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环：激怒欧阳少恭
青玉坛，夜晚，月色朦脓，万籁俱静。 百里屠苏睡不着觉，而且听到一阵悠长的琴声，因此被吸引的起身出门。 越近越能感觉到熟悉，这首琴曲正是那梦中太子长琴弹奏的琴曲。 而随着琴声追到来源，就发现弹琴的正是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本来就是故意弹奏这首曲子的，但依旧表现出诧异的样子，然后道：“百里少侠。” 百里屠苏便道：“听闻先生琴音，不由得停步。” 欧阳少恭邀请百里屠苏进来然后说道：“适才于房中翻阅典籍，少侠所予应是仙芝无疑，但书中所载几处在下仍有不明，便先到屋外闲坐片刻，以免一时多思，反入歧途。” 百里屠苏入亭一揖：“令先生劳神了。” “一诺千金，自当尽力而为。”月光朦脓照在亭子顶上，一个身穿金色女子正坐在上面，但是奇特的是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察觉到。 正是来给欧阳少恭下套的林晓儿，对于百里屠苏这只小绵羊快要被欧阳少恭这只大灰狼刷满好感度，要入狼口的事情，林晓儿表示，有她在，欧阳少恭想成功可真是毫无希望的。 坐在顶上看着下面的好戏。 百里屠苏走到欧阳少恭身旁坐下，这座小亭地势较高，放眼望去是衡山一脉绵延的巨大黑影，间或涌来一片暗淡云海。夜深人静，飞鸟都已安歇了，只有树叶沙沙，衬托二人的交谈。 “这首曲子，由先生弹来，别有一番味道。” “听少侠言下之意，于别处也曾听过？”欧阳少恭奇道。 “说来恐先生不信，我初次听见这首曲子，乃身处梦境之中。” “为何不信？世间本无奇不有，梦由心生、梦回前尘亦不在少数。未知少侠梦中，又是何种情形？” 百里屠苏貌似想要说，因为欧阳少恭的性格和这语气实在是太让人信任的知心哥哥了，不过，那个牵扯了九天玄女，林晓儿既然没有和其他人说出她的身份，百里屠苏自然也不好告诉欧阳少恭，因此还是不说了。 百里屠苏模糊的说道：“情景都已经模糊了，只记得那乐曲听来清雅从容、悠然淡泊。而换做先生弹奏，则带了几许刚柔相济之意。” 然后欧阳少恭就夸百里屠苏虽然不善乐器，但是对乐曲的理解实在是厉害，所以邀请百里屠苏一起弹奏一曲。百里屠苏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会的曲子，因此答应了。 然后，百里屠苏手中摘下一片翠绿色的叶子，吹奏了起来，明亮清脆的叶音。 欧阳少恭则是席地而坐，手中拂动着古琴，琴音悠远。一个白色长袍，一个皂色衣服。 两人的合作实在是再完美不过，两人的对视也仿佛对视着互相的灵魂。一曲结束，欧阳少恭眼中万般情绪，随后被他敛去。林晓儿坐在亭子上，双手撑着下巴，难得的多了几分娇俏之意。听着琴曲微微点头，这是两人的灵魂，完整的太子长琴弹奏的曲子。 欧阳少恭感慨道：“今日一曲，当真心旷神怡。高山流水亦不过如此，我二人可比一比那子期伯牙了。不枉在下初识少侠，便有相知之感。” “先生助我良多，能结此友谊，亦是百里屠苏一生之幸。”百里屠苏诚恳道。 此言非虚，从他遇到欧阳少恭的那一刻起，似乎所有的迷障都逐渐散开，他所追寻的每一件事，都在此后的日子中展露眉目。（孩子，其实他才是最终大BOSS啊，你被他骗的太惨了点，果然BOSS迷惑主角的技能都是一流的，简直让我怀疑BOSS和主角是相爱相杀的真爱） 欧阳少恭浅浅一笑，“不胜欣悦。” 琴曲掀起太多梦里梦外的记忆，百里屠苏不由得一阵出神，犹豫了片刻，开口问道：“先生博学，我有一事求教，未知可曾听过关于魂魄分离之事？” “魂魄分离？” “三魂七魄有所缺失，只得一半。” “何以忽然问起？” 百里屠苏望向远方，不知是想透过茫茫夜色看向哪里，“只是想到……若有魂魄如此分离，剩下的、散去的，究竟是什么、算什么？仍是当初那个人吗？” 欧阳少恭看着百里屠苏，神情渐渐冷凝下来，在亭角的暗影下，显得有几分肃杀之色，“在下以为，残缺的始终便是残缺，天地生灵俱有三魂七魄，亘古未变，若是少去，又如何能算做‘一个人’？” 他侧过身去，面露嘲讽之色：“不循常理，终违天道，不正是被世俗目为异端？” “异端”林晓儿喃喃道，她的声音不小，但是下面的两人都没听到，因为林晓儿最开始就在这里下了结界。林晓儿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弃最开始的成见，她的心或许还没有冷完，也知道欧阳少恭的悲剧。她不知道异端会怎么样，但是却知道异端会被排斥，太子长琴那般骄傲的灵魂又岂会甘愿成为异端。这时候，林晓儿明白了欧阳少恭为何要合魂了。 这是属于那份太子长琴的骄傲，不想成为异端。林晓儿贝齿轻咬下唇，然后摇头道：“对不起，虽然你的确是太子长琴的半魂，但只有太子长琴是我的朋友。” 林晓儿眼光冷了下来，她的计划还是要继续实施的。 而听到欧阳少恭的话，百里屠苏那叫一个心痛郁闷欧阳少恭是自嘲自己，但是百里屠苏却认为自己是异端。其实百里屠苏还好些，他的灵魂一半是太子长琴，一半是他自己的灵魂，好歹是拼凑成了完整的一个，欧阳少恭却完全只是个半魂。 欧阳少恭复又转过身来，关切地问道：“少侠可是曾在哪里见过那样的人？” 百里屠苏面色一黯，摇了摇头。 欧阳少恭的声音温润悦人，响在耳畔：“不知道少侠的疑惑从何而来？在下所言，并不是厌弃这样的人。只不过见多了世情百态，人心冷暖，难免生出几分感慨来。人心狭隘，目力短浅，如此的异类，终究难容于世吧。” 他顿了一顿，又道：“说来，少侠的命数亦是不同寻常，当初听闻瑾娘的推算，便能想见，你一定遇到过许多常人不能想象的艰难困苦。” “坎坷虽有，幸而始终逢人相助。”百里屠苏言及此处，脑中画面起伏明灭，难免酸楚，但感恩之心，尽在语间，“昔日，我为师尊所救，灭族之刻免于一死。自我下了昆仑山，又遇众人相助，一路同甘共苦。如今，更有先生倾心倾力，炼制这起死回生之药……我虽然拙于言辞，但此番恩义始终铭记在心。若说当初下山时，还曾为所遇不公而心存愤懑，现今却不敢再轻易这样想。” 林晓儿感叹主角就是这点最令人佩服，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但依旧保持着善良的心。 欧阳少恭面有敬佩感喟之色，话语中又似带着审视：“少侠当真可以做到毫无恨惋？” 百里屠苏扪心自问，诚实作答：“先生高看。对于过往经历的一些事情，我心中疑惑有之、不忿有之、怨恨有之，一时怎能尽抛？然而下山历练后，也渐渐能够明白师尊所言，天高地广，心远即安。我只愿有朝一日，能够真正放下那些晦暗之念，而不是变成。” 百里屠苏的话没有说话，但欧阳少恭好似明了，林晓儿也明白，百里屠苏身上的太子长琴的那一半灵魂是焚寂的剑灵，充满了焚毁一切的邪火之力，这也就是为什么百里屠苏总是体内煞气发作。可以说，太子长琴的那一半灵魂之力给百里屠苏带来痛苦。 而且，那一半灵魂融合百里屠苏的灵魂的话，会让百里屠苏自己的灵魂同化，之后变成失去理智的邪魔。实力虽然强，但是没有理智只会祸乱人世，百里屠苏因此是不会放心的。 百里屠苏走了，欧阳少恭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以及眼中的算计，却不料林晓儿直接从亭子上蹦下来。欧阳少恭这才发现林晓儿，眼神一沉，刚刚她都在上面么，他竟然没有发现。 虽然早知道林晓儿的实力比他高多了，但是这样连她的气息都发现不了实在是太危险了，当初欧阳少恭也曾想让林晓儿成为他的助力，但是林晓儿明显认为百里屠苏才是太子长琴，是站在百里屠苏那一边的，而且对他似乎很是不屑，这让欧阳少恭怎能不恨。 林晓儿的眼神冰冷的看着欧阳少恭道：“不要把注意打到屠苏身上，不然，你的灵魂我就亲自取来。”然后衣袖一挥，欧阳少恭刚刚弹奏的琴便化为一些木粉了。 林晓儿负手，一身清冷，离开了这里，唯有一句话空中久久不散道：“心机深沉者，不配用琴。你和太子长琴差远了。” 欧阳少恭眼中如同一场风暴即将聚起。随后他离开了这里，但是一路上却是损毁了不少树木。这还是心机深沉的欧阳少恭第一次这般显现了自己的真性情，实在是被林晓儿气到了。谁让林晓儿的话攻击力太强，而且太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