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回到京都

    公孙禄被程青岚一刀砍断左臂，仓惶而逃。失去主帅的南朝将士群龙无首，在鄞州军有组织有预谋的全力冲击下，溃不成军，唯有四散而逃。

    此一战，鄞州军大获全胜。

    当程青岚率众浴血归来，高举双臂做出胜利的手势时，城上城下响起一片欢呼，无数人的双眼中都闪烁着泪光。

    纪墨晨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将士们脏兮兮的脸上涌现出的狂喜表情。她想，真好。活着真好。只不过，活着的代价就是让对方死亡。

    战争，从古至今便是如此血淋淋的残酷！

    鄞州城守将孙兴雷数年无建树，首次指挥战役便大获全胜，自然是激动莫名。他将城中善后的事务统统交给属下，自己则一刻不停的回营帐写奏折去了。

    又休息了两三日，鄞州城城内上下基本恢复如初，纪墨晨提出尽快返京，程青岚毫无异议。谁知就在清理行囊的半途，程青岚接到了京都送来的加急调令。

    塞北出现大暴乱，齐帝下令，让程青岚即刻启程，前往塞北镇压。

    程青岚双手捧着调令，看着上面字字未提此次战役，自嘲的笑了笑。

    于是，次日清晨，纪墨晨与程青岚在城郊告别。他二人都不是情感外露之人，还没说一两句话，反倒是秦风和青龙两个小子依依不舍的抱在了一块。

    两个小子都一本正经的告诉对方要保持通信，然后又将两个小脑袋扎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秦风一直愤愤的说着什么，声音很小，然而对于纪墨晨而言，哪里又听不清楚呢？

    听到秦风的嘀咕，又看到面前的程青岚面上的黯淡之色，纪墨晨笑了笑，淡声道：“青岚，你年轻有为，必前程似锦，避露风头虽有些遗憾，却是更加安全！”

    程青岚听她如此说，知道她是听到了相关的消息。其实虽然大捷的功劳被孙兴雷夺去，在递给齐帝的奏折上冲锋陷阵的人也变成了孙兴雷，但其实他是并未在意的。

    或许，是被他遗憾的神色所误会，才以为他是为了功名不甘？

    程青岚默默想着，望向纪墨晨的目光就千丝万缕起来。似乎有无尽的话要诉说，结果却一字不能提。

    纪墨晨向来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就转过，含笑道别：“前路多艰，望君珍重！”

    程青岚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后才郑重的点点头，“珍重！”语气中，多有怅然。

    多日的生死相依，到底在两人之间种下怎样的情愫，恐怕只有他们才知道。或者，只有他才知道。

    于是，四人在岔口分手，两人往左，两人往右，分别奔赴不同的人生道路。

    纪墨晨不愿再乘坐马车，于是这次也是男装打扮，与青龙分别骑一匹马。

    马蹄得得，尘土飞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两人又到了上次来过的大峡谷。

    在经过峡谷时，纪墨晨轻拉马缰，让马儿的速度缓下，青龙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也勒住马，停在一旁等她。

    她的目光在周围滑过，在干涸在石壁活着地上的血迹上停留许久。

    那十位惨死的姑娘，还有十几士兵，已经在她的要求下得以入土为安，可是，逝去的生命是永远都无法挽回的。

    只差那么一丁点，她也会命断此地。

    如月啊如月，如果你知道是谁害你来的鄞州，你还会给我递那碗下了毒的茶吗？

    短暂的哀伤过后，一丝坚毅涌上纪墨晨眉头。逝者已逝，任你如何都于事无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因为前面还有更严酷的等待着你！

    她一扬马鞭，马儿吃痛下奔跑起来，带着她飞快的、彻底的离开了这里。

    一路疾行，历时七天，他们终于回到了京都。

    说来也奇怪，之前的京都对于纪墨晨来说什么都不是，可这一次，当她的双脚再次踏上京都的土地时，一种踏实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虞亲自带人在“天上人间”的大门口应接纪墨晨的归来，在纪墨晨刚跃下马时就几步上前，握住了纪墨晨的双手。

    “墨晨，平安归来就好！”苏虞的眼睛描得依旧那样妩媚，似乎随意一个横眼都能送出无数秋波，此刻有淡淡的雾气弥散在眼中，让她的双目显得更加美丽。

    纪墨晨却无比愧疚，用力回握她的手，低头轻声道：“苏姐，我......”

    她想到被她带去鄞州、却惨死异乡的梦洁梦姿。

    苏虞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立刻用手轻拍她的背，宽慰道：“你已经尽力了！！！”眼中的雾气慢慢凝成小水珠，只一现，又立刻隐去。

    苏虞忙叫来人将二人的马牵下去喂养，又搂着纪墨晨的胳膊往里面走，边走边道：“一路可累坏了吧，赶紧沐浴更衣，再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睡一觉！”

    纪墨晨和青龙的房间，她早就派人打扫干净了。

    “嗯！”纪墨晨点头，跟着苏虞的步子走了进去。

    回到小院，小小早已准备好了洗澡水，大大的木桶里灌满了热水，白色的雾气氤氲着，整个屋子都是暖暖的。水面上，满满的铺了一层玫瑰花瓣，花瓣在热水热气的刺激下，释放出扑鼻的芬芳。

    饶是纪墨晨以往再不爱玫瑰浴，此刻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见到此情此景，也从心里涌现出淡淡的喜悦和满足。

    青龙自然有人服侍，不用她管，所以她可以全身心放松的享受这个玫瑰浴。

    纪墨晨身无寸缕，脖颈一下全部浸在热水中，舒服的感觉瞬间包裹了她。静静的享受了一会儿，她仰起脖子，将头放在木桶的边缘，忽然睁开眼，望着还未被蒸汽完全侵占的屋顶出神。

    生活如此美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经历，去享受。可是，如果有人蓄意破坏你这份美好的生活呢？甚至于处心积虑的要你性命呢？那眼前的一切，以前觉得轻易的一切，还能这样理所当然的轻松的享用吗？

    被动受难的感觉真不好！

    纪墨晨似乎有些疲惫，她闭起了眼睛，像是睡了过去。可微蹙的眉尖却显示她此时正在沉思。

    忽然，她再次睁眼，黑白分明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雪亮，亮到锋利。

    这次本来可以翩然离去，可之所以会返京，完全是为了这件事，准确来说，是为了这个人！

    宋清雅，拜你所赐，差点死在乱箭之下。不知在京都锦衣华服的你，最近一切可好？

    沐浴更衣后，小小端来食盒，打开一看，全是纪墨晨喜欢的菜式。纪墨晨高兴的要拉小小一起用，但小小扭捏了好半天，坚持不肯。纪墨晨无奈，只得独自用餐。

    饱餐了一顿，睡意涌来，但此刻还不能睡觉。纪墨晨换了衣服又去前面找苏虞。

    当苏虞听到她说要去打听宋清雅最近的动向时，细细的眉毛一挑，却什么都没问，满口答应下来。

    纪墨晨又回到小院，依在院中不停落叶的树下看书，几次三番困意袭来，她都不肯进房休息。

    直到苏虞派人传来打听到了消息，她才觉解决了一桩事情，打着呵欠回了房，一头倒在松软无比的床上，就陷入了深深地睡眠中。

    （上个星期因爬梯到阁楼搬东西而拉伤了右肩，整个右臂都抬不起来，大拇指都不能自如的动弹，所以无奈下休息了几天。某寒为此感到抱歉。今天胳膊好了一些，至少右手五指都能活动正常了，所以虽然肩膀还很痛，但还是坚持更新了！祝大家国庆愉快！看书愉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