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没天份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站在中间的司苂先答道：“回福晋，奴婢尝过了调味汁，也试过几样配菜的口感。调味汁酸甜中带有酱香，添加了炒制芝麻，有提香的作用，菜蔬新鲜爽脆，之前试做过许多次，内厨的婶娘们都说味道不错。”

    做出拍黄瓜的司芏也很上道：“回福晋，奴婢品尝调味，添减了几次配料……只是，似乎现在仍有些过酸……”

    梦萝一扬眉，嘴角弯了弯。这孩子倒有趣，真是个没天份的？

    炒鸡蛋的司芠最后开口：“回福晋，奴婢依从厨娘张婶的教导，试尝过蛋液的调味，炒成之后为维持菜形，并未品尝。

    “嗯。”看来厨房那帮人还是有点职业素养的。梦萝每次看小说，一出现爱心饭场景，就会吃死人。她一直都很纳闷，做饭的人自己都不先尝尝的吗？为什么永远都要毒害完了别人才会明白自己的破坏力水平呢？

    简单尝了一下，居然都很不错。主要是拍黄瓜实在没什么特点，酸点咸点也就那么回事。大拌菜确实味道不错，不管调味汁还是蔬菜的搭配，都很经典。而那个炒鸡蛋，居然十分家常。毫无特色但是又很熟悉，非常自然的味道和口感，平平凡凡一道家常菜。

    “你火候掌握的不错？”梦萝问起司芠，眼中平淡无波，看不出心境。

    “回福晋，奴婢在十三叔家的时候自己下过厨，也能烧几道菜。只是厨娘张婶说，奴婢的菜色怕是不合福晋胃口，才让奴婢从最基础的做起。”

    啧啧，这么点儿的小孩儿。梦萝想起来了，这是那个寄住远亲家的可怜娃娃。那拐了九十八道弯的关系啊……寄人篱下的孩子果然早熟。

    虽然梦萝还是很好奇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奋斗得过古代厨房那笨重的炉膛，不过幸好她没有追究下去。事实上，梦萝是没弄清楚一个问题，她让这仨孩子自己做饭，可不包括自己烧火！她家的厨房可不是山里那个自给自足的苦修殿，大厨房都是有分工的！

    “好，现在，说说这些食材的药性配伍吧。”瞧，这就是梦萝的变态任务，做个菜还得看药性，事实上，梦萝对那个敢做大拌菜的司苂十分期待，那里头大小也凑了超过十样食材了吧。

    “鸡蛋，性味甘平。能补阴益血，除烦安神，补脾和胃……”看来司芠死记硬背的能力不错。

    “嗯，还有呢？”

    “呃？”司芠眼中有惊疑和迷茫。转头看了旁边两人一眼，那两人都只是垂着眼，并不看她。

    “好，就这样吧。”梦萝并没有不依不饶的打算，炒鸡蛋里可不止放了鸡蛋一样东西而已，葱姜蒜甚至盐，嗯，还可以包括油。另外，这些食材搭配起来如何，炒制之后又如何，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真正用心去做，可以包含惊人的信息量。

    敢呈上大拌菜的司苂果然是有备而来，虽然同样没考虑到调味汁以及实际的菜品配伍问题，不过梦萝已经对她的超强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倒是拍黄瓜那位司芏，让梦萝觉得她的名字果然是没给起错。司芏倒也老实，说觉得自己选的菜品简单，所以多做了些功课，还有点担心梦萝嫌她多事的架式。嘿，有前途啊，不仅介绍了拍黄瓜的推荐配伍和适宜的身体状况，还特地讲到自己试菜试到闹肚子的实践案例，提出了控制摄入量的问题。嘿，就冲这一轮的表现，梦萝基本已经认定这孩子是搞医药的料了呀。

    第二题比较麻烦，梦萝把它安排在午休时间之后，也就是是饭后再过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刚才三个孩子的那三道菜直接摆在了餐桌上，跟其它午膳放在一起。饭后，梦萝总结了一下：炒鸡蛋被吃光了，大拌菜下去了小半盆，拍黄瓜基本没动。不过她并不承认这结果和做菜水平相关，她觉得，就算在现代随便哪次下馆子，桌上摆了这样三盘菜，应该还是差不多的结果。

    梦萝看着眼前有些手抖的司芠，基本上已经否定了她搞医药的可能性。不过梦萝什么都没说，只是镇定地看着司芠手上的银针，抖抖索索地靠近着自己的手背。

    第二题，针刺认xue。而梦萝检查作业的第一步，就是让她们一个个地，来刺自己的合谷xue。她以前只刺过自己的合谷治牙疼，至少在她的印象中，那是安全的。而她又能比较准确地判断出那种针刺得气时的酸麻感觉。所以，现在，梦萝把自己当成了实验品。嘿，要知道，学针炙，胆子是很重要的呢～

    疼。梦萝抿着嘴，无语地看着闭着眼睛的司芠。她居然敢闭着眼睛！！！于是梦萝发现，这孩子胆儿是够的，可惜缺心眼儿。被扎的可是她梦萝啊！她可是这帮孩子的主子，一言能定生死的呢！司芠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虐待她！不想活了吗？？！

    终于熬过这一轮，司芠睁开眼看见已经流血的梦萝的手，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梦萝却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叫下一位选手上场。反正考试方案是她自己定的，风险也只能自己承担。她才不会为了一颗死不了人的小小血珠，就干扰考试正常进行，影响自己的人才选拔大计呢。不过——真是自作自受啊……

    司苂，也很紧张，但她的一切步骤都按照齐郎中教的来。齐郎中是府里找来的落魄郎中，现在已经卖身为府里的奴才了。齐郎中的医术并不多么高明，不过这时代，想找个肯教小丫鬟学医的大夫，实在太难了。

    中规中矩，但还是很明显的胆气不足，认xue不准，又不敢过多试探。梦萝对自己可怜的小手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又觉得自己真是好笑，怎么净玩这些奇怪的玩意儿呢？

    果然是司芏最适合搞医药，梦萝对自己在前一轮下的结论又添了一分肯定。事实上司芏找xue很慢，并没显出什么惊才绝艳的天赋来。但她敢于反复试探询问，甚至敢把针拔出来再重新扎进去，大有不找对不罢休的架式。这种钻研实践精神和她眼里流溢出的光彩，都让梦萝肯定了这孩子的发展方向，非医药莫属。

    虽然结论已定，梦萝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完考试的各个环节。第二题除了实践科目，还要考试理论。几个孩子而已，考试的内容也不会涉猎太宽，还是只集中于合谷及其所在的手阳明大肠经。凭记忆和悟性，认认经xue，背背医书，没有多少特别的东西。

    两轮下来，司芠让梦萝忍不住一再失望，看来她的悟性、记忆力和胆色，都很一般啊。

    第三题还没考，梦萝已经给三个孩子各自定好了位。除了司芏定位于医药外，司苂的超强记忆和中规中矩的处事，让梦萝觉得把她放在律法经济应该会合适。至于司芠，咳，既然只剩了饮食香料这一个位置还空着，先将就看看吧。

    外头的管事婆子们都被叫了进来，向梦萝汇报这一个月来各部门的运作情况。

    “周远家的，上月做衣裳的布料收支似乎有些不对？”

    没想到梦萝会突然发难，周嫂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回福晋，奴婢反复核查过，并未发现不妥。”

    梦萝弯了弯嘴角：“单看府里的账，是瞧不出什么，不如你打发个人去锦瑞行问问，看他们的账上是怎么写的。”

    “这……”虚报价格本来是寻常手段，福晋刚接府务时倒查过两回，可那时是做得有些过火了。这次的虚报额度与市价持平，福晋应该不会过问才是啊？自以为已经摸透了福晋底限的周嫂，这会儿心里没底起来。

    叹了口气，梦萝清清淡淡地说道：“别家的账哪是那么好查的，以后办事，仔细些。若叫我抓了错处，少不得依家规处置。”

    古代的高门大户，都立有家规，九皇子府当然也不例外。就跟现在各公司的规章制度差不多，各家都大同小异，在梦萝看来，九爷的家规实在没什么特色。

    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周嫂心中却是越发地惊疑不定，摸不清福晋的意图。梦萝才没那闲心思理她的想法，照例听完了汇报，问了些关注的问题，用羽毛笔作了个简要的会议备忘，便很利索地结束了这次会晤。

    周嫂做梦也不会想到，福晋点她那一下，仅仅是为了给孩子们的考试设计一个实际案例。至于对她的震慑作用，嘿，那不过是副产品而已。

    第三题，家规实践。孩子们还小，梦萝又一走一个月，所以数学启蒙还没开始，只是用家规当主要教材，先引导她们认字。梦萝并不担心负责律法经济的孩子没有数学天赋，因为，单就数学经济而言，她恰巧游刃有余。既然培养这些孩子的本意是当她的助手，那么对那些她本就精通的东西，其实助不助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