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收鬼(1)
第十四章收鬼(1) 钟壅认为自家老板的脸是调色板,一天之内内变幻无穷。 “你们那晚进地下室的时候谁走在最后?”张魁语气极差的问道。 钟壅举起小手。 “你忘记随手关门了?” 钟壅迷惑了。 在围墙外看似美轮美奂的月下古楼幻境自他们闯进来后,周遭的环境便由宁静变成了寂静。只听得见他们脚下唦唦的磨地声。温柔的月光也被冻得冰冷冷的。 当三人借着月光摸黑摸到后院地下室入口时,张魁才将为了省电能不用则不用的小功率手电打开。昏黄朦胧的灯光令温度上升了不少。 晃着手电,光线落在被掀开的地下室木板门上,张魁脸色陡然一变,问出了刚刚那个问题。 前天晚上压轴下地的钟壅盯着门板犹豫着,自己当时是关上了还是没关上啊?这种事就像离家时明明锁上了门,偏偏又忘记有没有锁门,每次不得不折返再次确认一样的纠结。 “钟儿那天把门确实有关上。我是等他们全部下来以后才带着他们往里走的,钟儿下来时我记得很清楚,他有把木门放下来的。”洛晃确认。 张魁皱眉:“那就是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 “那他们为什么不关门?”钟壅纠结着这扇门。 “跟上,小心。”张魁跑了下去,钟壅跟上,洛晃押后。 地下室中仍旧是那日他们进来的那番景象,潮湿阴冷有增无减,伸手不见五指。张魁凭着记忆,挥着五瓦小灯泡照着找他标有小鸟记号的门。洛晃也从包里掏出两个手电,递给钟壅一个,然后,开始摇手电。钟壅不理会他的抽风行为,打开手电,手电没有反应。 “这手电筒没电了。”钟壅啪啦啪啦地按着开关。 “这是节能环保手电筒,不装电池的。你需要这么上下地摇,物理学称之为将动能转化称电能。” “那要摇多久?能用多久?” “多要一会吧,不知道能用多久,我们家很少停电的。这是压箱底的家具,我来之前才翻出来。” “……” 张魁听着两人有节奏的喀拉喀拉地恼人声,找了一圈,挨个把门都摸了个遍,回头一脸发讣告似的对两人说:“鸟没了。被擦掉了。” 两个在旁边玩得不亦乐乎的人,一听这话,停下手里的活,不约而同地看向张魁的大腿根。 “滚!不是这个鸟。是门上的鸟,被人擦掉了。” 洛晃和钟壅拿着手电也跟着看了一圈,确实,每个门上都干干镜镜,没有一丝痕迹。 “太干净了,连灰都没有。”钟壅上次进来的时候还记得风尘已久的地下室空气中漂浮着灰尘,地上、门上、墙壁、天花板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灰,张魁画的小鸟孤零零地屹立在尘埃中。今天倒好,干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先我们一步的看来是一群人,这干净程度,估摸是找个了专业的家政公司。” 张魁不理会洛晃调侃:“你还记得进去是怎么走的吗?” 洛晃一愣,道:“我方向感很强,这么黑的环境,前八九间肯定记得怎么走,后面就不确定了,只能靠感觉,尤其是带着人跑的那段完全没印象。你不记得了?” “记不得了,大部分房间我都有闯进去,有很多死胡同,折腾了好久才给你们留下正确的方向的,还记得你们是在哪个房间里遇到那群蜘蛛女的吗?” “王川数到第12扇门的时候。当时她还抱怨门太多路太长,后来钟儿把那群母体放出来后,王川就改埋怨钟壅命太苦人太背了。”洛晃打开一扇门,门内无尽的黑暗,吞噬者光线,“我们先走吧,趁我还记得。” 张魁与洛晃换了位置,殿后。 洛晃记忆力惊人,顺利地摸摸过十一间房,三人士气大振,他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将那些骇人女鬼收押起来,好给许仙的雇主一个交待,也为他们去寻找鬼婴的下落留有充分的时间,所以哪怕洛晃不记得之后的迷宫之路怎么走也不打紧,回收工作结束后他们也可以按原路返回。 到第十二间屋子时,洛晃开始认同王川对钟壅这人特殊体质的埋怨,钟壅与这第十二间房就是八字犯冲。他转脸问张魁:“张儿,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这个房间我们好像进来过。” “我们前天刚刚来过,你熟悉很正常的。”钟壅安慰道。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房间我们刚刚就走过了。”上次他们被围攻的房间明显与这里不同,就说那扇先是被张魁贴满小广告似符纸、后背钟壅无情拆卸的木门,就不在这间屋子中。 好奇宝宝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刚刚来过?”且不说这地下室里黑灯瞎火,别说屋子,他连人都看不大清楚。而且大部分的房间摆设都相互复制,有桌有椅有床有镜子,包括那些多到不正常的门和灰尘都如出一辙。洛晃能记得路线钟壅已很惊奇,现在连房间都分得清,这一不是方向感好,这是火眼金睛过目不忘啊。 洛晃停下来,不再开路,免得错上加错,走进迷宫出不来。喝口水润润嗓子,冲钟壅挥挥左手握着的小金属锤,讲解道:“每走过一个房间我都在门上凿一个洞,并在旁边刻上数字,你去那扇门看看。” 张魁和钟壅走到门边,借着灯光,搜罗整扇门,最后在门把处看出了端倪。门锁把手用的是当时流行的铜锁铜把质品,已经锈迹斑斑,就在把手的左边五厘米处有一个浑圆的圆洞,洞的旁边轻轻地刻着大写的中文计数法:捌。 “你这是蓄意破坏的行为……凿洞就算了,你还不嫌麻烦地写中文,到这里来弘扬中国文化?这里住的都比你我年龄大。”张魁不认同。 “比你用粉笔画小鸟实用!不会一擦就掉。中文笔画多,我自己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以防被人阿里巴巴了。” “这个洞有什么用?”钟壅举着手电筒研究。 “我画的洞大小相同,当二次保险吧。我们这是又转回来了,什么状况我也不知道。” “我们先走下去,随机应变吧。”张魁从包中掏出左子崇的那节桃木棒,递给钟壅,道:“拿着,我处理过,遇到危险对鬼有效,对人无效。洛晃,你自己有准备吧?” 洛晃拍拍腰带,点点头。推开了有标记的门。 进入第十三间房,洛晃吹了声口哨,神经放松地说:“这是正常的第十三间。这里的卫生倒是没有被打扫过。”他指着对面门上的神色萎糜的白色粉笔画小鸟。 “你是说只有第十二间屋子被换成了第八间。”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如果我没有在每扇门上做标记,那我们就会认为刚刚那间屋子是被他们清理过的真正的第十二间屋子。” 钟壅问两人:“那间屋子怎么会凭空不见?或者说为什么第八间屋子为何会凭空出现?” 几人无语。 张魁绕着房间,用手指间隔不等地轻叩墙壁,听着回声。 渐渐地,洛晃也听出了猫腻:“墙的厚度不同?” “恩,上次来的时候我隐约感到这些房间的布局很诡异,看似完全没有规律,很多房门又是联通起的,当时没有多想,认为是房子设计奇思妙想。但如果现在,在已确认的路线上还发生了变化,排除洛晃记错的可能,只能说明这些房间在移动。” “老板,你别吓我,你是说这房子是活的?”房子吃人比鬼吃人更让人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的事最是令人恐惧,他可以接受生活中有鬼,却无法接受生活在科幻世界。 “是活的。” “……” “……但是,我说的活,是指有活动的机关。” “……” “只是猜测,如果这个房间真实形态并不是我们看到的四方体,而是可以方便转动的,比方是底座为圆形的圆柱体,在我们毫无不知情的时候,房间跟房间相互转动,门与门之间交错连接,所以我们打开的不再是原来的房间,而是其他的房间。”张魁推测。 “张儿,你的假设要是成立,先不管这地下室到底是圆是方,暂且认为它是由人为机关控制的。前天我们来的时候,这个机关明明还没有被启动。钟儿,若是启动了,我们不可能在张魁寻路寻了几个小时以后仍能顺着他的记号出来。”制止想要提问的钟壅,洛晃接着猜,“现在机关被触动,刚刚地下室的门又是打开状态,表明了机关是在我们之前进来的人打开的,为的是不让我们找到那个房间?”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找什么?”钟壅问。 “知道内情的人!”洛晃赞赏地拍拍钟壅,他又问到了关键问题。
“知道内情的人?你是说左子崇,还是上午见到的赵翊伯?难道是我们自己?” “钟儿,别忘了,还有过去制造事端的人。” ……他真忘了。 “张儿,这些推论都是建立在你的设想是存在的情况下……” 伸出食指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张魁侧脸,紧贴着一侧的墙壁,屏息凝神地听着。良久,就着弯腰的姿势,对洛晃道:“我的假设若是成立,每间或是每几间屋子只能原地旋转,我们要找的那间不会上升下遁凭空消失,也就是说,它就在附近,只是转到了被我们忽略的方位。” “所以你在听屋子转动的声音?”洛晃哭笑不得挖苦道。这要是听得到,他们就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走入迷宫了。 钟壅上前,拉起张魁,指着屋内唯一的一张床的方向,说道:“老板,你是不是听到吱咯吱咯的声音?我听着像是从那面墙对面发出来的。” 三人提溜着包踩上木板床,陈旧腐朽的木板子嘎子嘎地叫嚣着,三人稳住身形,紧贴着墙壁精心听着。 刚开始洛晃未听到除了自己呼吸外的任何声音,慢慢地,他捕捉到了那一丝声音,朦朦胧胧的坚物相互间摩擦声,间或伴着浸过油的铜珠粒滚压在凹槽中的微乎其微的震动。摩擦声渐渐清晰,如指甲划过黑板时产生的声音,拉伸着人的神经,吱咯吱咯地折磨着洛晃的耳膜。洛晃不在专心的寻声,坐在床上,从上衣兜里摸出根棒棒糖,张嘴含住,抬手揉着耳根,告诉钟壅:“钟儿,这声听着耳熟。” 钟壅顶着张白脸点头附议,是挺熟,三天内内听到两次。上次若不是听到这种声音,保不齐他们还发现不了贴在墙上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这声音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计,他整个人都快揉进墙里了,才发现那气若游丝的气息,虽然后来听得挺清楚的。 “你是指她们的磨牙声还是那种珠子滚动的声音?前者我是进到这间屋子才听到,后者自打我下来以后就一直隐约听到。看你们一直气定神闲,我闭口不言,怕说出来吓到你们。要不是老板,我还一直当我神经紧张,产生幻听。” “你听力真……灵敏。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过去?”洛晃抬起手臂敲击墙壁,墙面回响当当的空洞声,“刚才张儿敲击这侧墙时还是实心的,现在是空心的。张儿的理论可能是正确的,机关触发,带动了房间的转动。现在隔壁是哪个房间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要找的东西确实是在里面。” 张魁灵光一闪,拉起钟壅将他结结实实地贴在墙上,命令道:“那房间还在转动,仔细听着,等对面不再转动的时候,你寻着那鬼发出的响音找到离我们最近最清楚的方位。”张魁推论,这地下室房间中每一扇门都有连接处,打开每扇门都不会是墙壁,那么相邻的房间必然会有一扇门连通彼此,也就是说第十二间房并没有消失,而是他们在第十一间房间打开原以为是正确路线的门连通的不是原来的对门。他们只需要摒弃原有路线,寻找新的路线即可,就是说他们所处的屋子必有一扇门是通往他们听到声音的房间。 壁虎钟壅脸和双手黏在墙上,缓慢横向移动,果不其然,他停在一扇木门前,听了好一会,扑棱掉脸上的灰尘,确定地说道:“这里。” ******************************************************************************* 洛晃在本地读大学,上学前两年背着家里做过混混,逃课抽烟喝酒打架,好在不嫖不赌不吸毒。 一次群架,把人打进了医院,东窗事发,一向认为洛晃还是听话懂事的儿子的洛母气急攻心,险些脑淤血。孝子洛晃弃恶从善,天天上课似蹲点,动手改动口,喝酒也不误事,唯独香烟戒不掉。 李启领舅舅命,天天放学找洛晃回家吃饭。洛母训斥洛晃浑身烟味三次后,李启每天都带一根棒棒糖给洛晃,让他换换口气。 再后来,洛晃戒了烟,棒棒糖上了瘾。 李启内疚地看着一箱箱往家批发棒棒糖的表哥,担忧的劝解道:“哥,你这样会得糖尿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