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情难舍
还好熊千千自己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倒不用他们太担心。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打探到上官瑾的下落。 二人追着皇天教大批人马,皇天教人数众多,没多久就追上了,皇天教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人,远远就看到一伙人马打作一团,兵器相交声不绝于耳。人群中忽然一道道剑光四起,剑光到处,夹杂无数人的惨呼声,皇天教众竟是死伤一大片。 人群的中间传出一阵笑声,一个身穿修道绿袍的尼姑刚刚将剑收回剑鞘,说道:“邪教之徒,竟在茶中下毒,今日便杀得你们片甲不留!”这人正是峨嵋派无剑仙姑。 茶毒虽进入体内,但她用内力勉强抑止毒性散发,要不是有虹夏在手,也很难抵挡皇天教如此大批人马。 倒在血泊中的绿衣教首,看着身周都是教众的尸首,兀自咬牙切齿,道:“老尼姑,等我们三位护法大人来了,看你还嚣张。”明知临死之际,这名教首的骨气却在。 无剑仙姑道:“那就先解决了你!”她这话刚落,手腕一闪,那教首首级也已落下,一道血柱从他脖子上喷涌出来,虹夏的出鞘竟然只是一道光。 吴品道:“看来这就是虹夏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朱星寒在一旁,并未作声。他们二人躲在一辆草堆车后面观看。 皇天教人数起码上百,而峨嵋派的弟子也就十几个,但这些弟子几乎没怎么出手,仅仅只靠无剑仙姑手里一把“虹夏”,都可压倒性的获胜。 敌人已杀尽,无剑仙姑身周弟子围拢了过来,每人皆是一色素衣罗裙,唯独一个人,却是碧绿长衫。 朱星寒哪想得到竟然会是上官瑾,不禁脱口喊道:“阿瑾!” 这一下叫喊,无剑仙姑立刻警觉,喝道:“邪教妖徒,竟还敢躲在暗处!”一道剑光过去,草堆车在剑气激荡下,都已化成草灰,飞落满地。 草灰落下,看到显露出来的两个人,上官瑾脱口喊道:“兄长,师傅!” 无剑仙姑却好像没听见似的,道:“皇天教余党,还不受死!”剑再次出鞘。 朱星寒冷哼一声,声音带着鄙夷跟讥笑,道:“哼,虹夏剑。”想到这把剑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他的手掌就不由得握紧,手上青筋也开始明显。 无剑仙姑笑道:“哈,在虹夏面前……”她一剑刺出,道:“只有死人是不会说出秘密的!” 几乎没有人能躲避得了的一剑,除了虹夏自身的威力,光是无剑仙姑“剑无形”的江湖传闻,也足以令人胆寒。 吴品道:“星寒,站在为师身后!”他冲到朱星寒身前,周身荡运真气,已然准备正面迎接虹夏。 也不见他手上如何作式,但双手在面门前所比划出的,隐隐可见某种奇特的张力。虹夏的剑气不是一般兵刃能抵挡的,更不是rou体能承受得住的。但就在剑与吴品掌中真气接触时,无剑仙姑只感手上劲力好像失去了控制,眼看剑就要刺中吴品,剑尖却又一偏,反过来划向自己。 她根本想不到有人能抵挡得了虹夏的锋芒,而且还能让剑反过来伤自己。但她却还不至于被剑反伤,只听“嗤嗤”声响,旁边一座住房的外梁被剑光炸得断为数节。 无剑仙姑惊叹道:“两仪八卦?莫非是太极之力?”吴品一脸平静,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道:“不错。” 这时上官瑾向无剑仙姑跑了过去,道:“师父,请别伤害他们,那是我义兄与我的恩师。” 无剑仙姑皱了皱眉,但马上又舒展而笑,道:“原来如此,为何却不早说?” 她收起虹夏,走前两步道:“贫尼以为两位是皇天教余党,真是一时糊涂,多有冒犯。”她三两句敷衍,把杀个人当得极是轻巧,滥杀无辜可不是正派所为,显然她贵为一派掌门,不会不清楚这点。 没等吴品说话,无剑仙姑又道:“贫尼乃峨嵋派掌门,道号无剑,听阿瑾刚才的称呼,想必二位正是朱大侠的令郎与吴前辈了!” 吴品似乎也不愿跟她多说话,只是道:“正是。” 无剑仙姑笑道:“几位能侥幸逃离魔掌,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实不相瞒,贫尼也是听闻了朱家灭门的惨案后,连夜追查到此地,得知真凶乃是皇天教后,便施计欲为武林除这大害,想不到昨晚与他们皇天教的首领唐开阳一战,让他逃了一回,但贫尼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从他手中夺来了虹夏,也救出了受困的阿瑾。” 吴品道:“这么看来,昨晚天香楼的事情应是仙姑所为了?” 无剑仙姑似乎有些意外,勉强笑道:“正是昨晚天香楼一举……贫尼现在身受皇天教恶贼的茶毒,不便在此久留,就先告辞了。”她说走就走,丝毫也不留吴品说话的余地。峨嵋派众弟子紧跟她背后,也包刮上官瑾。 朱星寒忽然叫道:“阿瑾!”他跑了过去,握起了上官瑾的手,道:“我们回去吧。” 上官瑾怔怔地看着他,脚步就好像要跟着他而走。 无剑仙姑冷冷道:“阿瑾,你忘记我这个师父了么?” 上官瑾浑身一颤,脚下似已僵了,低声回了一句:“弟子不敢。” 朱星寒看着她,道:“你已经拜入峨眉派?”上官瑾似乎不敢承认,连朱星寒目光都避开了。 无剑仙姑道:“朱少侠,阿瑾昨晚就已经入我峨嵋,现在自当跟随贫尼,你若是想见阿瑾,改日再到峨嵋做客吧。到时贫尼定会盛情相迎。” 上官瑾用另一只手轻轻推开朱星寒,柔声道:“师父说的没有错……放开阿瑾吧,兄长。”朱星寒手上反而握得更紧。 他道:“兄长不明白,你有何理由要入峨眉派?” 上官瑾又不说话,只是垂低着头,她的发梢盖了下来,似乎刻意不让朱星寒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朱星寒急道:“就因为无剑仙姑昨晚救了你?还是她们对你说了什么?或者……”上官瑾忽然打断他的话语,道:“不是的!” 这一声打断,她的情绪就犹如翻江倒海地涌现,她由不得朱星寒的各种猜测,于是道:“兄长,你就算责备阿瑾也好,阿瑾都必须替死去的爹娘报仇!还有我jiejie,还有义父,还有朱家上下所有人!但光靠阿瑾一个人根本办不到……”没说到一个人,她心里的痛苦就加重了一分。 “而阿瑾决定拜入峨眉派,因为师父救了阿瑾一命,只要师父有了虹夏剑,兄长刚才你也看到了,虹夏的威力惊人……所以皇天教根本不足为惧,而且师父也答应一定会铲除这个邪教,所以,请兄长放手……”她说完这些话时,已经没有勇气再看朱星寒一眼。她怕她会忍不住,那颗一直以来依赖朱星寒的心,会脆弱的流下眼泪。
朱星寒怔怔地看着她难受,心里何尝不是一样的难受?但上官瑾所说的这些,并未让他有所感动。从前的上官瑾,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现在却要走上迷失在仇恨的日子里。 朱星寒何尝不希望报仇,但他更不希望因仇恨而忘记了本性,为仇恨而活着,绝对是可悲的。 他忽然伸出手,抚顺着上官瑾的柔发,轻轻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哭泣?不是还有兄长会陪着你么?”隐隐约约的,他还是能感觉到上官瑾在暗自落泪。 此刻的温声低语,就如过去的往事,这一对兄妹都在彼此关怀着。 朱星寒缓缓道:“一切都会过去的,兄长不会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上官瑾几乎就要答应,就这样放着身后那些人不管,只要能在兄长身边,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她担心的呢! 无剑仙姑忽然道:“朱少侠,阿瑾若是在贫尼门下,贫尼敢担保,日后定是位即有地位,又受人推崇的人,能在峨眉派修炼,想必不算亏待了阿瑾,作为她兄长,不为阿瑾的大好将来着想,反而处处袒护,对阿瑾恐怕不好吧?” 她说得煞有介事,似乎很有道理,但隐然话中带刺。朱星寒不由得斜眼望了过去。 他的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但那双眼睛,却足够要命。 明明只是一双大大的,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亮光的眼睛。 但这双眼睛偏偏要让无剑仙姑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无剑仙姑忽然大叫一声,嘴里张口就是一口血喷出,膝盖又忍不住一曲,单膝跪了下去。原来是她体内茶毒发作,但茶毒最多只会叫人酸软无力,断然不会造成内伤,应是她内力抑止不住,一时让真气走了岔道,伤动了筋脉所致。——会有这样的结果,都是因为她受不了那双眼睛。 众弟子惊呼声中,赶紧上前扶起。 “师父!”上官瑾想要过去,但手上又被朱星寒抓住。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上官瑾必须做出选择。 “兄长……对不起!”上官瑾用力把手抽回。她能抽得回,那是因为朱星寒已经没有理由能留得住她。 他看着她离开,但上官瑾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越是不舍,越不敢在最后关头有所动念。 她怕自己一旦再跟兄长的目光相对,那决定又会改变。 ——如果可以,我何尝不希望能永远待在你身边?只是我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强大自己,并且证明给你看,不再让你为我担忧。 她忽然又转身跑向了朱星寒。 朱星寒一怔,上官瑾已经站在了他跟前,道:“这是前两天在寺庙替兄长求的平安符,阿瑾已经用针线把它绣在了荷包里了,你说……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