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除夕
辛辰正想说话，身后传來一个熟悉的女声，“小凡，你刚來沒多久，所以不认识这位小姐，她可是我们这的大贵客，让店长出來调杯酒算什么。你还不赶快去请店长下來？” 调酒生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辛辰，忙答应着上楼去了。 辛辰沒有回头，仍然坐在吧台高高的凳子上。 “怎么？不想看到我？”雪伊进了吧台内，取出一个透亮的玻璃杯，倒了一杯红酒放到辛辰面前，“先凑合喝吧！” 辛辰拿过酒杯，终于看向雪伊，依然棕色亮丽的头发，白皙的皮肤，深邃的眼眸，笑容间散发着难掩的异域风采，数月不见，神韵依旧，依然自信美丽。 “这杯酒算你请我的吗？”辛辰说，举杯喝了一口，“多谢了。” 雪伊笑着说：“我以为你以后再不來了，今日來有事吗？” “自然有事才会來。” “让我猜猜，今晚是你们中国人的除夕夜，你应该是來找辛亦新喝酒的。” “入乡随俗，你就不想过过除夕团圆夜吗？”辛辰问。 “当然想了，可是这工作请不了假啊！再说，就算我请了假，三七不愿请假，我还是一个人过，多无趣。” 辛辰听她刻意在自己面前提起林三七，话语中一股炫耀之意，明知她是故意要激怒自己，可偏偏自己忍不住心绪跟着被她牵动了。克制住情绪，辛辰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喝了一口酒。 “哎，快看，三七出來表演了。”雪伊指着舞台说。 辛辰正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去看时，此时正好辛菜菜下楼來了，见了辛辰分外高兴的说：“老大，听说你要喝蓝光，我现在就给你调制。” 舞台上的音乐逐渐响起，辛辰跳下座位拉了辛菜菜说：“喝什么喝，那酒度数那么高，你想一上來就把我灌醉是吗？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别想想着鬼点子偷溜，我两找个清静的地方慢慢喝……” “好好，一定奉陪到底！”辛菜菜说，吩咐服务员去拿酒。 雪伊接着说：“拿的酒全部记在店长头上啊，回头店长要结算的。” 辛菜菜被辛辰催促着上了楼，说：“那么急干什么？今天包间可是都满了，要不去我办公室喝？” “你忘了以往我们在哪里喝的吗？” “天台啊？” “上去！” 两人來到天台上，辛菜菜吩咐店中的服务员拿了很多种酒上來，又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两人席地而坐。辛菜菜开了几瓶红酒，分别倒了一点在调酒器中，然后顺畅熟练的摇晃起來。大约两分钟后，他将酒倒了两杯，递给辛辰一杯。 “好久沒调酒了，手法都生疏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辛菜菜说。 辛辰喝了一口，细细品尝，“确实比以前差了一些。” 辛菜菜自己也喝了一口，觉得很不满，又混合几种酒开始调制。不一会儿，他将辛辰和自己杯中的酒都倒了，重新从酒器中倒了一杯，“再尝尝！”辛菜菜期待的说。 辛辰喝了一口，“恩，这次差不多了。” “调酒这活就是需要天天练习，手生了就沒感觉了。可惜我如今沒什么机会，叔也不准我继续调酒。” “我记得你曾经的理想是开小酒吧，自己当老板，自己调酒。” “是啊！最好是在海边，面积不需要太大，但面对大海的那边有一面大窗户，白天打开，海风能够吹进來。酒馆内再请一个唱歌的，必须只唱那种柔和温婉的音乐。” “需要保安吗？”辛辰问。 “额……那里应该很安全。” “那服务员总要吧？你总不能又调酒又给你送酒吧？我去给你当服务员。” “我考虑考虑，你当服务员脾气太大，会吓着客人。” 辛辰听了不满，在辛菜菜头上拍了一掌，“你说什么？”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辛菜菜立刻解释，“我雇你当店长行了吧！我不想算钱，不想进出货，只想调酒，你就把其他事情全包了。” “这么懒还要自己开酒吧，给别人打工算了。” “打工能赚多少钱啊，还不够养家呢。我以后可是要娶媳妇生孩子的。” “哦，你还打算娶媳妇啊！你打算娶个什么样的媳妇？”趁着酒兴，两人敞开的聊着。 “自然要温柔、美丽、大方、娴熟，关键要听话。” “要求还挺高。” “是啊，看看我周围的这群女人，沒有一个老实本分的，成天不是折腾就是闹，就是不过安稳日子。女人要那么努力干什么？女人那么拼命了，那么能赚钱，还要男人干什么？”辛菜菜抱怨。 辛辰琢磨着他这话里究竟包含了几个女人，自己会不会也在里面？聊着想着，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喝了好几杯红酒。 “既然有梦想，为什么不去实现呢？你现在有这个资本去做了。” 辛菜菜沉思许久，最终露出一丝苦笑，“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如今哪里能随心所欲的去想那些遥远的事情。” 确实，于情于理，辛菜菜都不能现在离开西朝。他是老板的养子，多年的培育之恩不能辜负。更何况他心中的那个人，他从來沒有追求到过，又怎能独自一人去享乐生活。 “往年都是三个人，今年却只有两个人。”辛菜菜头脑发晕，忍不住感叹道。 辛辰依然思绪清明，抬头看了看天，今夜天气不错，夜空中还能隐约看见月亮的轮廓，“往年这个时候也会下雪，今年却沒下，看來时光真的变了。” 辛菜菜和辛辰碰杯，将一杯酒喝尽，“不聊那些了，我们喝酒。对了，我还准备了蛋糕，待会会有人送过來，还有炮竹，到了十二点，我们就放鞭炮迎新年。” 夜色加重，冷清氛围越來越浓厚，再坚强的外壳也抵不住这个时候内心的柔软。往事在目，平时可以掩埋在心里的事情都显露出來，淡淡的忧伤围绕着两个人。辛菜菜喝着喝着就醉意朦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到阳台的栏杆旁边，望着满城璀璨灯光，感受着寒风逆袭，早已冰凉透顶的心生了几分隐隐的触动。辛菜菜喝多了就变得多动，在阳台上來來回回的走，嘴里开始唠叨，又讲起了陈年往事。从他们五岁说到十岁，又到了二十岁。断断续续，重重复复，都是那些铭记于心一辈子难以忘怀的事情。 “那年我被领养走，你们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不吃不喝，哭着闹着要回到孤儿院去和你们在一起。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前出现的都是你们的样子。我看到你们一步步离我远去，听到柏水说再也不带我玩了。我差点崩溃了，生了一场大病。后來叔告诉我，如果我还想见你们，就必须赶快长大，要听他的话，好好完成学业。那么等我归來的时候，就能看到你们了。于是，我信了他的话，因为我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所以我努力的在国外学习，两学期的课花一个学期上完，一天只睡几个小时也并不觉得累。只要想到回国就能见到你，见到柏水，我就充满了力量。后來，我终于回來了，也终于再见到了你们，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人生必将沒有遗憾了，余下的人生我想好好的跟你们一起生活……可如今，世事难料，柏水离开了，你也离开了……三个人，只剩我一个人……” 辛辰闷闷的喝酒，听着辛菜菜沉痛的语气，不言不语。 辛菜菜说的累了，又坐回毯子上，歪歪的靠着。 这时，有人上來，手里捧着一个大蛋糕，竟是老五亲自送了上來。 “听说你來了，也不打声招呼。”老五将蛋糕放下，盘腿坐了下來，“跟寿星喝一杯。” 辛菜菜已经醉了大半，支撑着身体给老五倒酒，嘴里嚷嚷着：“喝，老五一起喝。” 辛辰见他手忙脚乱的，沒了分寸，就夺过酒瓶和酒杯，倒好酒了递给老五，“那位寿星已经喝多了，我们哥俩喝。” “嘿嘿。”辛菜菜忍不住笑了，“你们哥俩！老大你真不拿自己当女人。” 老五正经的说：“在我心里，辛辰也从不是女人，她比我们这群男人可豪爽多了。” “哈哈……”辛辰跟着笑了，“那要不要喊上弟兄们，找个机会玩几圈麻将？” 老五听了忙推辞，举起酒杯，“咱们还是喝酒，我先干为敬。” 辛辰和老五又干了数杯，聊着一些琐事。老五以前是特种军队的，干了十多年后退了下來，如今都快四十岁了，也还沒见娶妻生子。辛辰曾经给他留意过，但这个一向正直威严的男子汉并沒有这方面的意向。如今，辛辰再次问到这个话題，老五还是坚持，说：“这辈子有兄弟就够了，不需要老婆孩子。万一哪天自己出了事，拖家带口太麻烦！” 老五由于要继续值班，不能多喝。他放下酒杯，将蛋糕摆在面前，插了三只白色的蜡烛，点燃，悠悠的火苗映射着三人的脸庞。 “你两许个愿吧？” “为啥是三支蜡烛？”辛菜菜脑子已经糊涂，吐词不清的问。 “不是你特意吩咐的吗？”老五说，“虽然柏水不在，但你不还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