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龙脉
“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阳二宅全书龙说》 “这座山是这座城市的魂魄。”这是刘伯伯和唐剑飞说的两句品评这座大都市的批语之一。 大山的南麓有两个帝王的墓，据说后世的那个帝王建墓时，有人提议要迁走前世帝王的墓，后世帝王没有同意，笑称让前者为己守门。不想几百年后，那前世帝王的后人也取得了丰功伟业，将墓修在了更高的位置，就此谁给谁守墓倒也是不好再细说了。 唐剑飞缓缓地走在石象路上，头上的鸟不停地鸣叫，猛地一拍手，小鸟便会惊停，但过了几秒钟，又会再次叫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唐剑飞的面前出现了那位继承父兄遗志，成就一番霸业的东吴大帝孙权的石像。气势威严，仿佛刹那间就会将人带到那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唐剑飞不禁想起了那首杜牧的诗“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走过小桥，来到石像的下面，也有一个人站在这里抬着头看着石像。 唐剑飞扫了那人一眼，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穿着白色的衬衫，蓝色的沙裤，本是中规中矩的工作人员打扮，却因为齐肩的头发和红框的眼镜让人感到不伦不类。他就是唐剑飞的好基友——周东方。 周东方也看到了唐剑飞。继而转过身走近了两步，笑道：“无论你信不信，有的事情就是缘分。” 唐剑飞笑着摇了摇头。缘分个屁！你个唯心论主义者！继而笑道：“还是老样子！你坚持你的道理，我研究我的学问。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好吧。但愿你能研究出拯救世人的学问。” “也但愿你能用你的神通拯救世界的疾苦。” 周东方推了一下眼镜框，笑道：“剑飞，我昨天说的事情你可往心里去了？如果你拿定了主意，我想我们十一前后就可以出发。” 唐剑飞抬头看了看那大帝孙权坚毅的表情，将近两千年前的古人，想必也是一位敢说敢做的人物吧？当年曹cao兵入江南，各州群望风而降，只有孙权率江东文武与其隔江对峙。曹cao想到刘表后人手握重兵不战而降的表现，又看到东吴军队的士气军容不在当年江东猛虎孙坚所部之下，曾感叹：“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 后世南宋词人辛弃疾曾作《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感叹不遇明主，不能建功立业。“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唐剑飞暗想：想当年孙权如此年轻变敢作敢当，面对多于己数倍的曹军毫无惧色，今天的我们为何不做一些事情呢？如今总归无事可做，蜗在江南也是虚度年华，倒不如去一趟山中。一来也随了这多年好友的心意，二来倒也可以见识一下刘伯伯所说的山中地气？第三，还可以一解山绕自己的梦境。而更感兴趣的是那些不为当代人所知的古代名山，而这次的目标确实也激起了自己的兴趣，这个神秘的大山——大兴安岭，也许它的另一个名字更是神秘——大鲜卑山。 唐剑飞跟着周东方来到附近的一个面馆，时至中午，吃饭的人也是多了起来。两个人找了个靠空调的座位，倒是少人打扰。 周东方看了看唐剑飞，笑道：“怎么？到底去不去？” 唐剑飞冷冷地看着周东方，道：“说一说你的计划。” 周东方听到他话里有戏，不禁高兴起来，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的工作室会安排咱们同旅游团一起先到齐齐哈尔，而后自驾游进入大兴安岭，然后咱们就可以根据我的地图去寻找龙脉了。”唐剑飞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周东方，他毫无疑问是一个神童，小学就跳了两级，初中和高中各跳了一级，结果别人大学刚毕业的年纪，他已经读完了硕士。只是这人就喜欢研究古代的“奇门遁甲”，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玄学，仗着有个倒腾金玉首饰的商人家族撑腰，在这个都市最繁华的地段开了一个专门研究“奇门遁甲”的工作室。毫无生意，却资金充沛。一年前，周东方的职员在京城收到了一个所谓的“龙脉”地图，这使得他非常兴奋，自己亲自到京城查看。进而找到了正在读书的唐剑飞，邀请他一同去地图上指示的大兴安岭寻找“龙脉”，只可惜唐剑飞一直没有同意。 唐剑飞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继而问道：“我们几个人去？”周东方推了推红框眼镜，自信地笑道：“五个！你，我，还有工作室的老李和刘姐，大兴安岭里的当地向导。老李负责开车，刘姐管后勤保障，向导来带路，你的任务是勘察地质，我来找龙脉！” 唐剑飞听到“刘姐”这个名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道：“看来你计划周密啊？我只是没想通，你去看那个所谓的‘龙脉’有什么意义吗？你又不缺钱？又不是现在流行的盗墓？跑那么远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东方的眼睛在那个红色的眼镜框后面似乎猛地亮了一下，继而“嘿嘿”笑着，又压低了声音接着道：“你听说过‘吸地气者为仙’的谚语吗？”唐剑飞听到这句话，不由得一颤。周东方好像没有看出他的反应，接着又说道：“金陵王气，说的就是身边这座山！”说罢周东方用筷子一指外面的大山，笑道：“当年三国时诸葛亮曾登上此山，对孙权的大臣鲁肃说，此地虎踞龙盘，帝王之宅。继而劝孙权定都于此，其实最为主要的是这大山有长江大龙环绕，聚气升天，方有孙氏天下。我就是想试一试，这龙脉地气能否助我也有一番天地？” 唐剑飞冷笑一声，道：“痴人说梦！” 周东方皱起眉头，正色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又开始遇事提前判断了，不去尝试，怎么能知道结果？靠书本上的记录养成的判断习惯是最不可取的！” 唐剑飞摇了摇头，没有辩驳，笑道：“今天还打算干什么？”周东方吸了一口热面，说道：“先吃面，然后去工作室，我有东西给你看。” 周东方的车很宽敞，是现在很流行的多功能车。唐剑飞坐在副驾驶位置，把座位调的很低，几乎是躺在那里，从车窗的最下沿看着车外飞快向后飞去的街景。他忽然想起了地铁上的那个姑娘，那双清澈眼睛和洁白的旗袍使得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又让唐剑飞久久不能忘怀。也许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或者她本不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只是刹那残存的记忆罢了。 这座都市的商业中心有亚洲最大的步行商业圈之称，可以说寸土寸金，周东方的工作室就在这里的最大的商厦顶层，有几百个平方。周东方说的刘姐，叫刘洁，是他的女秘书，平时什么都不做，就是每个月到银行卡里取钱，交房租、发工资、再加上给周东方的各种奇葩行为开支结算。那个老李，叫李丰，负责全世界乱跑，去收集周东方的特殊爱好。 一进他的工作室，便会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摆设，不是古董，却千奇百怪，不知其价值，却令人啧啧称奇。刘洁看到唐剑飞，立即笑得跟花一样，全身乱晃地如小鹿一般小跳着过来，笑道：“呦！快来看，这不是唐公子嘛！” 李丰可能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忙揉着眼睛冲着唐剑飞打了个招呼。周东方像是没看见他们俩个一样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快进门的时候，喊了一声：“两杯咖啡！”随即瞪了正挽着唐剑飞胳膊一脸媚笑的刘洁一眼。 刘洁回瞪了一眼，松开了挽着唐剑飞的手，忽然想起什么，又冲着唐剑飞笑道：“唐公子，您真打算和我们家少爷去东北吗？”唐剑飞笑了笑，加快了脚步走进了周东方的办公室。 周东方关上了窗户，劲爆的宣传音乐、招揽生意的吆喝、游人的喧哗顿时安静了下了。看着楼下如蚁群往来的人们，周东方叹了一口气，说道：“人世的繁华，在历史的长河中，便是过眼云烟。” 唐剑飞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靠椅上，斜眼看了一下窗外的浮云，冷笑一声道：“你又何尝不是用书本上的记录来预测时代的前进呢？”一刹那，唐剑飞仿佛看到周东方的眼睛中闪烁了一下未解的迷茫，继而又恢复了平静。 周东方转过身刚要说话，刘洁甩动着稍有赘rou的蛮腰端着两杯咖啡钻进了办公室，她将一杯轻挑地放在了周东方的办公桌上，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唐剑飞靠椅的扶手上，一双柔软的玉手端起咖啡杯送到了唐剑飞的嘴边，笑道：“唐公子，你可有四五年没来了！京城的大学就那么好吗？是不是认识了小学妹，就忘了你刘姐了呢？” 唐剑飞飞快地接过刘洁手上的咖啡，一步站起，走到周东方身边，正色道：“受人点水之恩，不敢忘记？”周东方也转过脸来，对刘洁说道：“刘姐，你还是准备一下去东北的预算吧，早些给总公司发过去，让他们早点儿拨款。” 刘洁嘟了一下嘴，说道：“人家不就是想和帅哥儿多呆一会儿吗？你看看你！一天神经兮兮的，有意思吗？”说罢瞪了周东方一眼，扭着屁股出了办公室，狠狠地摔了一下房门。 周东方微微皱了一下眉，点着了一支这座都市的名烟，走过去反锁了房门。而后，用钥匙打开在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盒子里是一张羊皮地图，唐剑飞一眼便看出这图上画的是东北西部的大兴安岭。周东方指着那山脉上的一条标记的红线道：“中国山峦起伏，藏龙卧虎，不像西方山势简要，山水单一。所以在这片土地生活的帝王必历经磨难、深修德行、文治武功，方能得到天地垂青，造福百姓，成就伟业。” 唐剑飞看得清楚，那红线并没有在重要的山峰回旋，而是始终画在不为人知的山坳，很是奇特。 周东方继而又道：“中国天象龙脉有三，南脉起川藏、过荆楚、达吴越；中龙则起三秦、过两京、达开封、入山东；而北龙则起昆仑、抵燕山、进长白。南龙有蜀汉、大楚、东吴、南朝、南宋、春秋吴越等等；中龙起强秦、兴两汉、成盛唐、就北宋、更有夏商周为底；北龙强国成于元、明、清皆驻于此，更有北魏、北齐、西夏等豪强，小国则胜于齐鲁。这三大天象龙脉，正应了两卦：行善者是为飞龙在天；作恶者当成亢龙有悔。这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唐剑飞默默点头，默念道：“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亢龙有悔，悔之晚矣。”暗想，虽然周东方兴口而谈说的未必齐全，但也讲出了中国大部分王朝的兴替，其中不无道理。 周东方看到了唐剑飞的默许，微微一笑道：“天佑三大天象龙脉不足为奇，而真正影响大局的不一定仅仅为天象龙脉。而恰恰应该是不为人知的地象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