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非魔障
不断地修炼、耗竭，让洛玄每天都好似与人大战一场，疲累不堪。这不仅是rou体上的劳累，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他也曾想过放弃，想过认命，但是一想到不久前的灭族危机，想到那种命不由己的恐惧，他就继续发了疯似的修炼。 他就不信自己真地失去了天赋。 在洛玄身体出现异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洛母君梦寒就看出了他的异常：自家儿子何时起脾气变得古怪起来，恍如陷入魔怔？一天到晚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坐在庭院里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天。 “这般一味枯坐，岂是长久之道？都说韶华易逝，哪能这般浪费？”君梦寒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在观察了几天后跑到院子里教育起儿子来：“狗娃，不是为娘说你不好，但是你怎么能一天到晚就坐在这里呢？！跟个老头子似的，给我爬起来蹦蹦！” 洛玄睁开眼，察觉到母亲的不满，内心的纠结痛苦难以言喻，苦着脸传音道：“娘，我修炼不了了……” 君梦寒被这句话搞得莫名其妙，可是一看儿子表情就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当即心下一沉，传音问道：“怎么了？”儿子可是整个洛府的希望与未来，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一听到洛玄说自己不能修炼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是难道有人给自家狗娃下了毒？！ 洛玄当即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身体的状况讲了出来，听得君梦寒心里发冷。这种情况，她听都没听过。不过看着洛玄忧心忡忡的模样，她还是宽慰道：“狗娃莫怕，或许只是遇到了魔障。你年纪小，之前又受了那么大刺激，一时之间修炼不稳也有可能的……” 说实在的，这句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但是洛玄听后居然如释重负。 “你在这里玩会儿，我叫你爹过来！”匆匆丢下这句话，君梦寒莲足轻点，踏着树梢屋檐就这么飞远了，看得洛玄连连感叹，自己的娘真是好看。 洛无命很快就冲过来了，满脸焦急，见着洛玄就催促道：“玄儿，把胳膊伸出来我看看！” 老爹这么匆忙的模样，让洛玄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老老实实举起胳膊，袖口滑下，露出白玉般的手臂，配合他空灵的面容，整个人看上去宛若精致的极品玉娃娃。 洛无命察觉到娃儿有些紧张，这才暗道自己鲁莽了，吓着娃儿咋办，赶忙打趣道：“玄儿这长相倒是越来越漂亮了，以后给老子多祸害点姑娘回家，记住了吗？” 洛玄撇撇嘴，心想：“娘还在旁边呢，你就这样说。” 没想到君梦寒居然很是赞同地附和道：“嗯，多找一些！狗娃啊，你要是不骗七八个女娃子回家，也对不起为娘给你的这张脸！” 听得洛玄白眼直翻，倒不紧张了。 洛无命右手掐诀搭在儿子手腕上，元气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中的经脉，顺着洛玄周身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越看越是惊讶、越是疑惑，额头不由皱起，嘴里念道：“怪哉怪哉！” “怎么了？”君梦寒急忙问道，心里噗通直跳，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洛无命收回手，思索了片刻才说道：“这种情况…不是中毒，应该不是被别人暗算了…”说到这里他又不说了，低头思索着，搞得君梦寒心里急躁难耐，干脆自己搭着洛玄手腕探查起来。 “嗯？”她探查了一圈，欣慰地发现儿子经脉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异常宽阔坚韧，强度竟然超过自己，真不愧是个天才。但是随着她探查渐久，她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洛玄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娘，我怎么了？” 君梦寒脸色凝重地看了洛无命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她这才解释道：“狗娃，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经脉粗犷绝伦，修炼的天赋绝对百万无一！而且也没有任何缺损漏洞，大小周天、七轮密宗尽开，更有无数常人没有的微脉络循环，说句实在话，你这样的体质，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绝等的修炼宝体，比你一年前的身体更加完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按照道理说，不应该有任何修炼的困难，更不可能止步不前，甚至莫名耗尽修为了…所以说，唯一的解释是，你的心出问题了！” “我的心！”洛玄大惊失色，双手捂着心脏脸都吓白了，难以置信道：“我有心脏病？！” 君梦寒听到这句话，楞了几息思索这“心脏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恍然笑骂道：“狗娃脑袋转得倒是快，就是转歪了！什么心脏病不心脏病的，为娘说的是你的心神，你的心志！跟你的心脏有个屁的关系！你心脏好不好你自己不知道吗？小鬼头…别乱打岔！” “哦。”洛玄老老实实地端坐在蒲团上，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看得他爹娘一阵莞尔。 “别皮了。”洛无命还是装出严肃的模样道：“认真听你娘讲，你娘修心这方面比我强。” 君梦寒朝洛无命眨了眨眼，俏皮道：“那是自然。” 洛玄窃笑。 “你爹擅长刺杀，修的是一颗杀心，暂时还不适合你…而为娘当初悟道花林，自创梨花剑雨术，修的是心净平和的境界，对付心魔或许有用。”君梦寒说道，随后目光烁烁地看着自家狗娃纯澈的大眼睛，问道：“告诉为娘，你是不是心里害怕？害怕被那些豪门的人打死？是不是梦里时常出现家破人亡的场景？是不是一直恐惧不安？梦里有没有释放元气和人打斗？” 洛玄被这连珠弹似的问题唬得一愣一愣地，看着他娘的眸子有些心虚：“我害怕，一想到之前的事我就觉得怕…不过，我没做过娘说的那些梦，梦里我是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就是爬山迷路了，然后遇见女鬼被吓醒什么的…绝对没有释放元气！”说到这里，洛玄目光倒很是坚定，显示自己没有说谎。 君梦寒这下也不知如何回答了，喃喃道：“难道真的是魔障？” “魔障这东西谁都听过，可是有谁亲眼见过？”洛无命皱眉道：“都说修行之人会遇到业障和魔障，业障由内心滋养而生毁人道业，魔障由恶魔外设而成毁人慧命，可这不过是世上人对修炼误入歧途的解释罢了，不就是走火入魔吗？就算有，玄儿性灵纯澈，从未害人，大凶大恶之徒尚无业障，玄儿又怎会有？就算是魔障，又哪来的恶魔这种东西？妖兽我倒见过不少…” 君梦寒点了点秀首，也觉得魔障不过是无稽之谈，想了想建议道：“要不今晚我们守着狗娃一夜，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玄儿你快修炼，吸纳元气，今晚爹娘守着你，不要怕。” 洛玄之前就觉得爹娘谈论的内容有些高深了，听到这句话立刻干劲十足，盘膝坐好，心沉气定，吐纳起来。只见十几息后，四周微风盘旋，一道拂尘大小的龙卷气柱渐渐生成，连接洛玄口鼻游走于其身周，看得夫妇俩心潮澎湃。 “不愧是我洛无命的儿子，武师而已，便有这等吸纳速度，真是惊人，即便比起我来也不逞多让吧！” “我君梦寒居然能生出这样神仙般的儿子，真是厉害，想想都觉得佩服自己。” 是夜，万籁俱寂。 昏黄的烛火下，两对因凝聚元气而泛起幽光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熟睡中的人儿。那人儿，长得真是娇嫩欲滴、我见犹怜，若有采花大盗无意撞见这沉浸梦中的人儿，必将被其倾世的容颜吸引而甘愿抛弃一切与之共宿，随后攻城略地之时却发现此城龙脉绵延，坚不可破，不过三大禁地中后^-^庭之花粉嫩羞涩，香津泉口处突破白玉砖也能玩弄一番灵鱼，这采花大盗兴之所至，或许会尽情肆虐一番…… 当然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因为两大护法在此，一切恶货退散。 而此时，两大护法也正在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无，你有什么感觉？” “寒，刚才太快了，我想再进入一次…” “无，不行，不可以…” “寒，我会很温柔的。” “无，好…好吧…你轻点…” 只见洛无命轻轻地伸出中指，其余四指悬空，按在了洛玄的眉心。一丝若有若无的灵魂气息缓缓顺着他的指尖渗入洛玄的脑海，小心谨慎地探索着精神的秘境。旁边君梦寒捏着手担心地注视着，神色中全是紧张。 这种用自身灵魂气息去窥探他人脑海的行为，洛无命和君梦寒以前都没有做过。一来是因为他们本身的灵魂并不强大，二来则是他们没有相应的秘法。作为小城池的新兴家族，他们可没有任何前辈的传承，修炼完全是依靠自己一点点摸索着前进。 刚才他俩心血来潮，互相尝试用灵魂气息进入对方脑海，发现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思维想法，这才打起了窥探洛玄梦境的念头，看看自家儿子到底因为梦见了什么而导致元气耗尽。 可惜的是，已经尝试了两次，都没有任何发现。整个夜里，洛玄都安静得很，身上的元气也没有任何波动。 静悄悄。 唯有小猫似的呼噜声从君梦寒怀里传出。 话说岚儿这个小侍女，此刻正舒服地躺在君梦寒怀里打呼噜。 本来每天夜里她都会钻进洛玄被窝，把洛玄当做抱枕抱着睡觉的，但是今天养父养母来了，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和洛玄睡在一起，就准备裹着衣服趴桌上睡，没想到君梦寒看了心疼直接把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哄她睡觉，把幼年时曾遭遇灭族的小丫头感动得稀里哗啦，一会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这丫头。”君梦寒不由笑了。 就在这时，第三次伸手触及洛玄额头的洛无命脸色变了！rou眼可见地，涔涔冷汗从他俊朗的面庞上滴落！他的身体不断颤抖，似乎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怎么了？”君梦寒见状惊惧万分，赶忙用手抚摸洛无命额头。 就在这一刹那，她看见了这辈子最难以忘却的一幕。 无尽血海，滔天血浪，一双横越天际的血色鬼眸！ 完全是血色的眼眸！没有瞳仁，没有眼白，纯粹的血红一片！ “啊！”三声尖叫从洛玄、洛无命和君梦寒口中乍起！ “啊！”第四声尖叫也响起，原来是小丫头岚儿被尖叫声吓醒后也叫了一声，不过倒没有前三声那般充满恐惧，而且搞明白发生了什么后她脸羞得通红。 洛玄迷迷糊糊地拍了拍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看了看四周，顿了片刻苦笑道：“又做噩梦了…爹、娘，你们看，我的元气又莫名其妙地没了…”说罢他苦着脸鼓动全身元气，果然只有可怜的武徒一重境。 这一幕让洛无命、君梦寒夫妇俩心中又是一寒，两人魂不守舍地相视一眼，皆喃喃道：“魔障！居然真的是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