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萧璟
下午,去梨香园打听消息的罗绮回来了,一进屋子,把红袖及几个小丫头都遣了出去,坐在外间秀墩上刺绣的云锦起了身,“怎么样,那辆车的马蹄是不是也打进了铁钉?” 罗绮点了点头,端过茶几上的茶,喝了几口,歇了口气,才道:“也取出了枚铁钉,府里的马车一直是禄叟在管,如今林叔正在审问禄叟。” 说着,瞧着陆辰儿的目光望了过来,罗绮又道:“十九爷在族长府里的差事也打听清楚了,他这几年都是帮忙收债的,不过,听人提过一句,他早年去过凉州,在塞外养过马。” 陆辰儿听了这话,登时,心里明白过来,若是这样,那就错不了,只怕早就计划好了的,过继谨哥儿给父亲为嗣,父亲出了事故,他们家便是最大的受益。上一辈子,不就是这样,这简直是引狼入室。 “什么,”云锦惊呼一声,用手捂住嘴,又压低声音,望着罗绮和陆辰儿,不可置信,“是十九爷把铁钉钉入马蹄,十九爷为什么要害老爷和姑娘?” 罗绮没有言语,她一向聪明,打听后,大约已是猜到了几分,旁边的陆辰儿的脸沉了下来,“走,去梨午园。” 出了回月阁,一路上气氛有些低沉,云锦犹豫良久,到梨香园门口时,还是伸手拉住陆辰儿,“姑娘,无凭无据,姑娘去和老爷说了这事,只怕老爷也不信的。” 顿了顿,瞧着陆辰儿停住了脚步,又道:“姑娘仔细想想,若是这事真是十九爷做的,必是在族长府里钉入铁钉的,那段时间,老爷和姑娘都在府里,十九爷也在府里,府里的马车是由禄叟看着的,怎么怀疑也无法疑心到十九爷身上。” “别说是老爷,就是奴婢,姑娘也无法说服奴婢相信,这事是十九爷干的。”罗绮同样说出疑问。 总不能说,是因着上一世的记忆,总不能说,陆令琨阴骘的目光。 的确,她也只是猜测,瞧着今天上午在族长府里,无论是族长,还是陆令琨,若不是自己突然插手,一定会力劝父亲选谨哥儿为嗣,而一旦父亲选谨哥儿为嗣子,最大的得利者便是陆令琨。 这一次,陆令琨的手段还比较隐晦,没有明目张胆。 云锦瞧出陆辰儿的踌躇,息事道:“所幸今天老爷和姑娘都无事,姑娘若实在疑心十九爷心地**,大不从旁提醒老爷,往后不来往,两家定然碰不到一起,何必再去理会,劳老爷和姑娘费心。” “是呀,姑娘,就是云锦说得这个理。”罗绮附和,又道:“梨香园现有客人,姑娘过去也不方便。” 在两个丫头的劝阻下陆辰儿一时回转了心思,不过,听了罗绮这话,又蹙着眉头,问道:“梨香园有客人?谁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想着先前打听来的消息,罗绮不由兴致勃勃道:“听说是从京中来的,是老爷在京中认识的人,说从前在京中两家有通家之好,今天在闹市区,马受了惊,便是萧公子帮忙拦住了马,后来,通了姓名见了面,才知道原来和老爷认识,方才林叔来报,老爷高兴着,亲自去茶楼请了萧公子入府。” “京中的萧公子?”陆辰儿喃喃了一句,猛然间,恍然大悟。 若是两家有通家之好,又在京中,又姓萧,那就没旁人,一定是安定公府的人,上一世,她和程常棣初入京都,担心人生地不熟,父亲便托安定公府照应他们,她也曾常去安定公府串门,与公府里的八姑娘萧琳关系最好。只是入京后第二年,安定公府涉嫌参与延平王谋反,爵位被褫夺后,全族流放崖州,八姑娘也没有幸免。
似乎没有印象,这个时候他们有人来宣州。 “知不知道来的人叫什么?”陆辰儿看向罗绮急忙道。 “萧璟?” 萧璟,那就是安定公府的六少爷,他来宣城了?他能来宣城? 陆辰儿不由疑惑不已,上一世,对于这位六少爷,她只闻其名,并未见过其人。安定公府他这辈一共有六位少爷,唯有他的事传得是最离奇的,关于身世,府里都说是安定公府嫡出,可偏又有传言说其生母不详,是公爷从外间抱回来了,另外一点,便是这位少爷,自小体弱多病,长大二十来岁,也不曾出过公府的门。 那么,来宣城的真是他,便有些不可思议。 陆辰儿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打算,等人走了,再问问父亲。 正欲离去,不料有说笑声传来,由远及近。 “…贤侄就别推辞了,愈在宣州待一段时间,不如就在我府上住着,让老夫尽尽地主之谊,我会给公爷去一封信,对外,我只说你是一位故人之子,并不提及公府,贤侄就放心。” 是陆令凯爽朗的声音,脚步声靠近,陆辰儿忙带着丫头转身避开,回转园子,只是避之不及,清润的声音,如冰泉相撞,如和风吹过。 “在这,我先谢谢先生了,不过,我还要先回客栈,问问我义父他老人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