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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美人刺》试阅(1)

    第一章青鬼

    五月,正是梅雨淅沥的季节,细雨初停,月亮就迫不及待得窜进人们的眼睛。

    “这就是你所谓的踏青?”随着一声抱怨,从林间小道走出两道黑色人影,其中的素衣男子臭着脸理了理被雨水浸湿的头发。

    “你不觉得黑夜踏青别有一番趣味吗?”另一位深袍男子拿掉头上的树叶不以为意得调笑到。

    “趣味?莫不是指你刚刚的那次摔倒?!”素衣男子往深袍男子的下身望去,尽管屁股在后面他还是能想象到上面到底加了何种颜色,刚刚摔在水塘里摔得不轻。

    “咳咳。”深袍男子尴尬得咳嗽两声,正想辩解,听到从远处传来的车辘声,赶紧将素衣男子拉到树后躲起来。

    片刻,一辆马车从前方急速行来,车夫神色紧张,借着月光四下张望。

    “这下倒真是有趣了。”素衣男子悄无声息得跟上,身法轻灵飘逸,始终与马车保持着十丈的距离,任车夫机警行到最后也未曾发现身后的两个人。大约行了十里,车夫将车停在河边,轻扣车壁,匆忙跳下与车里窜下的黑衣大汉合力将两个硕大的麻布口袋扔进了河里,在遮掩过痕迹以后驾车而去。

    “莫非你早知道这等戏码?看来我以后要改叫你云半仙。”

    深袍男子不理会素衣男子的调笑,从河里拖起两根麻袋,解开绳索欲探其中为何物,刚解开手就僵在了半空,双眼一冷,周围的温度骤降几分,流动的空气呼呼作响,杀气。

    素衣男子噫了一声,解开另一个袋子,里面竟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女子面色苍白,长长得流海搭在额前几乎快要挡住她的眼睛,眉心处立有条一寸长的粉红色小疤,嘴唇上那络鲜血格外得醒目,而她身上的长衫更是被染得鲜红,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素衣男子在探了她的鼻息后,从袖里摸出银针封了几个xue道,才又打趣道:“啧,啧,啧,云半仙快看呐,这里有个美人,刚好是你喜欢的类型,这黑夜踏青果然别有一番趣味。”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哼,深袍男子抱出他麻袋里的少女,这个少女年约十五、六岁,原本俏丽的脸上布满了伤痕,身体已早冰冷,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扯得人心疼,他记得这丫头总是跟在他身后甜甜得叫着“二少爷”,他记得他曾对这丫头说过最喜欢她笑的样子,因为那两个浅浅得酒窝真的很好看。这丫头听了高兴地围着他转,自那以后,只要在他身边这丫头就一直保持着笑容,哪怕此刻已是具冰冷的尸体……

    “碧儿,傻丫头……”深袍男子竟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醒了。”随着一声冰冷略为低沉的声音,祝安然缓缓地睁开眼,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威岸的男子,那男子身着一件深蓝色的袍子,领口绣了只白鹰,张牙舞爪嚣张至极,他坐在太师椅上寒着脸,毫不收敛外放的怒气,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危险。他旁边坐着一个白净的公子儿,玉面朱唇,一身白色银丝镶边锦服,上面写意得锈了几朵荷花,清秀淡雅,青丝挽髻,用两只白玉钗固定着,余下的直垂到腰间,那相貌连身为女子的她都自叹拂如。

    “你和赵晏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被装在麻袋里?”

    “没有关系!”祝安然皱皱眉,张嘴说了这四个字,她的喉咙火辣辣的,每说出一个都伴着一阵微疼,她虽然很讨厌对方质问的口气,但对方好歹也救了她一命,神情上没有不满,心里却给对方打了个大大的“叉”。

    “真的没有吗?你最好想清楚,我救你并不能代表你就能活着走出这里。”

    威胁?现在又变成赤裸裸的威胁了?祝安然不怒反笑,都说云二公子口气大,都说云傲山庄威名足,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只是眼下她带着一身伤,不易惹怒云傲天,强忍着疼痛扯着干瘪沙哑的嗓音说:“我只是晏庄的丫环,昨天晏庄来了位客人,硬是要我晚上做陪,我不答应结果……结果……”祝安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将被褥盖过头顶,捂在被子里大声得哭了出来。

    那撕裂的哭声,还有变调的嗓音怎么听都像是一场酷刑。

    “好了,不准哭。”云傲天呵斥,她的哭声却越来越大,最后云傲天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来,呆在这里也是活受罪,捂着耳朵走出了房门,等她情绪稳定以后再问。

    他刚走没多久,白净公子儿走到床前掀开被褥说:“好了,人都走了,不用演戏了。”

    走了吗?祝安然用眼睛询问他,见房里确实没有人,坐起身来对白净公子儿说:“卖药的,帮我倒杯水,口好干。”

    白净公子儿苦笑,想他玉连机,人称“玉面华佗”谁见了他都得客气地叫一声“玉公子”、“玉先生”?竟被这丫头说成是卖药的,我是卖药的,那你是什么?贩毒的?!说来也奇怪,这丫头偶尔会制几副毒出来卖,却从来没有见她自己用过,问原因,她总是淡淡得说,“我讨厌毒!”

    “嗯?碧儿那丫头是怎么死的?”

    祝安然接过水喝了接连喝了一大口,嗓子的疼痛终于缓解了许多,玉连机却生怕她呛着,一边帮她拍背,一边说:“小心点,慢慢喝,又没人跟你抢,而且它就在那又不会自己跑掉。”

    “你刚刚似乎故意气走云傲天的。”经刚刚那么一下碧儿的事倒是忘得一干二净,足见他对云傲山庄的事很不上心。

    祝安然假装惊异得看着他:“他不走,你我又怎么能谈心。”

    “谈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好谈的。”

    “是吗?”祝安然笑笑,只有在玉连机面前她才会卸下冰冷的表情吧。

    “既然你没有,那我就睡了。”说着又艰难得滑下身,闭上了眼睛。

    玉连机拿出工具在房里捣着药,起初声音很小,动作也很轻柔,随着祝安然慢慢传出规律的呼吸声,他捣得起来越快,越来越响,好像这药碾跟他有仇似的。他气鼓鼓地瞪着床上,床上的人却对这声响恍若未闻。

    “好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不认为是天玑门的人。”玉连机扔下工具,认了输,他讨厌每次都被祝安然算得死死的。

    “的确不是天玑门的人。”祝安然缓缓睁开眼,那么大的响动,任谁也睡不着。

    “哦?那是谁?”玉连机来了性致。

    祝安然白了他一眼,心道,卖药的,我受伤你就这般高兴么?

    “唐愤明以及……寂灭疯子。”祝安然在说到寂灭疯子时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下意识抚着眉收的疤,每次提及寂灭疯子时她总这般,这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寂灭疯子,祝安然又摸了摸眉心,神色迷离,有些事明明想忘却,却有人在一旁不断提醒。

    那是十六岁,离开绝仙谷的第五年,祝云离开的第三年,一个普通又特殊的黄昏,普通到夕阳周而复始始终如一,特殊则是因为它决定了无数人的命运。船在摇晃中渐渐靠岸,一个轻微的碰撞惊醒了船舱里所有的孩子,原本还充满欢歌笑语的船仓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沉着脸,戒备地注视着身旁,天黑之后一场生与死的赌局在那片葱郁的小岛上开局,筹码的一面是荣耀,而另一面是死亡。

    抑或是气氛太过压抑,有人开始低声地抽泣,对即将面临的未来惶然无措,荣耀对他们来说有些遥不可及。独孤烟云紧紧盯着缩在一角的祝安然,孩子们都自动离他很远,他细长的手指滑过祝安然的额头,拨开刘海露出藏在里面的眼睛,独孤烟云的手有些颤抖,这并非是害怕。

    “一个只有一个。”他喃喃自语,是说给祝安然更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是我的猎物。”他从来都是以上位者的姿态宣判别人的未来。

    “是吗?”祝安然冷然,独孤烟云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心狠手辣,不按牌理出张,他的一切行动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最主要的是他对自己有着发疯一样的执着。执着往往是双面刃,只要自己把握住,及有可能成为获胜的契机。思及至此,祝安然挡开那双手,再次把眼睛隐藏在流海下。眼睛总会泄露他太多情绪,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只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如若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人,那个人只能是我。”只是她并不知道几天以后她那长长的流海只是单纯为了遮住眉心那一寸长的疤。

    “是吗?”独孤烟云爽朗地笑了。“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手上的,你——只能是我的。”他双眼一扫,四周的人又往后退了几分。

    活在世上,千万不要得罪疯子。这一直是祝安然做人的准则,只是苦于避无避,因为疯子们都会主动挑上她,特别是独孤家的疯子。

    四天,这场赌局的时间是四天。四,一个极其令人忌讳的数字,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每人只发了不足两天的淡水和食物,满仓的少年只能有一人活着。

    四即死,无处不在的死亡。只有独孤烟云在笑,笑得让人发慌,笑得让人想逃。只是没有人敢,四周排满的黑衣执法,断绝了所有逃跑的想法。为首的白玉少年冷哼一声,满眼轻篾,他的眼神祝安然至今还记得,在他眼中他们只是一群苦苦挣扎的蝼蚁。所以,他不喜欢玉连机,并不只因为毒。

    上岛以后祝安过得很悠然,有了独孤烟云的警告没有人会笨到主动挑上她,当别人为了水和食物拼命厮杀的时候,他正抱着一大堆红色的浆果烤着海鱼,当然,浆果和海鱼都是有毒的,这也是她人生里第一次想要感谢唐愤明。

    刀剑铮鸣,愤怒、哀嚎、不甘、狂笑,是这几天最多的声音。愤怒是因为朋友的背叛,哀嚎是源于自身的伤,不甘是遭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算计,狂笑是独孤烟云肆意杀虐后的快感。一切的一切都在愈渐浓烈的血腥味中步向终点。

    有多久没听到声音了?祝安然扔掉手上最后一个浆果的残核,忍住腥风扑面想要呕吐的冲动,缓缓起身,在她身后,暗红的夕阳下,独孤烟云拖着长剑向她走来,剑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当多年以后,寂灭疯子同样这般向她走来时,她就注定不能忘记。

    “我来了。”

    “只是回不去了。”是的,回不去了,当祝安然的剑刺穿了独孤烟云胸膛对方的剑却在她眉心停住时,她迷惑了。

    “为何?”

    独孤烟云只笑不答,他的笑没了往日的狂放,有的只是少年的稚嫩和羞涩,他用手轻轻拨开祝安然的刘海,然后无力得垂下,至今,她仍不明白独孤烟云笑中的涵义。若大的小岛安静得只剩下祝安然一人。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那年,祝安然成了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阎王殿里最神秘的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