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感情天平
“莱昂的国土面积，是我们的二十倍。” “莱昂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丰饶的土地翡翠平原，而我们居于半岛，绝大部分的国土都被丘陵占据，没有丰富的矿产，粮食也并不充足。” “莱昂的人口，是我们的三十七倍。” “莱昂的军队构成，法师和战士的比例达到了1比15，而我们的军队比例，法师和战士的构成是100:1！——这代表着什么知道吗？” 艾琳娜茫然摇头。 对于这个，贝兰雅倒是有些想到了。 果然，白发青年克雷艾斯撇了撇嘴，给出了答案，“这等于只有炮兵没有骑兵，只有战斗空艇没有空骑士。我们拥有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但并不具备冲锋，和敌人近身搏斗的战力，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虽然我们现在还拥有两个临界，但就国家整体而言，我们打不了国战！” “所以。”希拉姆接口，“既然我们选择了光明教廷这一方，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的，对莱昂来说，联姻……这还是安抚我们的方式呢。我们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他有些怨念的说道，一边看了艾琳娜一眼，显然对和她玩了半天的文字游戏很不满。 众皆默然。 如果是一般的民众，只怕还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但这里的人，被这么一点，再自己想了一下，就谁都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了。 不甘心，也只能承认。 艾琳娜扁着嘴，“这么说等于是要莱思莉为了诺非索牺牲了是吧？” “是牺牲还是不是，这个，就要看莱思莉怎么想了。”听见这句话，贝兰雅终于开口了，“那位莱昂的二皇子应该也还年轻没有婚配，莱思莉也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只看如今的话……就要看，莱思莉，你自己觉得哪些东西更重要了。” 这番话，终于把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次都给引到了原本应该是主角的莱思莉身上来。也有几个人看了看贝兰雅。贝兰雅的名声也算是响的了，只是，她一向以喜欢被人挑战出名，绝大部分人都把她当作了暴力少女，听到她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都不免惊诧。 倒是莱思莉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在平时都显得活泼开朗的少女此刻却是显得颇为消沉，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回答，反问了回来，“贝兰雅，还有蒂娅，如果是你们的话，你们会怎么做呢？” “没错没错！”艾琳娜一个人说了半天，也早就想要一个支援了，“这种事情那些男人说的算什么！他们除了什么政治啊权力啊就不知道其他东西了！还是要听我们女孩子的意见嘛！” 这句话说得在场的所有男性尽皆苦笑。 或者是她的期待过于殷切的缘故，卡蒂斯的meimei蒂娅，这个灰色头发的小女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每个都比她大，更是因为她的动作都盯着她呢！ 贝兰雅又不说话，她就有些心虚，好一会子才摇了摇头，有些弱弱的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贝兰雅的身上。 贝兰雅却抓了一把落在胸前的头发绕着，沉思状。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过来，尤其是莱思莉的目光更是殷殷期盼的样子，便开口把自己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 “如果是我的话，首先，会问问我自己，把我心里面‘让我想去的理由’和‘不想去的理由’都列出来，放在天平的两端，称称分量。然后……莱思莉是有父母的，于是我就要想，‘爸爸mama对我好不好？我该怎么报答他们？如果要报答，那么就该让他们称心如意才是。……对他们来说，是把我送走更痛苦呢？还是我拒绝比较痛苦？’这样，得出结论后，就将之归到两种理由中的一类去，也放到天平上称称。” 莱思莉若有所思。 “当然，多半还有其他人，其他人的分量如何把握，就要莱思莉自己决定了。如果有恋人的话，这种关于爱情的事，恋人的分量当然比重很大的。” 贝兰雅并不经常这么长篇大论，何况这又不是讲课，讲的都是她熟悉的东西，说了这么些，便觉得口渴，端起饮料来喝了一口。 唔，是她喜欢的蜜兰果汁的味道。 应该是卡蒂斯帮忙点的，好人啊！当下投去感激的一瞥，用眼神给灰发少年发了张好人卡。幸而卡蒂斯完全没看懂。 “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莱思莉若有所思，费斯特却是不屑的说道，“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 “人心本来就是模糊的啊，难道感情的分量还能量化吗？世间并无双全法，不过是问心，然后在做与不做间做个选择罢了。”贝兰雅捍卫自己的观点。 虽然她也知道费斯特说的没错，她自己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但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嘛！ 希拉姆则是推了推眼镜，点出另外一点，“你是说让公主完全凭感情行动吗？真是典型的小女人思想。”虽然没那么明显，但看得出来，他对贝兰雅的论调也是很不屑的。 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习惯把所有事情都给数据化的家伙。 听见这话，艾琳娜就跳了起来，“就是小女人的思想又怎么了？我觉得贝兰雅就说得很对！”她朝贝兰雅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尽管她觉得爱情很重要，但是被贝兰雅这么一说，却不得不承认，亲人的看法，也是很重要的…… “错了。”贝兰雅却没理她，空闲的手指向希拉姆摇了摇，“我没让‘公主’全凭感情行动，只是让‘莱思莉’问问自己的心罢了。” “我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不懂得联姻能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她以相当平民的口气说道，“你们之前争的那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这些在你们看来是‘家国大义’的东西，依然是要自己去感受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这些大义也不过就是扣在人头上的一顶漂亮而虚假的大帽子而已——店主人强制推销，要你非买不可，即使是不喜欢。可以想见，莱思莉从小就受这种教育。俗话说谎话说久了也会变成真话，之前你们不是就想把这顶虚假的帽子套她头上？她还会以为这是真理呢。” 贝兰雅滔滔不绝的说道，就连卡蒂斯都不知道她这么能说。 “我想，莱思莉。”贝兰雅对莱思莉说，“如果你对那种东西本来就没感觉，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不要被他们蒙骗。非神属如果要依靠女孩子的和……联姻才能传承下去，那只能说明它根本就还没有独自立足的能力而已。如果你本来就有感觉，那么也本来就会把这些东西放到天平上去的吧？” 莱思莉愣愣的看着她，又愣愣的点头。 其他人也多半都在思索着这番话，只有那个不知为何一直看贝兰雅不顺眼的费斯特还在挑刺，“说得轻巧好听！要是因为这个引发了战争，你就不会心里不安？”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面面俱到的。”贝兰雅却似乎依然好脾气的微笑，“我个人的原则是不做违心的事，如此而已。再说了……”她语气平淡，内容却是相当的冷酷，“死亡也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见到费斯特似乎又要暴怒的样子，她举起杯子，面色不动，“对我自己，也是一样。” “这句话的意思是，”之前为了拖住费斯特就坐到了他身边的白发青年克雷艾斯缓缓的说道，“可以用死亡来捍卫的自己的原则吗？” “是的。” “那么，”克雷艾斯一把把费斯特按了下去，神情有些古怪，语气却很坚决，“我认同你的提议。”但很快他又加了一句，“如果面对这件事情的人是你的话。” **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嘛！ 贝兰雅在心底腹诽，一口气把剩下的饮料都喝光了，然后去看莱思莉。却见王国的二公主，还是一个小女孩的莱思莉忽然偏头调皮的笑起来，“虽然艾琳娜想为我争取，但我个人其实从来没反对过联姻啊！” “……”贝兰雅差点儿一跤从椅子上跌下去。 如果她自己不反对，那干嘛那种样子？还让他们说了那么多！ 莱思莉不好意思的笑笑，“艾琳娜要我争取幸福啦。其实我也有点不甘心……这是当然的吧？不过贝兰雅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又没有恋人，如果光说‘希望有爱情’这样的愿望，在天平上的分量还是不重的啦！” 贝兰雅知道，她其实是在故作轻松。 别人不知道，她也是知道的，莱思莉虽然喜欢魔法，但或者是艾琳娜的影响，也是一个很有小女生浪漫幻想的小姑娘。 她喜欢帅哥，看见帅哥眼睛也会发光，幻想着浪漫的爱情。所以那个时候就很兴奋的评点交流生们的相貌。 她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婚姻以这样的方式确定的。但她既然如此说，自然就是在衡量之后作出了决定。于是即使是知道她是故作轻松，她也没有多话。 “莱思莉……”艾琳娜却是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哦。”莱思莉故作轻松的说道，“好好的一次聚会不要光讨论我的事啊！还是以前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吧！”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别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艾琳娜只好安慰她，搞不好莱昂的二皇子多明尼克就是一个帅哥而且莱思莉刚好就能喜欢呢？ 这样的话，贝兰雅发现那些男生们都很不同意。说不以为然都轻了，根本就是十分反对。 但或者是之前莱思莉的态度起了一点作用，却是没有人直接把反对的话说出来。尽管……即使是他们不说，即使是贝兰雅不懂得政治，也能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反对的话。 齐大非偶。 而且，在政治联姻中谈“感情”，这也本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