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审问
一入殿堂就见到殿中已经有了几十个人在，有些白衣弟子服饰，有些和陈瑄一般家常服饰。 这些人正悉悉索索不知道说些什么，显然很是奇怪的样子。 苏亭隐隐听到什么“听说陈立出事”之类的话语。心里冷笑了下，果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而且这个陈立的地位似乎不小，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大阵仗大张旗鼓地清查。 陈瑄的进来，并没有引起这些人多么不同的目光，大概在这里大家不需要外界那样的规矩吧！就见到有人对着他打了声招呼，陈玄点点头，脸上神色无喜无悲。 “咔擦”一声，殿堂一旁一个小门开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从中间走了出来，神色严峻地看着众人，说道：“今日召集大家来此，有两件事情要做。第一，今日陈立在临河边被炎家人袭击，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是……” 那老者说到这里，神色痛楚起来，痛心疾首的模样。 “但是，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所以……我陈家本来最有希望登临十五层之人，如今就此失掉。”语调低沉，显然很是伤怀。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看大家的表情，有人惊讶，有人忧虑，有人似乎是暗喜，却不敢表露太明显。 陈玄却一脸淡然的模样，好似事不关己一般。 “不过在陈立昏迷后醒来的第一句话，说是有人陷害。所以我今日召集大家来此，第一件事情是为了洗脱大家的嫌疑，陈府众人严禁自相残杀，违令者杀无赦！” 苏亭觉得自己脚有点软，蔷薇一拉她的胳膊，说道：“哎，亭儿，你就算是仰慕那陈立，但是始终没有见过他，何必为了他伤神呢？” 苏亭嘴角一抽，自己果然太嫩。 白胡子老头看了眼苏亭说道：“今日所有出去的众人我都会盘查，陈瑄，你虽然是嫡系一脉，但是也不可有什特权，就从你开始如何？” 陈瑄点点头，恭恭敬敬说道：“遵从二长老之命！” “你和那个小丫头一起去吧！” “二长老！”陈瑄大惊，“二长老，她不过是个小女孩，怎么受得了那样的盘查，我担心会对她以后的心智有影响！” “笑话，怎会有什么影响，你忘记陈府的忘忧散了么？”白胡子老头厉声道。 陈瑄担忧地看一眼苏亭，无奈地对着苏亭说道：“跟我一起来吧！” 苏亭莫名其妙，看到身后的蔷薇等人也是有一闪而过不明显的忧色，不知道这个盘查到底是什么盘查。 跟着陈瑄顺着那小门而入，转了个弯，竟然还是高大空旷殿堂。 陈瑄束手而立，背对着苏亭说道：“一阵你……不用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苏亭见到他背着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心念一动，难道说这个盘查自己没有办法掩饰？ 如果是那样，那还真是麻烦了啊！ 有两个白衣弟子过来，对着陈瑄和苏亭一抱拳，说道：“两位请！” 苏亭就只好跟着其中一位离开，悄悄回头看了眼，正好和回头的陈瑄四目相对，苏亭一愣，陈瑄对着她勉强一笑，他大概是没有想到长老们竟然会连着自己的婢女也敢带进来逼问。 苏亭有点呆呆地看着他离开，一瞬间觉得他的笑容万分萧索，杀人后他就是那样的表情，也许，他也是无奈的，如果不是陈立想着要除掉他，他怎么会对同门相残呢？ 陈瑄真不是坏人，她知道，通过这几年的接触，她很清楚陈瑄的心性，纵然这人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但是她也知道他的本性善良。 苏亭心情沉重地跟着那白衣弟子，走到了一个密室之中，白衣弟子关了门就出去了，整个室内空空的，黑黒的，看不见五指，呵，原来就是关小黑屋吗？ 这样就会逼问得了她吗？ 苏亭有点觉得好笑。 正在思索间，这房间突然大亮，亮如白昼，强光照射她睁不开眼睛。整个房间天旋地转，苏亭觉得头晕晕到想呕吐，就往地上躺下。 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陈立之死和陈瑄有关吗？”这声音中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说出内心深处的实话。 苏亭直觉就要答有关，但是好在未失去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说来！”。 苏亭艰难地摇摇头。 那个声音停止了，房间陡然漆黑一片好似现代社会突然停电一般，有着死一般的寂灭，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微微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光乍来，房间旋转，眩晕，苏亭觉得自己在地上似乎都躺不稳一般，身子有点左右摆动。 “陈立之死和陈瑄有关吗？”那威严而有魔力声音又响了起来。 苏亭觉得这次的声音比第一次震慑力尤甚，昂起头就要点下去，临走时陈玄颤抖的双手仿佛给了她一记痛击，一咬舌尖，终于还是摆了一下头，然后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中，苏亭只觉得房间漆黑，周围好似在宇宙太空一般的空寂，这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孤寂一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无边的寂寞在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心灵。 爷爷呢？不见。 师傅呢？不见。 正呢？也不见。 苏亭的心里空落落的。人生总是寂寞如雪…… “苏亭，苏亭！”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夜空呼唤着她的名字，她急切地看是谁，有人竟然记得她么？真是让人欣喜啊！ “我在，我在这里！”苏亭大声回答。 “苏亭，你告诉我，陈立之死是不是和陈瑄有关？只要你回答是，那么我就会让你去见你的爷爷！让你去和你的心上人破镜重圆！” 爷爷！ 破镜重圆！ 苏亭大喜过望，就要点头回答，反正这也不过是说实话而已啊！虽然是她的揣测，但是也绝对是八九不离十。 陈瑄的形象霎那间出现在眼前，一身褴褛衣衫，瘸着腿脚，被陈府众人嘲弄。“你瞧，就是他残杀陈府子弟，他的兄长都是被他设计杀害！” 陈瑄抬起头来，眼中没有了那嚣张不可一世的自大，没有了那抹伤痛的萧索，有的只是麻木空洞…… 苏亭心里猛地一颤，她想要看到这样的陈瑄么？不想，不想，真的不想，虽然他自大嚣张，但是他从不对无辜之人动粗；虽然他杀人心狠手辣，但那是因为对方要动手杀他；虽然他对自己呼来喝去，但是关键时候，他总是保护着她。 这个异界，真正对她好的人有几个呢？她怎么能够为了虚无缥缈的过去的理想而伤害他呢？ 爷爷早就死了啊！是的，爷爷已经死了！她怎么还可以见到他呢？他只要活在自己心里就好了，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教导。 正呢？已经过去了，覆水难收的爱情，破镜重圆又有何用？ 把握现在啊！把握现在的朋友，把握现在拥有的温情，把握现在的一切才是重点啊！ 苏亭就要摆脱这梦境，奋力地想要摇头，可是，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够摇动了，有只大手，无形的大手逼着她点头，仿佛摁在她的头顶一般。 苏亭奋力反抗，却无济于事。 这些人，难道说竟然要强逼着陈瑄承认么？难道说他就碍了这么多人的眼睛么？ 苏亭越是要反抗，那股压力就越大，越是焦躁，似乎就越是入了人家的圈套。 躺在地板上的她，浑身湿透，痉挛颤抖，满脸通红，眉头紧皱，俨然陷入梦魇一般不可自拔。就在千钧一发之时，无数的楷书字体陡然在她脑海盘旋环绕起来，静字诀！ 静字诀！ 一个声音，冷清的男声在耳边回荡。 静，天地之本也，盘古开天辟地之始，宇宙洪荒诲灭之终。夫静者…… 苏亭慢慢安静下来，颤抖停止，殷红退却，心灵逐渐平静，仿佛在经历了万千年地不懈奔跑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栖息的港湾，整个人进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之中，舒适安逸，让她舒服的简直想大叫！ 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多久，就见到那房门戛然一声打开，一个白衣弟子走了进来，对着犹自不肯自拔的苏亭说道：“你出去吧！” 苏亭浑身一震，感觉到自己从那种玄妙的舒适中退了出来，仿佛婴孩从母体中脱落，没有了那紧紧包裹的安全感，一阵失落涌上了心头。 苏亭睁开眼，呆呆地跟着那白衣弟子出去，正好看到陈瑄从另一头过来，见到苏亭呆滞的表情，不由心头一紧，急忙奔过来，弯腰抓着她肩膀耸动，边耸边叫道：“小谷子，小谷子！” 苏亭一愣，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焦距才落在此人身上。 陈瑄焦灼的表情显然取悦了她，她觉得自己刚才没有点头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怎么呢？少爷？”苏亭轻轻问道。 陈瑄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整整衣冠，大摇大摆说道：“我还以为你变成了一个傻子，哼，本少爷身边怎么可能有傻子存在，要是真变成了傻子，我就让你守茅房去！” 苏亭呆呆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因为这些欠扁的话而生气，看着他大马金刀往外走去，陡然间嫣然一笑，也跟了上前。 …………………………………… 明天就要长大了啊，哈哈，真是让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