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针王往事
“啊！少主快停手，我要死掉了…”福伯不得不大声哭喊着，他实在是吓怕了。这种灵魂完全被对方掌控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年幼弱小时面对强大妖兽的感觉，性命完全只在对方一念之间——太恐怖了！ 恐怖得他连古文都吐不出来了！ 洛玄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收起双眼的漆黑漩涡，重新露出了自己的瞳仁。与此同时，灰界也消失了，世界重新恢复了色彩。 “少主，你这是要老头我的命啊！吓死我了…”福伯心有余悸地说道，甚至不敢去看洛玄的眼睛：“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你太恐怖了！”说罢，他还有些心塞，自己以后还和洛玄培养个毛的感情啊…要是每次都这样，估计自己还没熬出头，就被洛玄干死了。 “诶？你会说普通话啊？”洛玄撇撇嘴，心想这老家伙原来是装的呀，之前听他张口闭口说古文的模样，还觉得很rourou哒，现在看来老家伙原来是在装逼！同时洛玄心里也很是吃惊“灰界”的威力——说实话，他之前只是想自卫，没想到这福一生明明是武宗九重境，灵魂却这么弱小，根本吃不消他的自卫。洛玄估摸着，自己要是不收手，老福头可能大半条命都没了。 福一生尴尬地笑了笑：“老奴确实会说当世之语，然则…” “说人话。” “老头我活了这么多年，以前的熟人啊什么的差不多都死光了，太寂寞了！只能有事没事说说当初的通用语言，来纪念一下自己早已逝去的青春啊！还记得当年夕阳下的奔跑，我和晓丽…”福一生换了个腔调，人居然也啰嗦起来。忆往昔峥嵘岁月，什么我与村里一枝花双宿双飞，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大堆。 洛玄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福一生好可怜，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孤苦伶仃。 “哦，对了，少主，你刚才那招，好生猛啊！”福伯终于唠叨完了，想起了这回事。 “我叫这招‘灰界’，第一次对人用，不熟练，不好意思啊，老福头！” 事实上，这一招是洛玄从自己的噩梦里悟出来的，的确是第一次对别人使用。 半年前，由于即将进入道院而自己修为却无法增长，他不得不从灵魂方面入手寻求一些能够克敌制胜的手段，然后他就想起了噩梦里的一个场景：当驴友从帐篷里出来时，发现天地失去了色彩，一片灰色。后来他尝试性地用自己的灵魂具现化模拟这种场景时，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于是就给这招取名“灰界”。不过因为觉得这招数有些阴邪黑暗的味道，所以他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就连他爹娘都不知道——否则他们肯定又认为自家狗娃陷入“魔障”了。 实际上洛玄还从噩梦里悟出另一招更邪恶恐怖的，不过那一招杀伤力太大，他自己也控制不了——那招叫“血眸”，是从棺中少女睁眼的场景中悟出来的。 福一生听他这么解释，一时间只觉难以置信。回忆起之前的那一幕，脸色不由变得煞白，真不知那血眸究竟何等恐怖。 洛玄看他脸白得可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伸出手来道：“诺，你看吧！” “真可怕。”福伯胆战心惊地拿他的宝贝金线系在了洛玄的手腕上，然后把线拉直，两只手指捏着金线的另一头，眯着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这是啥？”洛玄好奇地问道，他刚才就注意到老福头从小木盒子里拿出了这根金线。 看到洛玄好奇的样子，福一生又有些得意起来，炫耀道：“此乃老夫首创之金蚕丝！秉承天地阴阳之道，万物和谐之理……”张口就吐出一串古文，不过瞧见洛玄脸又黑了，他赶忙转口道：“通过这根丝线承载医师的元气，对病人的经脉进行探查，能够绝对地保护病人哦！一旦有心怀不轨的医师想要用元气破坏病人的经脉，那么这根金蚕丝就会首先断掉！就像保险丝一样，怎么样，老头我厉害吧，这金蚕丝可是我走遍天下，搜集万千方药，才找到的最合适的材料！本人独有哦！” “唔~厉害厉害！这样子就不用担心了。”洛玄放下心来，不过刚说出这句话就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老福头，我相信你的！” “还相信我…刚来我心血来潮，想逗你玩玩，哪知道你这么生猛，差点要了我的老命…”福一生直到现在额头上还冷汗直冒，不由拿袖子擦了擦。 “诶，老福头，都说道院护道人每人掌握一种奇巧yin技，难道你是医师吗？” “那当然~我可是号称‘针王福一生’的福伯！一百年前我名扬六合八荒，天下有求于我之人无数，谁人不尊称我一声针王！”福一生言及此，忽然容光焕发，浑身上下居然荡出一番难言的气势！ “针王？！难道你以前是武王？”洛玄吃惊道，看老福头这样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也难怪，不然的话以他武宗九重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活到五百多岁？ 针王福一生… 这名字可真霸气啊！怪不得老福头身上总是有着一种难言的风雅气质，原来也是混过上流社会的人，虽然有时候二二的。 “因为我曾经救活过一位武帝，也就是现在天下道院的莫有情莫长老。后来他的仇家嫌我多事，找到我后从天而降，泄愤拍了我三掌！要不是当时我正主持着一届跨皇朝的医道圣会，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下杀手，恐怕我早在那时候就死了… “三掌之后，我的修为从武王九重境，直接被打落到武宗九重境…丹田受损，修为再也不得恢复！实力下降后，我的许多独门针法再也施展不出了，从此‘针王’就从世间销声匿迹…简直落魄得一塌糊涂，不堪回首…… “后来莫长老因为觉得有愧于我，就将我引荐到了天下道院，还为我寻了个副长老的职位。可是我这实力实在是无颜做什么副长老，所以就做护道人了，不过八十年来还从未真正护道过，直到少主你出现… “道院重视我的针法，一直希望我能将之传授给道院弟子…‘然针法乃吾门立身之本，缘法不出，针法不现’，我的师尊当年如此告诫于我，虽然我到今天也不知缘法为何物，但既然没有收徒的想法，也就一直这么敝帚自珍了…… “寿帝杀人翁乃丹道大师，与我同为医道中人，感怀我人生不易，故而一直对我照拂有加。寿丹便是他老人家赠与我的，的确是延命神丹。” 福伯一点一滴地讲述着，语气平静，深藏落寞。 是啊，当初他可是名扬天下的针王，医道执牛耳、武王九重境的存在，冲击武帝层次也是大有希望！可是后来却…… “那个打你三掌的人呢？现在怎么样了？”洛玄问道。 福一生摸了摸自己的小木盒子，平静道：“他过得很好。” “很好么。”洛玄沉默。 两人无语，两匹追风驹打了打响鼻儿。 福一生沉下心来细细探查洛玄的经脉，然而在探查清楚的瞬间，他的双眼猛然睁大，甚至连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这对于一位医道大师，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由此可见他心中何等震惊！ “经脉竟然宽阔如斯，好可怕的天赋！难道少主有望晋升武神？！”福一生看向洛玄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震惊、敬畏，甚至有掩盖不住的激动——若是洛玄真能晋升武神，不，不用那么夸张，只要能够晋升武圣，便能替他的身体偷天换日，重塑丹田！ 尽管知道晋升武圣之人极端稀少，甚至整个大荒皇朝也不过两人，可是他的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希望。 “我怎么了？”洛玄问道，虽然他父母说这应该是好事，但他还是想知道针王的看法。 福伯看着他的眼睛，喃喃道：“天生道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