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暗战(下)
倘若自己真是那个年妃,掐指一算,自己也最多就几年的命活了,而自己到底是因为何故死去的? 海棠想到这儿不自主的汗毛竖了起来,眼前的胤禛和年羹尧还在交谈中,而海棠的思绪早已飞到千里之外。 胤禛先从椅子上起身,眉宇间似乎还有些未散去的疲倦,二人的谈话已经在寒暄中结束了。 “海棠,你很久没有见年将军了。想必也一定有许多的话想聊聊。我正好还有事儿得去十三的府里,你就代我陪年将军一同用餐吧。” 胤禛轻声出言对海棠吩咐着,海棠望着疲惫的他点点头。 虽然平日自己总是爱忍不住跟他顶嘴,但却并未见过他像今日如此憔悴。因此,倒未像从前那样反驳,奇异般的顺从了他。 在府里丫鬟的引领下,顺着道儿,穿过王府里的几个院子,海棠跟年羹尧一起往蒹葭居用膳。 “meimei,还习惯王府的生活吧。哥哥那么久没见你,虽然在外奔波,却心中一直对你十分的牵挂,有好几次进府,想要来探望下你,奈何王爷未允准,我也不敢擅自进入内府。” 年羹尧看来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meimei,海棠从他的言语中,真真切切的听到了几分真情意。 “哥哥,放心吧,我过得很好。”海棠此时此刻,倒也不忍心将自己之前经历过的种种心酸、委屈告诉他了。 又或许这个在名义是上自己哥哥的年羹尧,实在让自己太陌生,自己也没办法做到与他完全交心,似乎是有一种天生的距离感,让她到喉边的满腔话语又生生的回到腹中。 “哈哈!那就好,我年羹尧想不到我年家居然能有这样一天,meimei你成为了侧福晋,而哥哥我,能当上抚远大将军呐!” 听着年羹尧的话音响在耳边,海棠心中十分感慨,早在年羹尧这次入府之前,她已经听胤禛说了,在他的力举之下,年羹尧成为了抚远大将军。 “嗯,哥哥,我是真心的为你高兴。不过我觉得,你言行举止是否应该低调注意一些,免得招人非议。”海棠语气中有些不高兴,她向来有些看不来那种自大狂妄之人。 此话一出,年羹尧却是停下了脚步,瞪着如铜铃大小的双目,对着海棠。海棠一看这场面,气氛似乎也是被自己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十分尴尬,只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meimei你的意思,莫非是哥哥我做得不好,也称不起这大将军的名号?”年羹尧语气带刺,他是的确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他。 这几个月以来,从川陕总督,到抚远大将军,他可是威风无比。从地方官员,到朝廷要臣,无不对其阿谀奉承,可还没有谁对他泼过这样的冷水。但无限膨胀的欲望早已让他自己忘记了原本的为官时,为民请命之心。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眼下风头浪尖,你跟着雍亲王固然是对的。可也得想方设法,万事留点儿余地,否则就怕今后……” “妇人之见就是妇人之见!男儿做大事,志在四方,向高望远,这本平常,我若是在这个时候不出力表现,又如何能赢得天家的信任?” 年羹尧打断了海棠的话,他就是觉得海棠是胆小怕事,女人家,嫁了人就终归是一份模样。 “好吧,哥哥,我屋内已经备好了晚膳,走去用膳吧!” 海棠算算时间,也许离那最终波澜阔起的那天还有时间,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规劝了他,慢慢来吧。 两人路上一阵沉默,各自心中装满了心事,年羹尧倒不似之前那般对海棠热言热语了。 海棠知道,年羹尧和十三以及各位大员最近进出入府频繁的原因,还是跟这宫中最近紧张的情势有关。 算算时间,康熙驾崩的时间,也就只有几个月了。 可令海棠觉得困惑的是,从胤禛整日的愁容看来,倒不似得宠的样子,丝毫没有得到皇储之位的前兆,难道,胤禛的皇位真如野史篡夺而来? 吃了饭,年羹尧也就离了府。海棠特意让年羹尧带了些赏下的绫罗绸缎回年府给年老夫人,本来年羹尧推辞说自己还有应酬,不回年府去。 可在海棠的坚持下,年羹尧也答应了。 海棠这样做,是深有用意,她想让年羹尧回年府,年遐龄见他这样自大,一定会出言规劝的。
可她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年府已经出了事! 当年羹尧回到年府时,年家上下已经哭成了一片,年老夫人几度昏厥了过去。 “父亲!儿不孝呐!” 年羹尧将手中的布匹丢在了一边,跪伏在年遐龄的床前磕着头痛哭流涕。 年遐龄就这样突然离世,傍晚的时候吃饭时还跟老夫人有说有笑,不过一个时辰却已天各一方了。 海棠收到年府来报时,这才赶忙换了孝衣,上了轿子同府里的下人一起赶回了去。 待真真切切的看到那床榻上躺着的老者,双目紧闭,皮肤发青,四肢僵硬。这,才真相信了那平日健谈硬朗的年遐龄,已经辞世。 海棠的泪水挂满脸庞,她的心里是真的悲凉与伤感,这个现在在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人,不过几月不见,却再也唤不醒了。 “娘,别再伤心了。”海棠轻轻地抱着年老夫人,她知道此时自己能替真正的年家女儿--年秋月做的,就是给予年老夫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本来,若是自己还没有出阁,那年老夫人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伴儿,可现在,年府里除了柳姨娘也就剩下了老夫人自己。海棠害怕她胡思乱想,寻了短见。 “海棠呐!海棠,你爹刚还好好儿的啊~怎么说去就去了呢?” 年老夫人的双眼无神,空洞的望着那幅早已僵硬的尸体喃喃自语。海棠这时,眼中的泪水是包也包不住,她是真实的感受到,年老夫人对年遐龄的深深依恋,如同那蔓藤绕着古树,深厚而绵长。 “娘,您别伤心了,父亲虽然老去了。可您还有我们啊,你千万别伤了身子!” 海棠轻拍着她的背,抚摸着老夫人那满头的银丝。 “雍亲王驾到!”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厮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