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痴心不改
张煌言在杭州大牢里被关押了一年有余，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虚弱不堪，后来被解救出来，又一路颠簸，在杭州到井冈山的途中，就陷入了昏迷。但是回到井冈山以后，在永历的命令下，得到了悉心的照料，每日都有专职郎中和侍从来医治和照顾他。在永历下山后不久，张煌言就清醒过来。 本来张煌言早就做好了就义的准备，不过却能死里逃生，心中迷惑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在“虎口”中救人。后来张煌言向照顾他的人打听，才知道是永历皇帝亲自下山救的自己。 可是听到永历皇帝，张煌言就迷惑了，传言中大明的最后一个皇帝不是已经被吴三桂害死在昆明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永历皇帝？ 这些迷惑，等到黄宗羲和顾炎武等人来探望他的时候，才被一一解开。在张煌言的询问下，黄宗羲等人将永历的“传奇”事迹，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听的张煌言连连摇头。 永历“死里逃生”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虽然讲给张煌言听，但是他始终都没有相信此事是真实的，直到后来的晋王李定国走进房间，他才完全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面前的可是纵横西南十余年的晋王李定国，他是真的，那么永历皇帝还能有假吗？ 接下来，张煌言想到永历皇帝不惧艰险，深入满清重兵把守的杭州“弼教坊”救自己，期间险象环生，曲折离奇的过程，让张煌言感动的老泪纵横，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去觐见永历皇帝。 此时张煌言身体还没有恢复，何况永历也下山去江宁了，众人只好先安抚了一番，说等万岁爷回来，再觐见也不迟。 等到李定国、黄宗羲等人离去，躺在床上的张煌言开始思索起来：自己是鲁王朱以海的属臣，从未见过永历皇帝，与永历皇帝以前也没有过交集，为什么永历皇帝会“舍身”去救自己哪？而且永历皇帝是“逃跑天子”，个性软弱，怎么会有胆气去救自己？ 这些问题，张煌言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张煌言身体好些，可以下地走路了，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出房门，去大坪村外溜达，看到的让张煌言又是大吃一惊。 在村口处见到的巨大军营，校场上cao练的明军士兵，足有两三千之众，还有威力巨大的火枪和火炮的爆鸣声，让张煌言恍如做梦一般。 没有人限制张煌言的自由，他想去那去那，想和谁说话都可以，经过几天的观察和交谈，张煌言终于确信这就是大明的军队，救自己的就是大明永历皇帝。 不过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冲击力太大，让张煌言好长时间精神恍惚，再加上身体并没有完全复原，又是大病了一场。 在永历回来的前几天，张煌言才又恢复过来。这时的他已经完全想明白了，不管永历皇帝是不是真的老天保佑死里逃生，起码现在大明还有一个皇帝，大明的军队也正在满清的腹地发展壮大，而这些都是大明东山再起的本钱。自己虽然是鲁王阵营的，但毕竟也是大明的臣子，鲁王两年前病薨于金门，永历救出自己，肯定是想将自己收为己用。 永历皇帝是万历皇帝的亲皇孙，唯一的大明正朔，在鲁王还活着的时候，不敢称帝的原因就是因为鲁王只是皇室旁系，现在鲁王已薨，就更应该效忠永历皇帝了。 想好这些，张煌言心中对永历开始充满了期待，自己海上漂泊半生，确实也有些才能，不知道永历皇帝会如何用自己，看到黄宗羲、顾炎武、方以智和王夫之他们都已齐聚永历皇帝的朝堂之中，不管以前怎样，显然这位万岁爷是个选贤与能的“有道明君”。 当永历回来后，派人宣张煌言觐见，听到这个消息，激动的张煌言将手中的书差点扔了，急忙让侍从拿来崭新的官服，穿好后，一路小跑就奔龙凤殿。 因为此时并不是正式的朝会，所以永历选择了在龙凤殿配殿召见张煌言。在和黄宗羲等内阁大学士简单介绍下此次下山的过程，又询问了井冈山上的各项事务。 当永历正和众臣交谈的时候，外边有人喊道：“张煌言奉旨来到——” 永历点点头，说道：“宣他进来。” 紧接着，一个身材瘦小，发须灰白的老头穿着崭新的大红官袍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刚进殿门，老头就跪到地上，“咣咣”连磕了九个响头，而后抬起脑袋，已是血流满面，但还是用尽全力，嘶喊道：“臣，张煌言，叩见我大明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张煌言磕的是血流满面，永历赶紧从御座上起来，向张煌言跑去，边跑边喊：“快传御医——”心道：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的，你别磕头再给朕磕死！ 张煌言见到永历跑过来，他也匍匐跪着向前边爬去，直到抓住了永历的袍角，开始大声痛哭起来：“皇上啊，皇上——老臣终于见到皇上啦——”忽然，张煌言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永历见张煌言哭的那么伤心，如同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觉得眼睛湿润了，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正当要亲手扶他起来的时候，却看到张煌言已经昏倒，又看到张煌言额头处赫然是一个大创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快去宣御医，要快——”永历怕张煌言流血过多，再有什么闪失，不由得焦急起来。 旁边的众臣也都围了过来，关切地看着，可都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会儿的功夫，外边跑来两个人，一个是御医，另一个是手拿药箱的助手。 两人刚要见礼，被永历挥手打断，说道：“快来医治张侍读。” 黄宗羲和顾炎武从永历手中接过张煌言，将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御医走过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然后拿出纱布将血迹擦掉，又让助手从药箱中拿出一个瓷瓶，将瓷瓶打开，倒出一些黑色药末敷在伤口处，再用纱布将张煌言的头缠起来。做完这些，御医又给张煌言切脉，片刻后，才起身向正焦急等待的永历点点头，说是并无大碍，张大人只是激动过度，才昏厥过去，只要喝些清水，一会就会好转。 听到这些，永历才放下心，让人取来清水，给张煌言灌了下去，马上就听“哎呀”的一声，张煌言就苏醒过来。 “皇上呀——”这是张煌言清醒后的第一声，还要哭的时候，永历一把攥住他的手，说道：“张爱卿，你再哭会伤身的，你也不想朕白救你一回吧？” 这话很直接，却很有效果，张煌言立时止住了哭声，张大了眼睛看着永历，一副又惊又喜的摸样。 “张爱卿，你可要给朕好好地活着，大明还需要你呀！”永历说道。 张煌言用力地点下头，语气坚定地说：“陛下，臣虽无能，但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十年前是这样的，现在还是这样，将来也是，大明一日不复国，臣便一日不停奔走！” 听着张煌言所言，永历只说了一句，说道：“爱卿忠义苍天可鉴，真是痴心不改啊！” (稍微有点晚，不好意思，下周一正式上班了，也许时间有些紧，但是我会尽力保证每天一更，谢谢大家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