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求情
到了深夜的时候胤祥才从小院里回来。幼君早已经睡下了，他也不去打扰。蹑手蹑脚的脱了鞋安静的躺在她的身边，借着烛光看了一回她睡得似乎不太沉稳。胤祥心里清楚幼君定不高兴。她是一个独占欲很强的女人，虽然没有八嫂的专横可却时时折磨着他，给他脸色看。 第二日幼君起床的时候胤祥已经上朝去了。等丫鬟们来伺候过，幼君和芸芝说道：“我们去小院里看看石奶奶去。” 芸芝忙悄悄让人传话下去通知佩珍迎接。自己又细心的为幼君引路。幼君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竟如此的偏僻。院门早早就打开了，佩珍领着小怜已经迎了出来，双双跪在门口。 幼君抬脚的时候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一语不发的就走了进去。太阳才从东面升起，院子里有一半正沐浴着光辉。阳光枝繁叶茂的梧桐叶里筛下一层细细的金沙，斑斑点点的照在地上。 幼君踩着碎石子涌的小路径直来到房里。一进屋她就看见了靠窗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漂亮的花插，里面养着一朵大红的月季。 芸芝忙端了椅子来请幼君坐下。佩珍和小怜也到了跟前。佩珍道：“实在不知福晋降临，有失仪的地方还请福晋包含。” 幼君冷笑一声，继续打量着这间屋子。原本的书架已经全撤了去，只留了东墙小小的两三格还码放着些翻旧了的书籍。那幅以前的对联没有撤一并挂在东墙。屋子中间却用一架大大的围屏给隔开了。幼君起身走到里面一看，后面有一张不大的架子床，靠近墙的位置又放着一个小小的五斗橱。幼君再一次看了看床上，悬着藕荷的纱帐，设着凉簟，一床蝉翼纱的薄被。幼君一闭眼仿佛还能看见胤祥在这张床上与佩珍缠绵的情景，幼君就再也站不稳，扶着墙慢慢的踱回到外面。 “屋里这些东西都是谁摆的？”幼君冷意的问着。 “回福晋的话，是侧福晋让人给备下的。”小怜替佩珍回答着。 幼君冷笑道：“她果然会做人，哪里热就往哪里靠。”说着又死死看了看佩珍的肚皮，并不怎么显，但她已经觉得刺眼。 “你如今也尊贵起来，既然添了孩子就好生养着吧。”幼君扔下这一句准备离开了。佩珍却跪了下来：“福晋，奴才有一事相求。” 幼君立住了脚步慢腾腾的说着：“说。” “奴才想讨福晋的示下，看能不能准几天假，让奴才回家看看父母。”佩珍说道。 “你怎么不去和侧福晋说去，她如今和你穿一条裤子。再说如今她在管家呢，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正房么？”幼君扬着下巴，在佩珍的面前端起了正房夫人的架子。 佩珍忙磕着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请福晋明鉴。” “明呀暗呀的我也不懂。起来别跪在那里，一会儿爷回来心疼我不是自讨苦吃么。”说着便扶了宝娟和芸芝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小怜这才轻轻拉佩珍起来：“石主子，当心。” 佩珍几乎没站稳，她呓语着：“做不成花，或许连株野草也做不成了。不过是笼中一只不得自由的鸟雀罢了。”当初进宫选秀的时候佩珍故意让自己落选，为的就是不和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而废尽心机，好不容易从那个红墙黄瓦的地方出来，到了这么一个宁静的地方佩珍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打扰。可是命运似乎并不眷顾她，自己永远被禁锢在这所小院里。 幼君怅然的回到屋的时候，巧彤上来说：“禀福晋，文嬷嬷求见。” “快宣她进来。”幼君忙说着。 这时一个穿松绿衣裳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妇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一进来就要行礼。 幼君忙对身边的芸芝说道：“芸芝快去扶嬷嬷起来，给嬷嬷赐座。” 文嬷嬷笑道：“福晋可好？” “托嬷嬷的福，很好。”幼君正眼看着她，脸上迎着笑，猜想定是有事来求她，因此等着她开口。又一面让人给文嬷嬷上茶来。 文嬷嬷不慌不慢半晌才开口道：“不知爷最近可好？” 幼君笑道：“都好，都好。” 文嬷嬷又道：“我奶了十三阿哥一年多，看他如今实在是有出息的。如今皇上又那么赏识他，也就安心了。就是奴才们出去脸上也是有光的。” 幼君道：“可不是，当初还多亏了嬷嬷尽心，爷倒常和我们说起以前在宫中的那些事来。对了，两位奶兄怎样？” 文嬷嬷迟疑了一阵子，幼君心里有数心想必定就是为两个奶兄的事了。 文嬷嬷沉吟一会儿才说：“奴才今天拉下老脸来是想求福晋，为家里两个不懂事的儿子求求情。”说着就要下跪。 幼君忙扶住了她说道：“嬷嬷有话请直说吧。” 文嬷嬷道：“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实在cao碎了心如今又惹出一条人命官司起来。福晋你评评是不是要把十三阿哥的脸给丢尽了。如今衙门那里正四处要搜人，实在逼得没法了才来求福晋和爷说说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看能不能救出来。奴才这一生还得靠他们呀。” 幼君听说是人命官司愣了半会子，知道事定不简单但碍于老嬷嬷的面又不好当面驳回：“如今好些事都是侧福晋在管，嬷嬷问过侧福晋没有？” 文嬷嬷答道：“侧福晋的意思说她做不了主要来面见福晋，还请福晋开恩。” 幼君低头想了一阵便问：“究竟是怎样的人命官司？” 文嬷嬷脸红一阵白一阵吞吞吐吐说道：“说是为了一个什么歌女，福晋听听可气不气。他们为了争夺和别人打了起来，后来失手不小心将那人打死了。” 幼君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嬷嬷既然求上门来了，我们也不好不管。只是目前这局势，嬷嬷想必也听说，前些日子太子的奶妈家里闹出事来传到皇上那里一个也没轻饶。你们是府里的老人，如今又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产业。我和爷也不能就撒手不管，只是这事怕麻烦。嬷嬷你也知道我一个妇人这大门出不去，也不好说什么为奶兄做主的话。嬷嬷的话我都记下了，等爷晚上回来的时候说与他听，让爷去安排。等有了准话我再打发个丫头给嬷嬷送句话。嬷嬷放心，该管的我们一定管，管不了的会想法子去。” 文嬷嬷喜出望外忙给幼君磕着头：“福晋是个慈善的人啦。” 幼君让跟前的人扶她起来：“嬷嬷别多礼，能不能有法子我也还不知道。” 文嬷嬷道：“只要福晋和爷肯开口，那就是万福了。” 幼君道：“平日里嬷嬷也太宠两个奶兄了，如今让他们吃点亏长些教训倒不是坏事。若是能出来嬷嬷也该严加管教。我们爷行事嬷嬷是知道的，对待下人甚是严苛。再说如今皇上睁着眼正看着，兄弟姐妹几十人，谁家出个什么岔子立刻就有人跑到跟前夸大十倍的说。如今看着是受恩宠，不过这谁也说不准。所以步步都要小心，错不得。嬷嬷也久在宫里服侍的想来比我们任何人都明白这些。” 文嬷嬷胀红了脸一声也不敢吭等待幼君说完，文嬷嬷道：“福晋毕竟是大家子出来的姑娘，说话行事皆是知书达礼，奴才都记住了。若是能出来当然最好，到时让他们跟在十三阿哥身边，有人管着我也就放心了。” 幼君一笑，心想这件事却棘手，没有那么轻易就办好的。 果然到了夜里胤祥回来的时候幼君和他说起，胤祥道：“如今我们家也出这样的混账事。” “你现在发火也无济于事，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文嬷嬷是老嬷嬷了，再说又是你的奶妈，难道好不管么？这情理上也说不过去。” “管，当然得管。嬷嬷是经年的寡妇，她不靠我们靠谁去。平时也很少来求我们办事，这次是逼得没办法了，才亲自上门来开口。”胤祥道。 幼君道：“只是目前风声也些紧行事还是得小心些。” 胤祥道：“这个我自然清楚，说给张总管吧。我就不出面了。张总管明白该怎么处理。” 幼君心里有数她见胤祥随手拿了盒东西要出去，幼君忙叫住了他：“天都要黑了，你上哪里去？” 胤祥道：“我还得去四哥那里一趟。嬷嬷的事你去办吧，你告诉张总管就说我的意思让跑跑路子，张总管他明白的。” 幼君答应着，又说：“天都晚了，你们兄弟还有什么事白天没有说完的，晚上还要说。” 胤祥道：“放心，很快就回来。等不了你先睡吧。”说着已经出去了。幼君来到门边看着胤祥离去。等他走远后便立刻让人传话请张瑞张总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