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凯伽王子和伊芙琳王妃的隐秘
乔克回军营了,沈涵秋未及品味与父亲离别的悲伤,就接到参加宫廷宴会的请柬,兰顿把她带到了奥托堂叔住的院子,交给苏珊婶婶帮着梳妆打扮,。 接受兰顿的拜托,苏珊尚信心十足的说:“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让涵秋漂漂亮亮的去参加宫廷宴会。” 沈涵秋恰好站在一面落地水银镜前,扭了扭胖得走形的身材,无声的张嘴干笑了数下。她的脸红润而圆,眼睛清澈却不大,鼻子周围长了许多雀斑,就算是再宽松的标准,她也不能算漂亮,用最温和的评论语言也只能说她长相平平。 苏珊办事挺有效率,在沈涵秋沐浴的那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让裁缝师为她赶制了一件银蓝滚银色蕾丝花边的长裙。 对新衣服,沈涵秋倒是满心喜欢,只是婶婶要求她必须在裙内穿上束胸内衣时,尝试着穿了一下之后,她坚决的表示:“这玩意儿简直不是人穿的!我宁可不穿新裙子,也不穿这玩意儿!” 费了若干口舌之后,苏珊放弃了说服沈涵秋的念头,只得让裁缝师把裙腰放大。但是接下来,沈涵秋不同意在脸上擦脂抹粉,不同意穿后跟垫高的鞋子,不肯把油亮的乌发盘起来,不肯戴她精挑细选出来的珠宝首饰,简直让她快晕倒了。 “天呐!你不是准备就这样素面朝天,身上没有一样珠宝首饰,就去参加宫廷宴会吧!” “有何不可!”沈涵秋带着某种恶趣味般,快活的冲苏珊笑着。在苏珊揉额头的时候,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一直候在门外的兰顿,看到沈涵秋的样子,也没露出特别吃惊的样子,反而是奥托不安的问:“大哥,你不会是准备让涵秋就这样去参加宫廷宴会的吧?” “涵秋刚才说‘有何不可’,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兰顿略带无奈意味的冲堂弟笑笑,挽起侄女儿的手,朝外行去。奥托和苏珊也随后而去。四人上了同一辆豪华马车,一起来到王宫。 气势恢宏的宫殿外,王宫守卫的甲胄整齐而华贵,军刀闪闪。别人看了都是油然起敬,独沈涵秋不忿:“这是请人来赴宴,还是让人上刑场啊!” 苏珊的纤手又抚上额头,兰顿低斥道:“休得胡言。” 奥托尽可能委婉的劝道:“涵秋,类似这种话,都属于大不敬之语。被人听去,会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哦,好吧,类似的话,我都不说就是了。我保证,至少在今晚我不说。”沈涵秋举起左手,在大伯父脸前晃个不停。 “你这丫头。”兰顿本来也没真的生涵秋的气,见她来逗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进了宫,在赴宴的如云美女之间,沈涵秋就是天鹅群里最丑的也是唯一的一只丑小鸭。别人在悠扬乐声里翩然起舞,独她躲在角落里对着水果点心发起猛攻。 兰顿和奥托走开,进入了男人们的圈子。苏珊得丈夫的叮嘱,要照看沈涵秋,不得不陪着沈涵秋干坐着。 一群周身珠光宝气的夫人,走过来,走在中间的那位与苏珊年纪相若的贵夫人娇声笑道:“唷,这不是我们苏珊meimei吗?我看着这位姑娘是跟你一起进来的,好像还是你们霍希斯家族新任家主兰顿伯爵的女伴,我们都挺好奇她是谁?” 这女人最爱干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苏珊暗自诅咒着贝蒂嘴长脓疮,面上仍保持着合宜的微笑:“她是我丈夫的侄女儿,叫涵秋。她是一个非常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的确是相当的天真可爱。”贝蒂夫人同女伴们眨眨眼,露出彼此心知肚明的暧mei笑容。 苏珊让贝蒂夫人们的暧mei笑容惹毛了,脸涨得通红。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矜持的笑容,她伸手搂住正旁若无人大吃特吃的沈涵秋,轻柔的说:“宫里的点心味道还可以吧?告诉婶婶,你最喜欢吃哪种?婶婶以后给你做。” “呵呵,婶婶,您不用特意表现出支持的姿态,我不在乎这些女人说什么。”为了苏珊表现出支持的姿态,沈涵秋在内心里认可了她,笑容里也少了以往的轻忽与疏远。 “婶婶可没那么浅薄,以为咱们的涵秋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不过,来了王宫,光吃这些水果糕点,就把肚子塞满了,待会酒宴开始,有美味佳肴,你食难下咽可就亏大了。”总是丢人丢定了,苏珊索性豁出去,说出了一番以前做梦都不敢说的话。 在贝蒂夫人那群女人惊讶而鄙夷的目光中,苏珊泰然自若的用手帕为沈涵秋擦去了嘴边的糖渍与水果汁,然后挽起她,优雅的对贝蒂夫人等人说声:“抱歉,借过。”然后,从她们不自觉让出的通道里,缓步离去。 殿外,清奇山石已笼上淡淡的月辉,习习微风送来芬芳的花香,两人刚出门,瑞特突然冒了出来。苏珊要给他行礼,他已经拉上沈涵秋跑开了。 “对哦,你就是那什么凯伽王子的儿子吧?”沈涵秋后知后觉的说。 “嗯。老大,我母妃要去见你。不过,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瑞特搔着头皮,也不知道该如何对沈涵秋解释。 “你是怕瞒不过宫中卫士的耳目吗?”沈涵秋会错了意,拎起瑞特,鬼魅般在树影和殿宇间暗影里飞纵,宫中卫士别说没看见,就算是看见的,也只是觉得是一道淡影在眼前飘过,至于这淡影是人影,还是鸟影,或者别的什么,没人分得清。 在瑞特的指引下,沈涵秋带着他潜入了凯伽王子正妃的卧室,刚落足在房梁上,发现下面的异常状况,瑞特捂住沈涵秋的嘴巴,示意她跟自己一起潜伏在房梁上。 算是巧,也算是不巧。本该在宴会上出现的凯伽王子,却在这里跟他的王妃谈话。 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华丽的礼服穿在身上,因着轩昂挺拔的身材,更添高贵的气派。用最苛刻的眼光评判,凯伽王子也能称得上是美男子。如果硬要吹毛求疵的话,也就是沈涵秋会说他的眼睛是宝石的蓝色,有点像猫眼睛。 在人前永远温文尔雅的凯伽王子,在他的正妃面前,却是冷硬如石:“伊芙琳,我是通知你,而非要征得你的同意。” 背对着沈涵秋的伊芙琳,淡漠而缓慢的说:“类似的话,你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今晚,祟尚节简的凯伽王子举办了宫廷宴会,身为主人,你再不到场,就太失礼了。其实,你根本不必特意来这一趟,告诉我别在宴会上露面。基本上,我对于跟你一起在公共场合露面,毫无兴趣。” “伊芙琳,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或许你在新婚之夜,就想杀我。但只要那一夜,你没有冲动的用你的佩剑抹了我的脖子,那么,这一生一世,你都不可能正大光明的杀了我。”伊芙琳无视凯伽王子的怒气,转过身来,袅娜走向一旁的贵妃榻,慵懒的靠在上面,闭目假寐。 “伊芙琳,你们索伦特家族不会永远像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在背后支撑着你。这棵树老朽了,很快就会被推dao。” “噢,我知道,你很想推dao这棵树,不仅是索伦特这棵,还有汉森、伯特、波尔莫那三棵,都是你的眼中钉。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问题的关键是,你的力量太过薄弱,穷你这一生,都无法将这四棵大树推dao。”伊芙琳半睁着眼,略带嘲弄的说道。 凯伽王子脸色青红不定,僵立片刻,又高昂起头,隐藏起眼中的敌意,露出温柔的笑容,极其温和的说:“伊芙琳,你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总是分不清楚。所以,接下来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得因养病迁居到避暑山庄。” “没用的,凯伽,你休想用软禁我的法子,让我远离王宫,让那个女人找机会坐上我的位子。虽然这个位子,我一点儿也不敢兴趣。但是我一样会霸占这个位子,并且绝对不允许给她任何更高的名份。你想让她的儿子取代我的儿子,成为王位继承人,是白日做梦。” “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直说吧。王位,我是一定不会传给瑞特的。假如你配合,我还会让你保有王后的位置。” “假如我不配合呢?凯伽,你要杀了我,还是杀了你儿子瑞特呢?”
“那真是我的儿子吗?瑞特,哼!”凯伽王子俊美的脸顿时铁青一片,显得十分狰狞。 靠在贵妃榻上的伊芙琳坐起来,直视着凯伽王子说:“伊芙琳只有不愿意说的,但只要说出来的,肯定是真话。虽然我也惋惜瑞特为什么会是你的儿子。” “他是谁!”凯伽王子一把掐住伊芙琳的颈子,发出受伤的野兽的吼声。 “说出来,让你杀了他么?不,他跟瑞特都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会说的。” “你去死吧!” 凯伽王子拔出剑来,瑞特眼一红,正要往下跳,沈涵秋一把抓住他,点中了他的昏睡xue。凭她前世的战斗经验,她能看出凯伽王子拔剑的动作意在威慑,他并无意真取伊芙琳的性命,或者说他出于某些顾忌还不敢杀伊芙琳。 “我倒是希望你能杀了我。那么凯伽王子的真面目就会暴露在公众面前。四大家族会连忾成枝,推dao你另立君主。可惜啊,凯伽王子,你终究在权欲中丧失了做为男人的血性啊!”颈子被掐着的伊芙琳困难的说道。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怕激得凯伽王子发狂,或者说她就是想激得他发狂。 “你不会得逞的。伊芙琳。我会在铲除四大家族的势力之后,再杀死你跟那个jian夫。” “要说jian夫,那也只能冠在你的头上。新婚之夜,我可是亲口告诉你,我的身心都归属于另一个男人,我视他为夫。我求过你放我离开。我愿意终生隐姓埋名。是你**了我!”伊芙琳无比憎恨的怒视着凯伽王子,语气极尽轻蔑。 凯伽王子握剑柄的手又紧了几分,手指血色尽失。似乎用尽全身的气力,他才让自己平复下来,又一次恢复常态,温和无比的说:“我很高兴,我们对今晚你不出席宴会的事情达成一致意见。你休息吧,我得出去招待客人了。” “走好,不送。”伊芙琳也冷静下来,还相当优雅的冲凯伽王子欠身施礼。 等着凯伽王子离去,沈涵秋拎着瑞特跳下来,伊芙琳初时吃了一惊,想叫人时又捂住嘴,动作敏捷的起身去关上门,然后接过瑞特,问:“瑞特怎么了?” “他只是睡过去了。你怎么不问我是谁?”沈涵秋好奇问道。对于伊芙琳的镇定,她相当的佩服。 “你肯定是沈涵秋,我没有说错吧。”伊芙琳先时面对凯伽王子时镇定自若,这时对上沈涵秋了然的目光,却难免脸红:“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想杀我灭口么?” “如果,你没有教过我曾经懦弱的儿子国家是他的玩具这种有趣的论调,我想,我应该会杀你灭口。”伊芙琳低声笑道。她很美,像谪落凡间的花精灵,美得超凡脱俗。她很香,不是贵夫人们擦的脂粉及香水的香味,是那种清纯的花香。她的笑容,是那样明媚,像春日的融融阳光,让人觉得温暖无比。 “那么,我得说,幸亏我说了那句话了。”沈涵秋调皮的吐着舌头。伊芙琳让她觉得非常亲切,非常愿意与之亲近。或许由于伊芙琳是瑞特的母亲的缘故,又或者是缘于对伊芙琳对爱情忠贞不渝的敬佩吧!她想。 “涵秋,一直都想找机会感谢你,又怕做得太明显,反而会让凯伽猜忌你,所以,一直到今天,听瑞特说你也是受邀客人,所以就让他把你请来。” “我什么都没做,干嘛谢我?” “你给了瑞特信心。如果不是你开解,他会越来越自卑,越来越懦弱。那么,他继承王位的可能性,就会越小。” “其实做帝王,未必是好事。”沈涵秋不以为然的说。 “可是不做帝王,瑞特如何能保得住性命?”伊芙琳反问。 幽幽的叹了口气,沈涵秋说:“瑞特得庆幸有个时刻都会他打算的母亲。我真是羡慕他。”沈涵秋对伊芙琳有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也许还不仅仅因为她是瑞特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