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夜晚(下)
非常感谢丫738155打赏的平安符。。。。 %%%%%%%%% 陆辰儿顺着台阶边沿坐下,柳束兮转过头,有些惊讶,“你也睡不着?” “嗯。”回廊里寂静,两人的说话声,哪怕压得低低的,也格外的清晰,响起又消失于夜空中,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一个小石头,激起水纹无数,小石头却沉下去了。 这般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偶尔有风吹过树叶,留下轻微的哗啦声。 好一会儿,忽然只听柳束兮清亮的声音响起,“我半夜坐在这里,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待在这里?” 陆辰儿一怔,“你想说自然会说。” “我想说自然会说?”柳束兮重复了一遍,尔后却是笑了起来,“对,就像我问了,你不想答应,只好敷衍地回一句。” 陆辰儿没有出声,柳束兮语气中带着笃定,“那么,你应该也没有问李皓白有关我的事,想不想听?” 听了这话,陆辰儿转过头,望向柳束兮,目光带着审视,她这是示好?还是扬威? 一个奇怪的女子,直到此刻,陆辰儿都不曾从她脸上察觉到半分抱怨,更遑论伤悲,哪怕是提起李皓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怒,对于自己更没有半分妒恨,她真的是柳束兮,那个和李皓白情投意合,已到相知相许地步的女子? 陆辰儿已不能确定了。 “如果我说我不想知道,你会认为我在骗你吗?”陆辰儿还是开了口,“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 双手抱膝,下颚搁在膝盖上,目光平和,浑不在意,有着置身事外的超脱。 柳束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样的神情,她在她嫡母身上看见过,那是一种家族主母面对夫君惹的桃色事件所表现出来的淡定,至少得有十年以上的修为,眼前的女子不过十七岁,又是父母娇宠下的长大的,听到这种事后,不该有这样的淡定与超脱。 半晌,柳束兮笑了,如昙花绽放,月华下露出极致的容颜,有放松,也有放纵,“怎么办,我还是想说。” 不等陆辰儿回应,只听柳束兮继续道:“我喜欢李皓白,甚至于一度爱上了他,知道他订了亲,我也不曾停止,他说,他要娶我为妻,我信了,我以为,以为他会为了我拒婚,以为他会为了我违抗父母之命,以为他会为了我此生再无旁人,没想到,他并没有拒婚,连尝试的举动都没有,甚至他没有向父母提起我们的事,更没想到他许给我的是平妻,还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妻位,我知道这件事后,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于是我做决定不再喜欢他,他是性温文尔雅心地纯良,但同样毫无主见得过且过,我要的良人,是能够陪我一生一代一双人,但显然,他不能够给我,也给不了,他也不值得我真心相待。” 一生一代一双人,词美。 纵然上一世,对于程常棣,她都不敢生这样的心思。 怎么以前没人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呢,望向柳束兮,陆辰儿目光中闪烁着几缕认同的光芒,又有几分迷离,“你这样很好,很好…君若无情我便休。” 大约是陆辰儿没有显露出惊世骇俗的表情,柳束兮兴致非常好,“我是喜欢他,但没有喜欢到非君不可,非君不嫁的地步,我是喜欢他,但并不能当饭吃,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我是喜欢他,但不会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陆辰儿瞪眼望着柳束兮,几乎不敢相信这番话,“你胆子真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能够有勇气独自去经营铺子了。” “我已背上了克夫的命,还会有比这更差的境遇吗?”柳束兮笑着反问。 平常女子,若是背上克夫命的名声,应该是惶惶不可终日,她却一点都不在乎,陆辰儿不知怎么突然生出心有戚戚焉,“你也不想嫁人。” “不是不想嫁人,是不想这么早嫁,我才十七岁,何况,我想找一个真心待我也值得我真心以待的良人,不想在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下,随便嫁人。”柳束兮摇摇头。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她用了一世换来的金科玉律,没想到就让柳束兮轻轻推翻了,不想柳束兮经历了和李皓白的事,还没明白过来,比私订鸳盟的虚无相比,至少父母之命的婚姻,能有家族作担保。
陆辰儿只犹豫了一下,便说了出来,“我和李皓白有过约定,若是他愿意,我会和他和离,成全你们。” 这回轮到柳束兮似见了鬼一般,又陡然兴奋不已,“二十一世纪,蛋糕。” “二十一世纪?蛋糕?什么意思?”陆辰儿只觉得柳束兮莫名其名。 柳束兮满脸狐疑,“你不知道?” “我要知道吗?”陆辰儿说完,摇了摇头。 柳束兮脸上又带着几分气馁,“没什么,只是我想回家。” “你可以让家里的仆人护送你回河东。” 柳束兮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明月,嘟嚷了一句,“你不明白的。” 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方,莫名其妙地有了尴尬的身份。 天上的圆月悬挂中天,打更声传来,已是四更天了,陆辰儿道:“我们回屋躺一会儿吧,要不明早起来,脸下若是青黑一片,姨母又该问了。” “你先去吧,我再独自坐一小会儿。” 待陆辰儿起了身,还没走两步,又听柳束兮道:“你和李皓白那个约定还是忘了吧,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的,他也不会答应了,没的还破坏你们的感情。” 陆辰儿回过头,“他答应过了,你也说过他心地纯良,他不会反悔的。” “他不会同意的。”柳束兮无比坚定,“辰儿,你或许不是最美,但是最有气质,眼眸纯净,晶莹剔透,一身柔弱,就如同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直是由人呵护长大,但凡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一眼瞧见后都会油然升起保护欲望想把你捧在手心。” 温室里的花朵,上一世,赵雅南也这样讥讽过她: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程常棣把她护在身后,又怎么会明白久经霜雪欺压的滋味呢? 可最后,他却没能一直护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