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回:抗拒(下)
柳束兮失踪了。 那日追出去后,赶到后街转角处,便不见了人影。 柳敏兮和李皓白告了假,带着下人翻遍了整个松林镇,没有找到人,甚至连一丝线索都没有,人仿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平日里店里的伙计和柳束兮接触是最多的,但他们都不清楚,除了松林镇的匡家,柳束兮在休阳县并没有特别相熟的人,也不曾见柳束兮再回来过。 柳束兮那日跑出去时,身上银钱什么都没带,随着日子愈久,柳敏兮和李皓白愈发地担忧起来,心头不好的预兆越来越明显,生怕出了什么状况,想听到消息,又怕听到消息。 琴mama却并不愿意再在松林镇待下去了。 花厅里,琴mama站在柳敏兮身后,一脸严肃古板,“已经过去十天了,二姑娘一点踪影都没有,太太还在河东等消息,不管能不能找到二姑娘,老奴都要回去给太太报信。” 柳敏兮听了,转过身,望着琴mama身后婆子护卫,这些都是琴mama过来带二meimei回去的,大约就是怕二meimei逃开吧,沉吟了好一会儿,“琴mama,我问你,太太是如何知道松林这边的流言?” 谁知琴mama似未听到般,并不理会,“老奴明天就启程回河东,这回带来的人,留下几个护卫,帮忙寻找二姑娘,若是找到了二姑娘,还请大少爷派人送二姑娘回河东。”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又道:“大少爷,寻找二姑姑的事还是交给下人吧,耽误了这么些天,太太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柳敏兮一双眼锐利地盯着琴mama,字字清晰道:“我只问你,太太是怎么知道松林这边的流言的?” 琴mama瞧出柳敏兮的坚持,她从小看着柳敏兮长大,如何不知道他的脾气,叹了口气,只好道:“七月初的时候,匡夫人给大太太去了封信。”又道:“原本让二姑娘跟在这边,是希望让大爷好好看着二姑娘,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太太只好接她回河东,老奴只盼着大爷明白,不管太太做了什么或是要做什么,都是为了二姑娘,为了柳家。” 柳敏兮听了,只觉得在意料之中,又问了一句,“若是没找到,没找到会怎么办?” “老奴不知道,这事只有和太太说过,问太太的意思。” 琴mama说完,转身告退。 虽然柳束兮也曾经几次逃离过家,但每次逃离时,都做了充分的准备,还出过意外事故,这一次没有任何准备,不像她近几年的行事风格,她不直接跟着琴mama走,等他回来,也是让他帮忙想法子,不让她回河东,绝不会就这么无息离去,何况姑娘家孤身在外,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思及此,柳敏兮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柳敏兮想到柳束兮可能会去找父亲,又派人去钦州瞧瞧,但并不敢立即惊动父亲。 ************** 李皓白连着告假,惊动了匡夫人,唤了去匡府,说了他一顿,让他次日便回书院,若不能够,直接去宣城请李夫人过来,李皓白无法,第二日便回了书院,吩咐着长帆带着下人细细查访。 一直毫无音信,越到后面,希望越渐将渺茫,李皓白记挂在心,焦虑万分,每回出门似无头苍蝇般乱撞,整个人颓废许多。 又遇到休息日,一大早的李皓白正要带着长帆等出门,刚到仪门,便瞧见程常棣过来了,不由吃惊,尔后,神色又恢复了正常,“昨日没听你说起,你怎么来了?” “这一大早的,你带着这么些人,是要去哪,要不我们一起去。”程常棣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打量着李皓白,神色萎靡不振。 李皓白回道:“没有要去哪,我不过是去找柳家表哥。” “是吗?”程常棣哼了一声,“柳家那位姑娘不是说回河东了,你还去做什么?” 无论是柳敏兮还是李皓白,寻人的时候都是暗暗查寻,不敢明目张胆,因而,当琴mama回河东时,柳敏兮对外只说,柳束兮跟着琴mama回河东了。 “表妹是回河东了,我过去是去找柳家表哥出门逛逛。” 不知怎么了,听了这话,程常棣心头怪腻烦的,一时间没了耐性,索性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也不用这么藏着掖着,从你告假,这都多少天,既然找不到了人,再找下去,也不可能找到人。”
李皓白心头一震,突然似丧失了精气神一般,眼里闪过慌乱与不置信,喃喃自语:“不会的,表妹不会出事的。”说完,又突然抬起头,似逃避一般,“表哥请自便,我不奉陪了。” 擦肩而过,却让程常棣退后一步拦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让辰儿表妹知道这事,她会怎么想?你这么做,置她于何地?” 李皓白听了,神色顿措,“我知道,我知道,但不做点什么,我心头里慌得厉害,束兮meimei突然不见了,是因我缘故,我该去找她的,该找到她,我已经对不起她了,不能再让她出事的。” 李皓白搓了搓手,叹了口气,也不再理会程常棣,侧身走了出去。 随着人走开,程常棣站在门口良久,却并没有留下了的打算,正要上车离开,只见来了一辆马车,停了下来,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程常棣抬眼望去,正是赵雅男,微微蹙了蹙眉头,“你怎么来了?” “跟着你来了,昨日我便问你,你今日有什么安排,你不说,我只好跟着你。”赵雅男说着这话,带着几分无赖。 程常棣低下了眉眼,“今日我哪也不去,我回书院待着。” 说完上马车,不料赵雅南也跟着上来,程常棣想让他下去,话到嘴边,还是噎了下去,认识了大半年,他也算是知道赵雅男的性子,不管说什么,赵雅男是赖也要赖在车上,这位赵相国的远房侄子,今年年初来书院,不知怎么回事,自从认识后,十分粘人,无论他去哪,赵雅男必跟到哪。 “李公子又出门了?” 程常棣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想起李皓白,想起陆辰儿来,越发心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