眼帘，任谁都会以为这诡异玩意就是一rou球。 似乎是感应到了自己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那身体不安的翻了翻，还没等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蕾转移视线呢，那张缺了一角上嘴唇且门牙全失的可怖嘴巴就呐呐道：“水…水…！” “呃…就来…就来了。” 蕾这才发觉，不知不觉的自己竟然就这么坐在床边，呆望着昏睡的廖然整整一个早上。难怪人给渴成这样了。忙不迭的对好水温，用小嘴渡过去时蕾调皮的吸了吸那条嫩滑的舌头，那舌便轻巧的反卷过来，如同嬉戏般在不大的空间内纠缠着。如此有趣的游戏，简直就是这几日以来三女的必修课。 呃，其实这招蕾还是偷偷跟两女学来的。 谁让那跟窟窿似得大嘴巴难以遮挡窥探的目光呢。 －－－－－－－－－－－－－－ 窗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因为诸般建设事宜忙的晕头转向的长公主快步走了进来。来者悠然自得的坐在窗边，顺手端起杯奶茶呷了起来，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廖然。 貌似昏迷的伤者，不为人知的向阿拉蕾的方向摆摆手，随后轻巧准确的的翻进了蕾敞开着的胸口。 由于太过绵滑坚挺的手感刺激，靠装病享尽了艳福的廖然，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这伤，真他奶奶的值了！”伤员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