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师与学生
成也荆棘回廊，败也荆棘回廊。 如果要评价这场战斗，大概贝兰雅会把这句话送给伊芙琳吧！然后把反过来的那句话送给自己——从知道是荆棘回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战斗了。 不管是怎样懂得根据敌人的行动自动伸张收缩来攻击的土荆棘，那都是土。“冻土”，则是冰冻术的一个分支，这个魔法随着环境的变化段数变化是很大的。在“星屑”的低温环境下，贝兰雅参杂了一点变化的冻土，也不过只是一个6段魔法而已。 伊芙琳听到那些“咔嗒咔哒”的声响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对，但荆棘回廊遍布了整个擂台，一时间想要再升起一个土系魔法墙来，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下，显然是来不及的！ “咔嗒”的声响刚刚停下，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她跟本就只来得及将一张卷轴取出。可是，那是……冰墙。一个只有10段的魔法。 在呆愣了零点一秒之后，她终究还是没有扯开这个卷轴。 冰雪女王的守护和某些东西相撞了。 密集的响声，听来便有几分恐怖。一般人只怕都会吓坏。 荆棘在冰冻后爆开，毫无疑问，碎屑都变成了相当尖锐的箭矢。伊芙琳已经预料到了下一刻这些箭矢就会突破这层防护，她倒是没有吓坏，但是却也在这一刻，预料到了下场。 手一挥，魔杖中储存的魔法，一个天风之舞环绕在了身周，一个冰雪风暴也朝一个方向席卷而出。她自己这么一搅，冰雪女王的守护顿时支离破碎。 可惜…… “可惜了。”冰雪风暴显然卷错了方向，又或者被蓝发的少女避开了。因为，随着这声话语，一只冰锥从已经开始消散的冰雪女王的守护中穿了进来，指住了她的后脖颈。 “打错方向了呢。”少女在她身后微笑说道。 她用风之怒吼扯开了同等级的天风之舞，这是更加精准的cao纵造成的结果。而另一个天风之舞则环绕在她的身上，伊芙琳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她居然利用这个11段魔法完成了17段魔法都没完成的事情——居然把剩下的那些荆棘冰刺都给卷开了！ 精准，而细致入微的cao控！ 虽然伊芙琳不是武者，却也懂得一些“力”之间的道理的。 在注意到到对方的天风之舞以后，她就知道…… “我输了呢。”她相当大方的说道。 虽然在她们两人的圈子外还有大量的荆棘存在，可是这些荆棘的伸缩是有限度的，也不会移动方向。贝兰雅刚才，却完全可以杀了她。 当然，贝兰雅没有那么做。而外面的视线依然还是受到遮挡，伊芙琳也完全可以做点别的——死不认账之类的。但她无意这样做，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便坦然认输。 “多谢你了，贝兰雅。”她衷心的说道。 这句话却弄得贝兰雅相当不解。 多谢？ 谢啥？ “……你用了两个危急我性命的魔法，我却没有这么做，你谢这个？”她犹豫了一下，只想到了这个理由。 “不，那是两回事。那两个魔法我赌你能够及时躲开，但这并不能掩盖它们可能取你性命的事实，这是我相当抱歉的事，你如果要回敬，将我杀死在此，我也是无话可说。不这么做，我固然感激，却也并非是为此道谢。”一向不多话的伊芙琳此时却说了这么一大串，几乎把贝兰雅绕晕了。 “哈……” “我道谢，是因为另一回事。只是抱歉不能说。”伊芙琳说着，解开了对荆棘回廊的控制。在这个低温的环境下，荆棘回廊本来威力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伊芙琳这么一来，它们很快就沉寂了。 “哦，不能说就算了。”贝兰雅也大度，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又停了一下才说，“同龄人中……这几年和同龄人的战斗中，你给了我最大的威胁，也给了我最大的乐趣。战斗意识也不错，难怪莱思莉打败你不容易了。” 贝兰雅的态度倒有点像是长辈评点晚辈的味道，但她自己不以为异，伊芙琳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赞同的态度来。 “这雾气，还有多久才能散去呢？” “如果不用风来吹散的话，可以维持几个小时来的。这魔法一发动我也控制不了。不过，声音勉强可以传递，用魔法告诉外面结束了就是。” 传声魔法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魔法，贝兰雅将“结束了”的声音传出，伊芙琳也说出了“我认输”这样的话，很快，结界就被打开了。 贝兰雅正要再次准备一个浮空术，伊芙琳却转过了身来面对她，再次开口，“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有些诧异的停下。 “没问题。” ** “冰爆术可以作用于自己的魔法凝结的冰，或者冻结的物体。但是要有这么大的爆炸威力，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你在之前冰冻荆棘的时候，就已经更改了冰的构造吧？” “嗯，冻土是冰冻术的延伸，将冰渗入的时候，将组织结构进行一点点的改变不是太难的事。”贝兰雅相当轻松的说道。仿佛做的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伊芙琳苦笑。 “天风之舞的防御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强才是，是段数提高了吗？”她继续问，虽然现在还在擂台之上，但她的样子，倒有些像是在向老师请教的学生了。 “天风之舞的效用是在身边制造小型旋风，将攻击弹开。其原理是借助旋风卸去攻击的力量，并不是和人硬碰硬的招数。只是这一点似乎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罢了。所以，天风之舞虽然被归类为不需要控制，释放以后就可以自主持续的‘可持续魔法’，却依然要人为的cao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我在储存魔法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种小型旋风的速度提高、体积减少、数量增多，虽然难cao控了一些，魔法段数倒是没有提高的。” 贝兰雅也好像是一个相当合格的老师，尽职的解释。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教你们精灵语魔法吧？精灵语魔法是所有魔法的基本，从最本质的地方理解魔法，在你对魔法的理解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根据自己的需要来进行一些微调是很容易的。对了，精确cao控是神属也能做到的，这一点，你们大概就不能做到了。所以其实这应该也算是我们非神属的重要优势，只是这优势每个人都不一样，比瞬发魔法更难得到，作用也不如瞬发魔法大而已。” 伊芙琳嗯了一声。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今天的挑战啊！什么是魔法的本质？这看来是一个学术的研究问题，却也同样，可以在实战中体现。 随即伊芙琳一指那仍然围绕的大雾。 “……这也是‘微调’？” “啊……这个的改动就大了。”想起这个，贝兰雅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怀念之色。星屑啊……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原创的魔法了。 ——“贝兰雅，做的不错。这个魔法你完全可以继续完善下去。如果有一天，到了连精神力的扫描都能最大程度干扰的地步，这个魔法，就会成为专属于你的，对你来说最有力的武器。” 想起老师的评价，她淡淡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这样的大雾中，她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伊芙琳，这个表情一直冰冷而庄重的少女，也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如果她看到了，一定能够明白这个似曾相识的微笑。 那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以后，坦然和解脱，这样的两种情绪在脸上的具现。 ** 使用浮空术从大雾中出来，早已经得知了挑战结果的观战者们却还都在外面等待着。他们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卡蒂斯的眼睛瞪得尤其的大。 还好，从擂台范围内飞出来落地的贝兰雅除了身上的衣服有几个破口，看来防御魔法遭受了不小的考验之外，人看起来基本无恙。 和她刚失去踪影时相同，只是看起来脸上有些烟熏痕迹，头发的发稍有一点儿焦尾而已。 伊芙琳比她慢一步，法师袍上倒是破洞更多，也似乎还有些隐隐的血迹，看来要糟糕多了。这却是贝兰雅制住她前后，那些冰荆棘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交流生们和他的视线则自然不同，都把目光投注到了后面的伊芙琳身上。她使用的是舞空术，只是因为要念咒的缘故，所以慢了好几步。 虽然挑战败北，但她的脸上显然没有任何的失望沮丧之色。 看她那一脸平静的样子，达尼洛若有所思，菲尔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波文却向艾丝特惊叹的说道，“她准备了那么多卷轴居然还是败了？” 此时队伍中唯一的女性瞥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也把目光转向了贝兰雅。 “那个人，真的很强。” 然而，被说成“很强”的贝兰雅，在使用僵硬的浮空术出来以后，却立刻就落到了地上，抱住了脑袋，“哎呀头痛！” 卡蒂斯吃了一惊，连忙迎了上去。 倒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蓝发少女，本来眼神亮闪闪的看着贝兰雅的，差点儿也跟了上去了，却在走了几步以后就在脸上写明了“哎呀不对”这几个字，转过身，用一种做贼般的鬼祟姿态溜走了…… 还好，此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她。 除了一个人以外。 原本注视着伊芙琳的达尼洛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跟着她的背影移动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