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雨夜
长安到洛阳的官道上，满是衣衫褴褛的百姓，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情况好的，拄着一根木棍，身上背着干瘪的包袱；情况不好的，拄着一根木棍，手中端着破碗。他们的头发乱糟糟，脸上身上满是泥土。 “这些人都是从长安逃难出来的难民吧？”曹爽坐在马上看着这些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的，公子。他们都是长安附近的百姓，被钟大人迁到洛阳附近安置。”夏侯善一行人全都换下了军装，穿着一身布衣，与胯下的战马格格不入。 “虎子，你怎么了？虎子，你别吓唬娘。”随着一妇人焦急的呼喊声，曹爽看到一孩子面黄肌瘦的，躺在妇人的怀中。曹爽实在不忍心，让夏侯善拿些干粮给孩子他娘。这时候周围的难民全都围了上来，“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饭。” 夏侯善好不容易带着曹爽脱离人群，在一名长安籍士卒的带领下，下了官道来到一条僻静小道。这小道是这名士卒的父亲当年打猎时，带他走过的，十分的隐秘。见曹爽的神色十分不好，夏侯善下令在一处泉水旁休息。 “公子不必忧心，他们返回原籍，自然会得到官府的救济。”夏侯善好意的劝道，原来为了防止难民到处流窜，丞相府曾经下令，难民在返回原籍可以得到官府的救济，口粮和来年的种子，农具全都由官府提供，但以后必须偿还。 曹爽点点头，给了夏侯善一个善意的微笑，“知道了。” “公子，喝些水解解渴吧。”一名士卒将手中盛水的器皿递给曹爽。泉水旁长着一些颜色十分艳丽的草，草上结着红红的小果子，十分的诱人。 正在众人休息的时候，从两侧的山坡上冲出来二三十名汉子，他们手中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此处名叫鹞子山，老子是这鹞子山的当家，张彪子。”一满脸胡茬的汉子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打量着众人身旁的战马，眼中冒出满满的贪婪，仿佛看见有美女在他眼前脱光了一般。 “你们喝的泉水，是老子的。你们每人留下一千钱和你们的马匹，各自活命去吧。”领头的自称张彪子的高声喊道，十分的熟练，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夏侯善和曹爽相视一笑，不用介绍也能知道这些人就是趁乱啸聚山林的绿林。这些山贼手中的武器各式各样，也有几样官府制式的武器，大多还是自己手工制作的。他们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面对身经百战的曹军，他们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夏侯将军，你陪他们玩玩吧。”曹爽又喝了些泉水，入口甘甜，缓缓滑过喉咙流进胃内，整个身体都感到一丝凉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透心凉吗。 见夏侯善他们纷纷从马上取出兵器，张彪子清楚的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从夏侯善的兵器质地上来看，他们就不是一般人，他们手中的兵器甚至比前些日围剿山寨的长安士卒还好。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认怂。“兄弟们，给我上！他们就这几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张彪子提高了几个声调，给自己和手下壮胆，他看见有几个手下的腿已经开始发抖了。 一伍曹军士卒在夏侯善的指挥下，形成了攻击阵势。但他们距离曹爽都不远，隐隐将曹爽护在身后。在张彪子的催促下，几名山贼开始试探性的发起攻击，他们小心翼翼，唯恐遭了夏侯善的偷袭。噗嗤噗嗤几声，利器入rou的声音，几名的山贼的生命被抽空，他们的额头上插着明晃晃的飞镖。 一道黑影如同落叶般，轻轻落在山贼和夏侯善两伙人之间。黑色风帽的遮挡，看不清黑影的面貌，黑色紧身锦衣，显得身材有几分瘦小。黑影从腰间抽出残月形状的弯刀，弯刀上寒光四闪，仿佛顷刻之间便能取人魂魄。夏侯善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背后凉飕飕的。 “小子，你是什么人？别妨碍本大爷的事情，小心你的脑袋。”张彪子身子不自觉的发抖起来，对方身上杀气腾腾竟让人有些把持不住。跟在曹cao身边，曹爽什么样的战将没有见过，即使是在曹氏集团首屈一指的夏侯惇，身上都没有这样的杀气，杀气逼人，竟让人感到无力呼吸。 黑影没有说话，他也无话可说，残月弯刀在他的手中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刀光一闪，比闪电更快，比闪电更可怕。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一刀，刀上仿佛带着一种来自地狱的力量，从来没有人能够躲过他这一刀。冲在前面的三名山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躺在地上，他们却无能为力，因为他们的头颅已经腾空而起。 没有冲上来到山贼看到这里，双腿都不停自己的使唤。片刻，几名山贼的眼中也失去了色彩，带着遗憾离开了这乱世，如果再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会对张彪子，我们不会上山。 上下翻飞的弯刀，挽出一片片刀花。除了张彪子趁乱钻进山坡的林子里，其余的山贼无一人幸免于难，首级和自己的身体相隔不远，却再也不能聚在一起。 夏侯善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长枪，他知道眼前的黑影就是徐坤那晚见到的高手。从黑影结果众山贼来看，他夏侯善绝对不是黑影的对手。但是狭路相逢，不得不战。黑影用猩红的舌头舔了舔手背上的鲜血，凭空掠起，就像被一阵风给吹起来的，消失在密林当中。 “公子，我们还是快赶路吧，此地不宜久留。”夏侯善贴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黑影的功夫远在他们之上，又不知道是友是敌。为了曹爽的安全着想，他们匆匆护着曹爽赶路，朝着洛阳赶去。 匆忙之中，竟无人去理会泉水旁那奇异眼里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