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节利与天下（1）

    “赵店主，你说这伙什么华夏社的贼寇要干什么，难不成是劝饷？”头发花白的怀芢县盐商牛伍德忧心忡忡的对着同行的赵家粮店老板赵琦询问。

    “呵，谁知道。不过看着华夏社最近所做的事情，倒是比蒙古人好的多了。牛老伯，你看看，这不还在修路，真要劝饷，我赵家为了父老也愿出一些的。”赵琦倒是没有太过忧虑。

    这样的对话还发生在大同周边各处，两三天之内，大同城中的旅店都住满了，来得迟的商人就只能投奔亲友了。

    这天早上，骑着马的华夏解放军战士在城内四处大声宣告一个时辰后在原大同路总管府，现华夏社社长官邸举行大同商会，请各商人务必参加。等待了许久的商人，怀着各种心思慢慢的向目的地集合。路上看见了熟人，也纷纷互相打探，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次商会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华夏社势大，几次打败了蒙古人，不来的话只怕人头难保，大部分的人都苦着脸跟着人流进入了张准的官邸，唯有几个商人面色正常的跨步进入，赵琦便是其中一个。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暗中，有几双眼睛对照着照片在记录什么。

    说话间，这些商人在几个吏员的引领下进入了后宅，前头引领的吏员既不理财周围商人的恭维，也不回答今日打底要干什么的疑问，只是在前路带路，最后直接进入了后花园。这让这些商人胆战心惊，虽然不知道社长是个什么职务，不过能在原来的总管府住着，总归不是什么小官，现在他们竟然被引入了后宅。真要追究，他们这些人一个窥探后宅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进入后花园之后，一片大的草坪上，放满了椅子。花香扑鼻，往日里要是见到这番美景，就算是低俗的商人也会吟上几首应景的诗句。可是这花园中不光有他们，在四周还站满了凶神恶煞的士兵，这让之前还议论纷纷的商人们都闭上了嘴巴，一群人站在花园之中，不知道是该坐，还是站着。

    正在他们坐立不安时，看见一个年轻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从后宅处走了过来。这些商人估计这人可能是这华夏社头目的儿子之类的亲眷，牛伍德福临心至，走到人群前，作揖，口呼小爷好。

    张准则面露奇怪的看着这人，不知道该如何答复。幸好一旁的张尧立刻呵斥道：“此乃华夏社社长，为何如此称呼我家社长，难不成轻视我等。”说话间，周围的战士们也纷纷怒视。牛伍德吓的大腿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准只是不知道如何回复他，看见他被吓成这样，倒是感到抱歉。挥手制止了张尧等人，走到牛伍德身边，温言道：“这位老翁，不必害怕。按照年龄，你便称我小子又如何，还请坐下。”说完，拉着牛伍德坐到了最前面的椅子，剩下的商人互相看了看，也都走到了椅子处坐下。

    张准看着坐的满满当当的后花园，不由得感叹，确实是风华物美的南宋时代啊，即使是蒙元北地偏僻之地，大大小小的商人也是不少。不过今日来不是考察南宋时代的商业经济的，看到大家坐好，张准便开门见山的说出了今天开这个商会的目的。

    “诸位在乡间都薄有名望，我华夏社如今人地不熟，还望各位多多支持。”

    张准刚说了一句，地下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我出500贯，以助军资！”张准一看，哭笑不得。原来是之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翁，不过张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拱了拱手，继续说了起来。

    “这位老翁莫慌，我华夏社没有劝饷的习惯，这次召开商会，目的是为了跟大家做生意。”说完这句，张准便停了口，示意苏升让人把华夏社的商品先拿出来。而底下的商人之前听到牛伍德的500贯以助军资，心中纷纷骂娘。听到张准说不要劝饷，又开心起来，再听到做生意，又担心华夏社是不是要强买强卖，那还不如劝饷。就在商人们的心情七上八下之间，一群战士将写着布匹，低端玻璃制品，食盐，白糖，粮食，茶叶等等物品名字，上面盖着丝绸的托盘一一端了出来。

    每端出一样，这些商人的心就跳一下。特别是食盐和茶叶，要知道现在江南战乱，沿海也不消停，盐货，茶叶紧缺，经常是有价无货。只是不知道华夏社将人把这些东西端出来是什么意思，商人们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要用这个做生意？可是不现实阿，如何华夏社有这些货物，干嘛不自己卖。

    看到商人们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一会红，张准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等到货物全部端出，张准又开口了：“大家可以到近处来看看这些货物，盘子上也有价格。”

    商人们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去看看。牛伍德看看周围，心想刚才出了两回丑，再出一次又如何。于是不管周围人，头一个起身前去查看，结果旁边的赵琦也跟着走了出来，随后又走了几个商人。

    牛伍德是抱着讨好华夏寨的目的，但是走到货物处，战士将托盘盖着货物的丝绸揭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家几代都是做的盐货生意，什么样的盐没见过。但是今天看着这白花花的盐，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伸出手想去摸摸盐，不过又转头看了看张准，张准点点头，示意他随意，牛伍德这才用手指沾了点盐，仔细的搓了搓然后闻了闻，最后才放进嘴里尝了尝，随后又仔细看了看托盘上的价格，这一看，让这个老盐商发了傻。没有上前的商人心中暗想，莫不是劣盐高价，不然这牛伍德怎么呆住了，纷纷庆幸，没有做这只出头鸟。

    他们哪里知道，牛伍德这是高兴的发了傻。这跟雪一样的精盐，竟然比平日里的粗盐还要便宜上几分！这如何能不让他发傻！过了好一会，他才清醒，下一刻他就大声喊道：“这盐有多少，我牛家全部要了！”不光是他，查看其它货物的商人，也都纷纷大喊包圆所有的货物。特别是赵琦，更是要将几种粮食全部包下，因为这些粮食不光是处理的干干净净，而且价格与从乡间直接收获的价格一般，中间还少了地主和牙人的盘剥。

    底下的商人也不是傻子，要是一个人大喊可能是托，但是所有人都这个反应，就有问题了。于是他们也纷纷起身了冲了过来，不一会也都红着眼睛大喊包下所有货物的份额。

    张准笑眯眯的看着底下大喊着的商人们，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身边的张尧便走了出来。

    “各位莫慌，我是华夏社的财政部部长和银行行长，也就是各位商铺中的掌柜。这些货物你们要多少，我们华夏社便提供多少，保质保量。但是也有几条规矩要跟大家说一说。

    第一，各位需要用金，宝石，玉石以及华夏社钱币等物来换取货物，其中华夏钱币和金子兑换最为划算。第二，所有货物我们只管卖给大家，能不能运到其他地方，怎么运到其他地方，我华夏社不管。第三，不管是在本地贩卖，还是卖出到其他地方都要我们都要收税。本地贩卖的，商税暂收十分之一。贩卖到外地的，流通税收取十分之三，而且收税只收我们华夏社的华夏铜币，和即将开展兑换的银币，银票，金票。第四，各位要保证大同境内的物价稳定。第五，大家在本地贩卖时，只能收取华夏钱币。大家可以看看我身边的华夏铜币，银币，银票，金票样品。”

    商人们听着张尧说着，又纷纷走了过来看了看华夏社钱币的样品，其中家中有金店的几位商人，还随身掏出了一些小工具检查起来。这让张准对这些人刮目相看，看来就算是刀斧加身，商人还是商人呐。

    这些人检查后发现，这些钱币制造精美，铜银的含量也不低，纷纷点头表示满意。肯定满意，这种钱币总比阿合马的纸钞良心。

    至于银票，商户也仔细看了看，任意商家在华夏社银行存取钱币后，会收到这样一张等额的银票，同时还会有一个印鉴。其他人拿了盖着印鉴的银票，可以到华夏社直接支取这批钱币，不用任何费用。

    “大家放心，我华夏社即将开展这种货币的兑换，十个钱为一串，十串为一吊，十吊为一贯。一个大宋制钱换一个华夏铜币，一贯华夏铜币等于一个华夏银币。同时银票分小额的10，20，50，100银币，大额的300，500，1000，5000，10000银币。以后也会在更多地方开班华夏社银行，请大家放心。”

    这几条都是张准和张尧商量后确定的，第一个目的是赚取更多的金子，方便张准去换取货，所以基于这个目的，张准放弃了制作金币，而且仍然将金子作为一种特殊商品。第二是建立华夏自己货币的地位，所以不管是收税，还是商家收钱钱，只接受华夏钱币。第三就是最显而易见的，将利润与这些商人平摊，让他们将华夏社的货物尽快铺出去，让他们不再敌视华夏社。第四，也是最后一条就是建立起华夏社内部的经济循环，也是张准最看重的。

    昔年，帝君聚旧都富商于一室，供美物贩天下。尝有人曰：何利与商贾焉帝曰：吾利与天下人，则天下归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