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变数
超市里的惊魂一幕并不能让这些神经大条的小伙子们有太多的感慨，最多不过如秦羽超一般，骂骂咧咧地过过嘴瘾。只有曹荣斌神情严肃，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偶尔想到特别之处，还会看一眼林雪的方向。林雪通过后视镜，好几次和他眼神交汇，心中不由暗嘲，两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离别墅区越来越近，原本空旷的道路上逐渐出现一些高档的SUV，只是一两辆也就罢了，不到百米的距离竟然有十几辆，往远处看，还有更多车辆正在前行。 “怎么这么多车？”这里只是个半竣工的别墅区，虽然定位高端，但根本没有配套设施，地角还偏远，根本是个荒芜之地，出现这么多车实在是不合情理。 “对啊，怎么这么多车……”秦羽超的眼神有些飘忽。 “你该不会……”林雪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吓得秦羽超险些左打轮撞墙，“别墅的事，你该不会不止告诉曹荣斌一个人吧！” “啊，还告诉了我几个兄弟……”秦羽超往座椅里缩了缩，原来小雪发火的时候会这么恐怖。 “你有没有告诉他们不要乱说！” “有啊……” “大超不过是为自己的兄弟着想。”曹荣斌在后座幽幽说道。 “那里容不下这么多人。”林雪看了曹荣斌一眼。 “会有办法的。” 又往前开了一会儿，因为堵在前面的车子实在太多，大家只有下车步行。而此时，被改装的别墅附近已经围满了车子。好在钥匙在秦羽超手里，这栋别墅还没有被人染指。 “哎，大超，你可算来了，快把门打开，我们都等好半天了！”一个身着纯白长款貂绒大衣的矮胖女人，一看到秦羽超等人，连忙熟稔地走上前，拍着秦羽超的肩膀说道。 “二姑，你来了。”秦羽超慌慌张张地躲过那女人挥舞的肥手，无措地看向林雪。 等在这所别墅周围的，都是秦家的直系亲属，秦羽超母亲方面的亲属统统非常自觉地退到其他的别墅。但即便只有秦家的亲戚，人数也是相当可观的，目测有近百人，远远超过这栋别墅原本设计的容纳量。 “大超，你愣着干什么，快开门啊！”秦羽超的二姑催促着。 高耸的围墙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个安全而封闭的空间，明眼人都知道应该选择这栋别墅，其他别墅有的没来得及装门，有的连玻璃都没安上，只有这栋不同，连墙都是加固过的，明显是最安全的。所以，秦家人自动把它划归为最好的住所，其他人休想靠近——整个别墅区都是秦家的，挑选住处的权力自然也是秦家的。 “二姑啊，这个……里面地方不够……容不下这么多人……”秦羽超虽然生于行商世家，但他本人并没有其父的魄力和才能，家族这么多人都在眼巴巴等着他领导，他却吓得腿肚子转筋，越说声越小，根本没啥力度。 “大超，我可是你亲二姑，我家这十几口人必须进去住！”那肥婆得意地挺了挺覆盖着高贵皮草的胸部，指着身后的丈夫、儿子、外孙等一大家子人说道。 秦羽超这个二姑性子相当泼辣，她男人本是她的大学导员，工作第一年就被她“慧眼识珠”。据说，二姑父原本有个爱到如胶似漆的女朋友，但从二姑展开攻势之日起，那女孩儿就消失不见了。用二姑的话来说，她爱二姑父爱得天崩地裂，她就想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娃，于是，这位伟大的母亲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十年之内生了八个孩子，堪称“劳模”。现在，她的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已经结婚生子，跟着一起过来避难的，甚至还有二姑的亲家。 秦羽超知道二姑极好面子，要不也不会呼呼啦啦张罗这么多人过来，他心里也在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把别墅的事情透漏出去，弄到现在这种地步。 秦家是个大家族，听见二姑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姑姑和叔伯也急了，纷纷聚上前来要求进驻，秦羽超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连忙捂着耳朵往林雪身后一躲——他是下意识的行为，但这个举动落在众人眼里却有不一样的含义。 “你谁啊！”二姑上下打量了林雪一番，用她那双在上流社会混迹已久的小眼睛断定，眼前这个看上去瘦弱苍白的女孩儿只是个普通人，语气就变得颇为不耐起来。 “我是秦羽超的同学。”林雪微笑着解释，“我看不如这样，别墅又不止一栋，这个只是秦羽超随便玩玩的，你们大可以在这周围选一栋自己加固，肯定比小孩子的玩意儿来的坚固。” “现在连干活的人都找不到，谁给我们盖房子啊！”二姑撇了撇她那猩红的嘴唇。 “那就没办法了，别墅就那么大，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如果勉强全塞进去，肯定要出事的。我也是为大家好，毕竟这片别墅区房子很充裕，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现在外面乱得很，我就要住这间现成的，要改装什么的你们自己装去！”二姑冷哼一声，冲着秦羽超再次伸出熊掌一般的肥厚大手，“快把钥匙拿出来，把我们冻出个好歹怎么办！” “二姑，地方……真不够……” “大超啊，你拍拍自己的良心啊，二姑从小最疼你，你就这么对你二姑啊！”这边他二姑拉下脸来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拽着秦羽超的胳膊猛拍，看得林雪都觉得挺疼的；那边远离事件中心的其他人等已经开始安营扎寨，有条不紊地对自己选好的别墅进行整修。 二姑哭了大半天，见秦羽超一直无动于衷，其他兄弟姐妹都隔岸观火，再哭下去也没意思，便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抽抽搭搭地说：“大超，我们做长辈的也不让你为难，你说让谁进去住，我们绝不说二话！” 没有二话？前提是秦羽超让所有人都进去！秦羽超这个时候变聪明了，任凭二姑如何赌咒发誓也不肯开这个口。 别墅区远离城市，没有高楼大厦的缓冲，那北风是呼呼刮啊，尽管穿着厚实的羽绒服，林雪还是感到被风打了个透，要不是身体经过强化，她现在肯定就给冻僵了！看着已经冻得面色铁青的秦羽超、曹荣斌，林雪想不偷着乐都不行，但是秦羽超他二姑都快把手指头戳到她脸上了，这点真的不太好。林雪皱了皱眉头，悄悄往后退了小半步。 “大超，大超！不好了，你爸又发病了，我们快按不住他了！”两方正在僵持，对面别墅突然冲出来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眉眼间和秦羽超有些相似，应该是秦羽超mama这边的亲戚。 ……等会儿，他说什么？ 林雪猛地揪住秦羽超的衣服领子，把他从身后拎了出来，沉声说：“我记得你爸好像正在发烧。” “因为，因为……因为我妈突然也发烧了……” “所以你妈也过来了吗？” “是……啊……”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教养，我们大超的领子也是你能拽的！松手，松手……啊！”二姑勇猛地扑过来拍打林雪的胳膊，却被林雪轻轻一挣，她一个中心不稳，自己横摔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我告诉过你，绝对不可以和发热的人接触，你忘了吗！” “记得，记得……” “那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啊！我怎么能放任他们不管呢！” “所以你就连命都不要了，还想搭上我们所有人的命吗！谁没有自己牵挂的人，我妈还发着烧呢，要不要我把她也接过来，给你爸妈做伴！” 看着几近崩溃的秦羽超，林雪气得发抖，曹荣斌腆着他那张扑克脸又想上前和稀泥，被林雪凶狠的眼神逼得生生倒退两步。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人，灵魂里都沾染了死气，林雪此时的状态竟然吓得众人不敢说话，就连那个跑过来报信的小伙子也连忙用手捂住嘴，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雪松开手，秦羽超便顺势瘫软在地，她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过身来，朗声说道：“事关重要，我在这里也就不兜圈子了。各位都是秦羽超的长辈亲友，按理来说，都有资格进入这座别墅，但是，这间别墅容量有限，最多只能容下五十人，烦请各位长辈自己选择，最终有资格进入别墅的，请站到我左手边。” “你这个小丫头是哪儿来的，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这次说话的不是秦羽超他二姑，而是一个一直沉着脸的中年大叔，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打扮得特儒雅，但在这种环境下，儒雅可是不抗冻的。 “因为秦羽超改建这栋别墅，是为了我。”林雪不慌不忙地笑着。 “切，大超荒唐事干多了，给你建一栋别墅算什么！”二姑拍了拍满是泥土的大衣，重新加入“战斗”，一双肥手上下翻飞，极具感染力。 “我让他改建别墅是为了活下去，如果你们听我的话，我也会让你们过得很好；但如果你们不能按照我的要求选择，我保证，你们谁都活不了！”林雪一把抓住二姑指到她鼻尖的的右手，微微用力，这娇生惯养的女人便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好了，我知道了，你放了小芬吧。”中年大叔的脸色更深沉了，很明显，在秦家，他说话是比较有分量的。 “还有一件事，需要大家配合。”林雪放开“小芬”的手，看她娇呼一声跌入丈夫怀里，差点把那个瘦弱的男人给压趴下，“为了大家的安全，别墅区不能有发烧的人，如果谁之前被咬过，也不可以留下！”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反对之声，但在林雪的一力镇压之下，本就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态的众人，对此倒是比较容易接受，很快就有十几人被推出来，集中在一起。 “他们将会在第一间别墅养病，大家现在也许并没意识到我们面临的是怎样的灾难，但是，希望你们不要靠近这间别墅，否则，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将敲碎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