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以众欺寡

    白霜儿对于小孩子间的闹架毫无兴趣，将对方拦在面前的手臂压了下去，没有甚表情道：“不想让我跟在你后边，就让我先过。”

    “我让你？”又绿不屑地望了一眼白霜儿，挺直腰板，将手臂用力向上抬，想要挣脱压在自己手臂上对方的手，却发现今天讨厌鬼的力气好像大了点，居然最后要自己后退半步，费了劲才甩开对方的手。

    又绿瞪着白霜儿，她完全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畏缩的又白，今天居然有胆子同她争先后。要知若是平日只要自己一生气，又白定是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多走一步，那张萎缩呆滞的丑模样让人见了便生厌。

    想到这里，又绿翘起下巴，指着旁边的路，任性地说道：“你就在那里站着，等我离开，才许走。”

    白霜儿上下打量了又绿一下，微扬了扬嘴角，道：“真嚣张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府里的小姐。”说罢不想再理睬又绿，直接向前走，反正面前只有一条路绝对不会走错。

    “你...你干什么？”又绿涨红了脸，见白霜儿居然要走到自己前边，也顾不得怀疑对方今天古怪之处，慌忙冲到白霜儿前边，大声叫道：“不许你走在我前边。”说罢急冲冲向前走，好像走在又白后边就失了面子。

    白霜儿见对方既然主动带路，自是不慌不忙地跟上，一路上将三妞口里描述的情况同自己眼睛所见的一切进行比对，毕竟白三妞还不满七岁，表达能力有限，许多人和事情都无法准确的表述，使得白霜儿只能凭只字片语来猜测和判断周围的情况。

    白霜儿见又绿拐进了一间屋子，自是跟着进了屋。只见此时屋里已安静地站了四个小丫环，一看全是大多不过六到十岁之间，穿着相同的鸦青色衣裙，梳着双鬓。而前边先进来的又绿此时也一声不吭乖乖地站在阵伍中。见此情况，紧跟其后的白霜儿自是有样学样站在又绿旁边。

    又绿见又白站在自己旁边，自是咧嘴呲牙，小声道：“你给我站远些，小心你身上的秽气传给我。”

    白霜儿扭头笑对又绿，道：“如果我身上真有秽气，我必要传给你。”

    又绿气得脸通红。

    “不许私下交头接耳。”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进了屋，只见她一身半旧不新暗印银花兰色缎面的长裙，头上戴着银簪子，细眉长眼，表情微显严肃，目光在又绿和白霜儿身上扫了一圈。

    又绿当时吓得低下头不敢多说。但与她相对比的却是白霜儿毫无变化的表情，这让肖大娘有种细微的异样感。

    白霜儿很快发现肖大娘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再一看旁边又绿的表现，立刻低下了头。

    肖大娘收回了目光，心想也许就是因为又白新剪了个流海，让自己感觉对方与前日有些区别罢了。说来实在不是很喜欢又白这样的丫环，虽看似勤快听话，但性格胆小、手脚笨拙、头脑不灵活，实不堪用。

    过了一会，就见陆续有归府的丫环进了屋，待到了时点之后，肖大娘让人点了人数，发现尚有一人未准时归府，便道：“未按时归府之人，取消下季回家之日。其余的人都散了，各自手里的事赶快做起来。”

    白三妞的平日工作便是打扫外院二条走廊，以及保持走廊中间院落的路面干净。

    说来这个工作并不轻松，走廊因随时有人经过，时常会弄脏，若是遇见下雨，一地的泥浆打扫起来更是麻烦，而白三妞必须每时每刻用最快的速度让地面保持干净。至于中间的院落除人工砌了几块假山石外，还栽种有银杏树和几丛花草，如今是秋天银杏树叶发黄纷纷落下之时，一阵风吹过，树叶落得四处都是，打扫起来更是不轻松，让人恨不得一次将树上的叶子全部打下来，才能省点事。

    打扫的工作量大，加上经过此处的多为下人以及客人，所以可以说是一个见不到主人的苦差。而同样是扫地的工作，又红的工作却是轻松又抢手，因为小花园的面积并不大，里边除正中砌的活水水池外，便是靠着池子的红木亭子，以及沿着池边栽种的各式花木。因花园风景还算雅致，平日除几位主人或带着客人来赏玩外游玩外，少有他人来，所以打扫起来方便不说，又时常能遇见主人，若是哪日入了主人的眼，被提到主人身边当丫环，那才可谓一步登天，毕竟离主人身边越近，在府里下人中的隐形地位也就越发显得高了。

    当然，对白三妞算是困难的工作，但对于已有几十年杂役经验的白霜儿而言是不值得一提，拿着几乎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扫帚，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将整个院子连着走廊打扫得一干二净。

    余下的时间她只需在院里找一处不打眼的地方坐着，待地面弄脏了再打扫而已。

    当然白霜儿可不会乖乖地待在原处，她正好趁这会时候，细打探一下周围，寻找书房的位置。

    半天的工作和探路很顺利，晚饭是在大厨房旁边的餐房里用餐，下人们有意识地依在府里的地位顺序分先后来到餐房，或提走晚餐，或直接餐房中进餐。当然轮到白霜儿上桌吃饭时，已是最后一批下人用餐。

    白霜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吃饭的人群，见这几位丫环都是刚才在肖大娘房里见过的。至于又绿不在其中，想来她和又兰在厨房打杂，饭菜是另有安排。

    白霜儿为了不太让人产生怀疑，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饭量，还好赵家的伙食比白家好得多，就算是最后一批来吃饭的，也留足了米饭，外加凉掉的一样素菜、一碗菜汤、一个馒头，半刻钟不到，白霜儿就已连吃了满满二碗饭，肚子有了六分饱。

    当然饭饱之余，白霜儿也更加明显感觉到白三妞在赵府的人际关系并不好，因为餐房里足七八个人，大都是召朋唤友坐在一起吃饭，却没有一人招呼白霜儿，甚至白霜儿一旦靠近某人，对方的表情就会变得不自然，明显是大家抱团排斥她，让白霜儿难得地为meimei在赵家的前途担忧。

    当然担心三妞却毫无影响她还想再来一碗饭的欲望，却发现餐房中的食物早已一扫而光了，只得遗憾地将碗筷放下。旁边早等得不耐烦的婆子快速上前将碗筷收拾干净，沉着一张老脸，嘴里还小声唠叨着：“看不出来还真能吃，真是饭桶。”

    白霜儿对于这种偶尔无伤大雅话倒是大人有大量，不以计较，潇洒地起身回房。

    房里其他三人早就回来，只见一位十岁的女孩靠在灯边，手里拿着本书正细细地看着，油灯光打在她脸上，真是明眸红唇，煞是动人。

    旁边另一位八九岁的女孩子安静地坐在床上手拿着绷子，仔细绣着花。

    不用多猜，白霜儿便知道拿书的人是又红，绣花的是又兰，至于又绿这会正趴在旁边另一张床上，无聊地跷着脚，磕着从家里带回的瓜子，见白霜儿空手进屋，她瞪大了眼，嚷道：“你怎没将热水提来，我们都等着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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