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医书
杨孝亭吓了一跳，左右瞧瞧没有旁人，才拉着小鱼边走边道：“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繁复无趣，你要是烦闷，不如让人给你弄几个毽子沙包来玩……” “小鱼跟着爹爹也读了几本医书，觉得有趣极了，哪里会无趣？”小鱼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句，见杨孝亭还在犹豫，便拉着他的衣袖撒娇，“好舅舅，就让小鱼看看嘛，我是真的喜欢……” 杨孝亭的性子虽然稍嫌急躁，却最是心软，跟温氏如是，跟小鱼亦如是。 他为难的左右瞧了瞧，终于耐不住小鱼的软磨硬泡，弯下腰在小鱼耳边低声说：“不是舅舅不给你看，是我也没有办法——百草书屋原是你外祖父的书房，就在锦绣堂的后院，只有穿过锦绣堂才能进得去，你外祖母又不许我和你表哥学医，我们根本碰不到那些书的。” 小鱼很是失望，却不肯死心，咬着下唇琢磨着，请安之后是不是能避开下人去后院瞧瞧。 杨孝亭像是猜中了她的主意一般，认真提醒道：“你表哥小时候好奇，也曾经偷偷的去那后院看过，可惜那书屋锁着门，门户又很是严紧，你表哥终归无功而返，后来又试了几回，总是不成，慢慢也就忘了。” “咱大衍朝不是尊医重药吗？外婆为什么不许您和表哥学医？”小鱼很是奇怪，当年杨老爷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但自个儿弃医从药，连儿孙都不许再学？ 杨孝亭犹豫了一下，挠头道：“管他呢，左右我从来都不喜欢，小时候被你外祖父逼着背过几年汤头歌，背了后头忘前头，后来不让我学了，倒是正好。” 小鱼见杨孝亭不愿说，也不便强迫，便答应着辞别了杨孝亭，等见不着他的影子了，才跟朱雀商量着怎么能去那百草书屋看看。 朱雀道：“下回再去锦绣堂请安，咱主仆多注意着些，既然少爷幼时进去过，想必是有法子去后院，只是那钥匙必定是在老太太手里，您就算去了后院，也进不了那书屋……” “我若直接去跟外祖母求，就说以后自个儿要去大姐夫家的药行帮忙，想看看那些书——你说外祖母会不会答应？” 朱雀捻着耳后的发丝想了一想，皱眉道：“奴婢心里头猜着，当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才让老爷子不愿再行医，连老爷和少爷也不准……此刻不知道的是，老太太会不会怕您也发生那样的事儿？” 朱雀的话虽然说得含混，小鱼却是明白的。 她的意思是，外祖母王氏是疼舅舅和表哥才不让他们学医的，那么，她是不是疼自己？ 若是疼，定然也是不让的；就算不疼，也可能会怕自己给杨府惹麻烦，除非当年的事儿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没什么麻烦好惹。 这便有些为难了，若王氏准了还好，不准呢，反倒让人提防着，说不定原本能看也看不着了。 看来，以后得想法子把自个儿的眼泪往王氏房里的花叶上撒上几滴，多探听些王氏的想法才好。 偏偏自己这哭不出来的毛病……罢了，狠命改一改吧。 ——*——*—— 小鱼正一边琢磨书屋的事儿一边往回走，身侧的朱雀便轻声提醒她：“小姐，白英在那边呢。” “啊？”小鱼抬头一瞧，白英果然立在前头假山的拐角处，翘着脚朝这边看。见小鱼来了，白英连忙小跑着赶过来，给小鱼躬身施礼：“表小姐，少爷请您去后园说话。” 小鱼也正想找杨冲，便答应了一声，同朱雀一同去了后园，杨冲果然还在两人第一次会面的迎春花丛那儿等着他，连忙疾步过去找他，也没发觉白英把朱雀拦在远处，像是不想让她听见小鱼和杨冲兄妹的谈话。 “表哥……” “小鱼……”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又同时住口，停了一停，又同时笑了起来。 “你说。”这回是杨冲先开了口。 “听说锦绣堂后院有个百草书屋，那里头都是外祖父当年收藏的医书，我想看看——你说，我去求外祖母，成不成？” 杨冲细细想了一回，点头道：“外祖母虽然不许我和爹爹学医，对你倒是不太管束，不然怎么不怕让程汉儒收你为徒？只是那些书是外祖父的遗物，外祖母极在意，你去求了，只怕求而不得。” 小鱼正大失所望，就见杨冲露出平素没有的坏笑：“不过呢，我屋子里头就有一本，可以先借给你看看，等你看完了，我再帮你想法子拿新的。” “吖？”方才杨孝亭明明说，杨冲小时候好奇去找书看，后来见总也进不去，就慢慢淡忘了的。 难不成都是假的？杨冲其实看过那些医书？ 杨冲也不瞒她，温温柔柔的笑道：“小时候淘气，祖母越不许看，我越想看看，到底那屋子里头装着什么书，后来使尽了法子，终于偷偷弄了把钥匙，得空便进去偷拿一本，带回房里来看。” “那你说你不懂医术，是假的喽？”小鱼故意撅起了嘴。 杨冲连忙笑着摆手：“也不全然是假的，那些书我虽然看过些，却大多看不懂……”说到这儿，杨冲黑漆漆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亮，“小鱼，以后你教我可好？” 小鱼点头笑道：“我会的，自然教你，不会的，咱们可以一起商讨。” 一句话说得杨冲心花绽放，连忙招呼白英回房去把那本医书给小鱼拿过来，并嘱咐道：“看的时候小心些，尽量不要弄脏弄皱了，也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外祖母可是极在意这些书的，切莫让她瞧出来有什么不对。” “放心吧，表哥，我会小心的。” 两兄妹正在这儿说着话，把书拿来的白英便连忙提醒道：“少爷，方才取书时听说徐少爷醒了，此刻正在洗漱呢。” “那咱们速速回去。”杨冲又嘱咐了小鱼一回，便带着白英急匆匆的离开了后园，小鱼用帕子将那书裹了，让朱雀替自个儿拿着，才想起方才杨冲也有什么话要跟自个儿说的。 可惜此刻杨冲已经走远了，小鱼便想着等下回再问，这回只带着那书回甘草亭，窝在屋子里仔仔细细的翻了半日。 午饭后，朱雀见小鱼又把那书捧了起来，连忙低声提醒道：“小姐，说好了今日要去春济堂的。” “对，对！”小鱼此刻的脑子都在那书里，完全忘了金泽的事儿，被朱雀一提醒，连忙换了衣裳，嘱咐碧螺看好门户，特别是那本书莫让旁人瞧见，才领着朱雀一起去了春济堂。 不知是不是梧桐镇的人都知道今日程汉儒要去万佛寺进香，不是急病的便暂时不来了，春济堂里才会这样冷清，总之小鱼一进门，见大堂里除了金泽，只有两个伙计在药柜那边瞌睡，不自觉的愣了一愣，以为是走错了门。 金泽像是一直在等着她，小鱼才一进门便招呼她们主仆去了后院，指着一只砂锅里泡着的几味药材，开门见山的说道：“熬药前须将药材用冷水浸泡，水量稍稍没过药面即可……” “噗——”小鱼和朱雀对望一眼，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金泽便有些微微发窘：“笑什么，不对吗？” “你是师父，怎会不对？我只是奇怪，你很忙吗？我们一进门，气不曾喘一口，水不曾喝一碗，听你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煎药？”小鱼越说越觉得金泽好笑，偏生朱雀还在一旁凑热闹，笑得更是厉害。 金泽羞红了脸，正不知该怎么解释，就见小鱼弯腰去看砂锅里的药材，便岔开话题道：“随便放的，左右你只是学熬药。” “麻黄汤诶！”小鱼想起昨日金泽给自己包的那两包麻黄汤，心里便有几分高兴，“给我熬的？” “左右没什么好熬，麻黄汤又便宜，那就熬来给你喝呗，还不至于浪费。”金泽边说边攀着门边看了看大堂，见没病人上门，便催促小鱼，“快点行不行？师父一会儿回来了。” ————*——小醉的啰嗦——*———— 金泽怎么老怕被程汉儒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