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定调子
林雪一直隐忍不发,总想做好自以为必要的“本分”,到头来才发现,所谓“本分”,根本就不是末日应有的状态!她真是痴迷“老母鸡”的角色太久,要不是林可彤的背叛点醒了她,恐怕再活一生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狠狠教训了吴二狗之后,林雪终于舒解了多日来积攒下来的苦闷情绪,心里瞬间敞亮起来。 “我们这次出来就不打算回去了,”林雪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她扫了一眼周围偷偷掀起来的门帘,柔声对任冬月说道,“去你们的帐篷吧,如果位置合适,我们就一起留下来。” 林雪的眼神不甚凌厉,却把那些偷窥者吓得够呛,掀起来的门帘几乎同一时间齐刷刷放下,整个佣兵聚集区寂静得如同空城,除了门帘的晃动表明一切正常之外,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一般,连树叶的晃动似乎都被控制起来了——总之就是,没人敢动。 “我是洪水猛兽吗?他们么吓成这样?”林雪哭笑不得地指着自己,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你不知道?对他们而言,你可是杀人魔一样的存在!关于你闯营的那个传言,前两天还说你杀了七八十人,今天已经上升到八百人了!我自然是不信的,但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传得越来越离谱,已经没人相信真话了。”任冬月无奈地耸耸肩,歪了歪脑袋。因为卸下了肩头最沉重的担子,她也感觉轻松了不少,变得稍许俏皮起来。 任冬月只觉得他们这么瞎传很搞笑,林雪却并不认为这只是以讹传讹那么简单。听完任冬月的叙述后。她渐渐皱起眉头,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认真思索起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雪,你‘走’得可真够远的。”富振东心眼儿多的是,马上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儿,却只以调笑的口吻说出来。让林雪自行斟酌。 大丽也在努力尝试贡献出自己的智慧,虽然她脑袋里本身并不挂这根弦儿,但就算只是学着林雪的样子皱紧眉头,也要挤出点想法来:“嗯,我也觉得奇怪……” 富振东却不打算给她时间分析,很快将自己的看法抛出去:“这个传闻分明就是针对你来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破坏你之前营造的良好形象,让你丧失民心。不管这个人是谁,不得不说。他做得可真够绝的,至少影响力是够数了,看这一个两个的,看见你就像看见鬼似的。” 听到这里,大丽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灵感,脑中灵光一现。赶紧抢着说:“你连人都没伤一个,怎么会‘杀’了八百多人?那些将军都是极好面儿的,这么丢脸的事儿藏着掖着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四处张扬的,所以,嗯,所以……” “你说得很对,”林雪听出了她的努力,这样的布局本来就不好猜,难得她肯这么用功,当然要加以鼓励,“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这么轻易地相信我杀了八百人?我是说。为什么偏偏是‘八百’,不是‘八千’或者‘八万’?” “太夸张了,不可能的。谁信啊。”多多凑过来,随口说道。 林雪点头,心里似乎很别扭,说不上为什么,抓耳挠腮的:“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偏偏是‘八百’,说‘五百’又能怎样呢?总觉得这个数字有所依仗,否则不会让大家如此笃信!” “到了!”任冬月突然停下脚步,用手指着前面,有些迟疑地说道。 “这么快?还以为要走很远呢!”林雪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抬眼望去。对于任冬月的窘境,林雪早有准备,本以为会看到一间朴素无奇的帐篷,但现实的残酷永远超出她的想象—— 眼前这座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帐篷,只是勉强用几根破木棍支撑着,拖地的部分完全浸在泥水里,永远无法干透的水印,在帐篷上留下逐次攀升的水渍,看上去真是可怜极了。更可怕的是,这帐篷里住的全是女生,帐篷却偏偏缺失了最宝贵的门帘!透风不说,更无法保障**。外面已经破旧不堪,里面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怪不得会被吴二狗盯上,她们确实走投无路了。 “你们就住这儿?帐篷难道不应该是一样的吗?这是被强拆过的吧?”林雪拽着帐篷的一角,向后猛地一拽,这座岌岌可危的帐篷便轻而易举地被“摧毁”了。帐篷下面是五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女孩儿,她们就躺在帐篷下,用木棍支撑着帐篷,听说林雪是来接她们的,纷纷从地上爬起来,冲出门去,连帐篷塌了都不管,一见林雪的面便放声大哭, “女,女王,我们可把您等来了!我们,我们……”其中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个子女声,一把拉住林雪的手,当场跪倒,就差没顶礼膜拜了。 “你别这样!”林雪及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半跪的状态拽了起来,总算没当着众人的面上演“五体投地”的极端事件。不过,“五女痛哭”的桥段明显引来广泛关注,那些虽然不敢靠近,却一直跟在林雪身后的别有用心者,立刻开始切切索索,明显各有动向。 林雪最烦这种背后的手脚,而面前这五个哭成泪人的女人也让她烦闷不堪——她不相信眼泪,因为哭泣改变不了什么! 被囚禁的时候,她哭干了泪水也换不来同情;被抛弃的时候,她哭得声嘶力竭也换不来天地动容! 那个身形小巧的女孩子哭得太急,现在已经开始打嗝,但即便哭得喘不过气来,她还是想哭,而且仍想跪下,整个人吊在林雪身上,一个劲儿地往下挣,看样子是把她救世主来跪拜了。 “香香,你快起来!”任冬月面露尴尬之色,一边看着林雪的表情,一边赶紧把那个女孩拽了起来。但这个香香哭得腿都软了,根本站不住,任冬月一松手,她就往下刺溜,干脆一闪身,歪倒在任冬月怀里,尽情地放声大哭。 “哼,你以为我会救你于水火之中,所以感动成这样?”林雪原本温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把香香看得心里发怵,一时间竟然忘了哭泣,而是止不住地哽咽起来。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挺直腰板、森然而立的林雪——她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座冰山,冷酷、无情,且一脸看到笑话的戏谑。女孩们的心一下就凉了,刚刚涌起的那点希望,还未等远航,便步了泰坦尼克号的后尘。 “怎么不说话?你们不是准备了好多感激的话要向我表达吗?我等着,谁先来?”林雪继续冷言冷语地说着,看向突然变乖的香香,“刚才你哭得最激烈,不如,就你来说吧!” “说,说什么……”香香是个高中生,据后来任冬月的评价,她很有几分自己的小心眼,做事之前总喜欢比别人更进一步,但偏偏她的那点伎俩大家都看得穿,所以倒也没对谁产生影响。刚才那番哭号,有八成是发自内心,却有不可忽视的两成,是她在故意作秀给林雪看,想博取林雪的同情和好感。见林雪没给好脸色看,她本想悄悄躲起来的,林雪却故意点中了她,顿时让她有些下不来台,把脑袋低得几乎埋进胸口,声音也小得跟蚊子没啥区别。 “自己为什么哭也不知道吗?”林雪突然厉声喝道。 香香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一直颇得长者照顾,尤其是任冬月,虽然任冬月自己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强大,但也尽全力将她护好,没被任何人欺负到。所以,她还未曾真正面对末日的残酷,只以为自己凭着那点小聪明可以混得很好。被林雪这么一吓唬,香香真的有点精神崩溃,原本快枯竭的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她扒住任冬月的前襟,也不敢大声哭,只能默默流泪。 但这样的举动不仅不能让林雪可怜她,反而更刺激林雪越加苛刻地用死寂来压迫她。终于,香香在一片寂静无声中发出了第一声哽咽,接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以为,以为,您是来,来救我们的,所以,所以我……” “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来救?”林雪戏谑地笑着,问道。 “啊,我,我……”香香先是一愣,继而涨红了脸,羞愧地低下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头抬起来,却不敢直视林雪,只是抓着任冬月的手,来回摇晃,“冬月姐,我帮了很多忙,是不是!” 任冬月为难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林雪,本想说“是”,刚一把嘴张开,却见林雪眼中划过一道厉色,便立刻把到那口是心非的“是”字咽了下去,看着香香,微微摇头。 “也许你们冬月姐说了我不少好话,但有一点,你们肯定没有注意到,那就是,我林雪,绝不救没有用的人!”林雪冷着脸,掷地有声地说道,“我今天就把这话当根钉子钉在这里,你们若是想要不劳而获,永远蜷缩在我的保护之下,那就别怪我对你弃之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