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异性兄姐
不一会儿,留白颠着小短腿端了水回来。 水是温的,文清出门前烧好了,嘱咐留白别让灶间的余火灭了,一等沈留兰醒来就喂她喝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厨房和床边来回跑。 四岁的留白比锅台高不了多少,灶前灶后的折腾,脸上蹭了灰,头上沾了草,望着留兰的眼睛却是清澈无比,好像这水是神仙甘露,喝了百病全消。 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野里的水格外甘甜,还是身体内的确是缺水了,留兰接过,水一口气喝了一整碗,干涩的嗓子才舒服了一些。 心中愧疚不已的留白终于放下心来,脸上也绽出了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留兰心里一阵暖,招手让他靠近,替他择掉头发上的一根碎草,擦掉了脸上的锅灰,可就这么几个简单那的动作,还原本还咧着嘴笑的留白却突然扑进她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留白,这是怎么了?” 留兰一下子被留白哭愣了,她这是,正常的jiejie对弟弟的关爱吧? 原主的记忆一点儿都没留给她,现在的留兰也不知道,之前的留兰虽然是jiejie,但性子说好听的,是温婉,说不好听的,是过于柔弱,平常若不是有大人带着,是连门都不肯出的。尤其是父亲沈子林离开后,更是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了。 留白虽然只有四岁,却从小被教导,一直以jiejie的保护者自居的,但他毕竟是小,一直被他保护的jiejie突然有了一个jiejie该有的样子,对他爱护起来,虽然是微不足道的,却让他心里又委屈又温暖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好用哭来发泄。 “留白,留白你怎么哭了?” 留兰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怀里的小泪人,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突然窜了进来,看到坐着的留兰之后却又愣在了门口。 留兰猜着他大概就是留白提过的文泽,又听到门外传来另一个刻意放低的声音:“文泽,jiejie跟你说过什么,不要吵到留兰…” “可是我听到留白在哭么…”文泽小声的为自己辩解,“而且留兰也醒了啦!” 听说留兰醒来,门外的文清紧赶了几步,倒比傻愣着站在门口的文泽早到了床前,目光里又惊又喜隐约含着泪花,“留兰,你可是醒了,头还疼不?老大夫说你没啥事,你还可着劲儿的睡,可急死我们了…” 这样的关切,还是方紫苏的时候经的多了,是亲人才会有的,想来文清也和亲jiejie差不多,怕她看出什么来,也不敢多说话,只轻轻摇头说不疼了。 听留兰这么说,又仔细查看了她头上缠的绷带,并没再渗出血来,文清终于放下心来,拉开还窝在她怀里的留白,替他擦眼泪,“留白这是看jiejie好了高兴呢,快别哭了,一会儿你娘和文姨就回来了,去洗把脸,和哥哥去那边抱点儿柴火,咱晚上给jiejie做好吃的,她就好了…” 文清温言哄着沈留白,一旁看着的留兰松了口气:文清也不过十一岁,却已是一副温和娴静邻家大jiejie的样子,那七岁的她至少不用装着懵懂无知,如果因为父亲去世一下子懂事起来,帮着娘亲照顾幼弟、替母分忧也合情合理。 文泽比留兰大两岁,平日里在沈家姐弟面前都是以兄长自居的,但对长姐文清却是言听计从的,依言拉着留白搬柴火去了。 留兰有心想问文清一些事情,又担心两个人太过熟悉被她看出些什么来,正踟蹰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文清先她一步开了口:“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们都商量好了,等你醒了,换你洗衣做饭,我们也要睡上三天…” 文清话没说完反被自己逗笑了,拿了个枕头塞在留兰背后让她靠的更舒服一些。 留兰也跟着笑了一阵,从文清盈盈水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心里暗叹着她再不是之前的方紫苏,而是七岁的农家丫头沈留兰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农家日子,哪还能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觉,米虫生活必然要一去不复返了。 拿不准两个人究竟有多熟悉,但两家比邻而居好几年,此时文清的表现又跟亲jiejie没啥两样,沈留兰想了想,保险起见,还是做些铺垫的好。 于是一手扶额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来,“jiejie,我好像做了一个好长的梦,里边儿有好多好多东西都是没见过的,很奇怪呢,而且,我还看见爹了,爹跟我说,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我是jiejie,得学着照顾娘和弟弟,爹说,一些事情,之前他是教过我的,我能做得来,就是不敢做,以后要学着胆子大一些,多做一些事,他才放心…” 留兰尽量揣摩着七岁的小孩子该有的语言表达能力,话说的没有条理,却也点明了重点。 之前的沈留兰是什么样子,她搜遍了记忆的角角落落都没发现蛛丝马迹,所以直接一甩手全部挥掉,就当是大病一场转了性子了,再拿出沈子林来挡着,以后要是被看出异样来,也有话说。 添上的一句之前沈子林教过她的话,却是没有把握,赌的是沈子林不是普通的农夫,对儿女的教导肯定也是不一样的,而且以后她有什么出格的表现,也好有个说头:爹之前教过的。 如果沈子林根本就没教过她什么,露馅了再找补救的法子,不过古人都是敬鬼神的,大不了有一就有二,以后她要不经意间有什么表现让人惊异了,就说梦里去见沈子林了,虽然她连沈子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留兰心里的盘算文清自然是不知道,也不疑有他。 文清自幼没了父亲,跟着文氏这些年来也受了不少委屈,因着沈氏夫妇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虽然明面儿上不敢说,心底里早就把对她关爱有加的沈子林当成了父亲。沈子林死后,她心里的难过不比沈留兰姐弟俩少,此时听她提起沈子林,心里一阵难过,又听她受伤之后醒来懂事了很多,说话大大方方的,也不像之前别人不问她很少主动开口,即使问了也答得蚊子哼哼一样了,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喜,情不自禁的把留兰揽进了怀里,“好,好,留兰也懂事了,这要让你娘知道,指不定多高兴呢,jiejie也想留兰照顾呢,好不好?”
明摆着哄小孩子的语气,之前的留兰和文清不像是只差四岁,倒像差十岁的。 小脸埋在文清怀里,留兰无声的撇了撇嘴角,那好吧,既然有老爹撑着,她就直接来个改头换面吧,必要之时拿沈子林搪塞过去。 “来,jiejie给你换上药,那老大夫说了,这药效果好,等伤好了连疤痕都不会留下。”文清在沈留兰背后塞了个枕头让她坐正一些,轻手轻脚的换药。 留兰的头是在镇上伤着的,包扎的及时,药效也好,留兰昏睡了三天,却没有发烧伤寒等症状,这会子又醒了,文清自然对那个老大夫感恩戴德。她不知道的是,老大夫用的药再好,也碍不住以前的留兰身子太弱,已经给现在的留兰腾了地方。 会不会留下疤痕沈留兰不关心,即使留在额角上,头发一遮无伤大雅,也好过整天病怏怏的靠药浇灌着。 她最关心的是现在的身体,虽然有伤在身,但也不至于半坐半躺的靠了一会儿就累得像被拆散了骨头架子一样,再瞅瞅麦秆儿一般的细胳膊细腿,怎么就觉得她能来这里有一些理所当然的味道:就这副身子骨,即使没碰到脑袋也撑不了几年吧,搞得像小说里描述的被嫡母虐待的庶女似的。 伤口怎样,留兰看不到,虽有些痛,但比起之前一次次手术后遭的罪,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听到文清丝丝的抽气声,倒好像是伤在她的脑袋上,由此也判断两个人的感情是深厚的。 文清虽是伶俐的,但毕竟年纪小,不知道把跟她说的话再说一遍给白氏或者听上去好像历经沧桑的文氏,她们会不会相信,这其中的风险,还是提前化解了好。 心里想着与两个母亲周旋的法子转移了注意力,整个换药的过程都没感觉到有多痛,待文清换好药,轻手轻脚的扶她躺下,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不要乱动碰到伤口,才放心的出去做饭。 留兰确实有些累,眯着眼睛躺着,耳朵却仔细的捕捉着院子里的动静,听到留白的声音,又耐着性子听文清让他进屋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 留白乖乖的进屋查看,留兰又拉着他细细的嘱咐了,她头痛把事情忘了的事不能再告诉别的人,免得大家担心,他都乖乖应了。 现今这身子实在不争气,明明精神还好,却感觉有气无力的,索性撇开所有念头睡上一觉,等白氏文氏回来也好有精神应对,如果能像她胡诌的,梦到沈子林,对她指点一二,更好了。 ******* 小修,不影响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