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月的债,还得快
也许是幻觉,在沈涵秋饿得头晕眼花时,有卤rou的香味扑鼻而入。紧接着,她被放在地上,套住她的布袋被拿走。四顾一番,发现自己是在海螺城那个住了八年的院子里。 劳伦老头住的屋子后门半开着,里面透出的柔和的昏黄灯光,烘托出夜的宁静。 “同意跟我合作,就进来。”鲁修斯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我宁可吃泥巴,也不吃你的东西。”沈涵秋扯掉塞住嘴巴的布团,挪动着无力的腿脚,走到乔克父亲砌的窑边,小狗一样蜷缩在窑门洞处,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沈涵秋又回到了前一世在蠓妖兽大陆的时候,她和花刀浪子花鹰一块儿困在了西城铁军驻地的地下密室。 花鹰发觉了充斥着浓郁的五行灵力的密室顶上那个暗门,也辨识出整个室顶就是一个倒扣的蠓妖兽棋盘,棋盘上钉着的棋子摆的是幅残局,是名为‘诛神劫’的残局第十步,此局的生门在坎位,也即移动坎位棋子走出第十一步变化,坎位上的空格就成为离开的通道。 花鹰摸到坎位上那颗棋子,将其移到离位,再伸手掀开坎位空格石板。 “棋局马上会发生变化,跟不跟我走,随便你。”花鹰没看她,就钻进黑漆漆的洞,也没管她能不能及时跟进。 等到她举起左手捅破洞口的黑暗。曾以为,会有一只手来拉,握住的却是满把的光,那温暖而明亮的光,从指缝间溜走,不留一点痕迹。 慌乱中,她的手指搭在方格黑洞的边缘,方自用力,被掀起的方格石板猛的压下,锋利的石板边缘生生的切断了她三根手指。接着,她被密室内横冲直撞的自然元素波抛到室内唯一的壁间小洞的旁边。 她那只受伤的左手手腕与洞壁相撞,就听得‘喀嚓’脆响,左手齐腕而折。连舔伤的时间都没留给她,她用左肘狠命的朝墙壁上撞过去,借腕与肘撞击墙壁的力道稳住身形,才换右手抠住壁孔,将伤上加伤的左手臂从洞中抽出。 明明记得,手指被石板压断了三根,为什么看到的是四根齐根而断? 明明应该,手指断处血流如注,为什么会只看到白森森的骨头与苍白的死rou? 睡梦中的沈涵秋吓醒了过来,“还好,是在做梦。这里没有渺空尘界。”看清楚双手指掌俱全,不再是前世四指齐根断的残掌,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什么是渺空结界?”卤rou的香味伴着鲁修斯的声音再度飘出屋来,这次沈涵秋没能抵抗住诱惑。把桌子上的卤菜都一扫而空,沈涵秋才抚着溜圆的肚子,说出让鲁修斯和那个黑衣人觉得是天方夜潭的一席话。 “第一个效用,微尘看世界,渺空尘界可以让千里之外的景物出现在眼前;第二个效用,微尘解世界,渺空尘界能让任何有生命与无生命物质体尘解。” “开玩笑,你在编故事是不是?”鲁修斯脸阴沉沉的,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你想知道什么叫渺空尘界,而我恰好知道,看在那些卤菜的份上,我如实的告诉你,信不信由你。现在,我得睡觉了。你要是反对的话,别怪我咒诅你的凯伽王子。” “说出怎么弄出渺尘结界,就让你睡觉。并保证你有充足的食物。” “渺空尘界,比龙魔祖的亡灵结界略次而已,亦属于禁咒级诅咒魔法,只有圣阶以上的魔法师才布得出。不要问我龙魔祖是谁,不要问我亡灵结界是什么,不要问我禁咒级诅咒魔法是什么,不要问我圣阶以上的魔法师是什么,连魔法师是什么也不要问我。我要睡觉了!要问,你去问飞鹰身边的高人,她知道。”沈涵秋说完,便趴在桌子上。 醒来,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沈涵秋在紧邻自己屋子的厨房没找到吃的东西,再走到劳伦屋里,看到昨晚摆卤菜的桌子上空空如也,连盘子都不见了,不免着恼:“魔鬼就是魔鬼,果然一点信用都没有,以他的凯伽王子发的誓也是一点效力也没有!” 黑衣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跟劳伦的屋子相通的房间门口,声调平平的说:“你不需要洗漱的话,现在就可以吃早餐了。” 沈涵秋咽了一下口水,她可不想被魔鬼鲁修斯的属下认为自己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耐着性子洗濑完毕之后,才坐到劳伦那张餐桌兼工作台的大桌子边。 用那只依旧套着黑皮手套的手,黑衣人将托盘上的酥饼、煎蛋和一碗看着挺赏心悦目的果丁粥,一样一样的摆在沈涵秋面前。 沈涵秋侧脸瞟了黑衣人手上那双用不知什么皮制成的手套,努力不去想上面有没有沾过死人的血浆和脑髓。当黑衣人转身准备走时,她用那胖乎乎的小手指着面前的食物问:“这些应该都是在外面买的吧?” “你担心我下毒?” “要弄死我,你直接扭断我的脖子相信会更快些。我是担心你用错劳伦老头屋里的东西。” “什么意思?”黑衣人的平板语调终于有了波动。 “我猜,你用劳伦老头屋子里的锅做的早餐,鲁修斯那魔鬼应该也吃了,是不是?那锅是他用来炼制药剂的,让我想想,他最后是在炼制什么药来着?”沈涵秋佯作苦思状,实则肚子已经笑翻了。 “不对,昨天卤菜,我也是用的那锅,我们都吃了,不是也没事?” “昨天的卤菜,对了,我说怎么那味道有些熟悉。哈哈,我想起来了,劳伦老头那时候正在试验长效迷幻剂。哦,这美味的早餐,看来我是可以放心的吃了。”沈涵秋美滋滋的吃起了她的早餐。 看她在吃东西,黑衣人以为没事了,没想到她吃到一半的时候,冲他神秘的一笑:“看在这美味早餐的份上,提醒一声,你最好祈祷你的魔鬼主子没有当众大跳脱衣舞。” “解药,快拿解药给我!”黑衣人跟随鲁修斯多年,清楚他的脾气,知道他为人慷慨大方,对忠心的属下极为关照,但同时他疑心病重,一旦他起了猜忌之心,认为自己给他下毒,自己的下场就得用凄惨来形容了。 “劳伦老头的新药,还没来得及测试药效,哪来的解药?” “你跟我都吃了,为什么会没事?”黑衣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找出疑点质询。 “都说了是长效迷幻剂。这长效,可不是指的迷幻剂药力持续的时间长,而是指服药至药力发挥作用的药力积蕴时段长。懂了么?” “你说得很拗口,还是不懂。”黑衣人很老头的摇头道。 “猪!现在没发作,只是代表时辰未到。这药剂,按劳伦老头的构想,是药力积蕴时段越长,药效就越猛烈。” “该死!”黑衣人怒斥一声,飞身出去。 “哈哈,真是六月的债,还得快!”沈涵秋幸灾乐祸的放声大笑。她不是虚言恫吓,干吓唬黑衣人,她自己的身体现在就有了燥热的感觉,但她没说实话的是她会配制解药,并且劳伦的屋子里就有现成的原材料。 明知道黑衣人走后,暗中还会有监视的人,沈涵秋却大大方方的将劳伦屋子里的装药剂的瓶子都摆上桌,也不用器皿,直接就将没贴标签的瓶里的药剂往嘴里倒,喝没喝,喝了多少,只有她心里清楚,暗中监视的人是不得而知的。
沈涵秋给自己配制解药的时候,正好是鲁修斯在昆麓城里,跟德黑隆圣师商量把劳伦大术师接出战地医院的时候,也是黑衣人由海螺城往昆麓城狂奔的时候,自然也是他们三人身体开始起反应的时候。 “天气真热。”全身盔甲的鲁修斯燥热难当,当着德黑隆圣师又不好失礼,不能脱下密不透风的盔甲。只能拿过一本书当扇子。 “你是不是病了?鲁修斯,你的脸色不正常。我看你还是先治好自己的病,劳伦大师就留在战地医院,这里的设施相对齐备,你只要保证涵秋丫头配合军医们,就行了。”德黑隆圣师说完,起身离开了。 计划受挫,鲁修斯不正常的脸色因气愤更红,像充血似的。而他身体内的燥热也变成了热浪,在体内汹涌奔流。“队长,你怎么了?”同来的护卫队护卫卡特在旁关切的问道。 卡特的叫声,反而刺激了鲁修斯,他变得狂躁不安。一把掀开伸手来搭在他肩头的卡特,动作粗暴的扯掉自己的盔甲和上衣,嘶吼着用双拳击打着自己裸露的前胸,打得砰砰作响。 无独有偶,从海螺城往昆麓城狂奔而来的黑衣人,也在途中发了狂。由于是战时,官道上以运送物资的后勤保障人员居多。发了狂的黑衣人正撞上一支运粮队,马上受到护送粮车的兵士围攻。 “我是汉森家族秘卫,挡我者死!”黑衣人神勇异常,接连弄翻了五辆粮车。 “弓箭手,给老子把他射成刺猬!”运粮队队长杰西斯恰好也是汉森家族的,知道就算眼前这人是家族秘卫,攻击运粮队也是其罪非轻,为免此事被政敌拿来做文章,只能将之灭口。 “此人是军法部重犯,不得伤其性命!”屠夫西恩带着一支督察小分队突兀的现身出来。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屠夫西恩一发话,围攻黑衣人的兵士都停了手,齐刷刷的后退,将黑衣人周围空出一片空场来。 西恩手一挥,三名臂上带着深蓝臂章的督察队员飞身上前捉拿黑衣人。他们自非运粮队的官兵可比,不过十来个回合,就将黑衣人逼到死角。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被督察队员活捉,而督察队的头儿屠夫西恩跟汉森家族算是死对头了,本来在战圈外指挥的杰西斯情急之下,夺过身边弓箭手的弓箭,搭弓射箭,一道劲矢直奔黑衣人眉心而去。 也是黑衣人该当命绝,本来此时屠夫西恩的手下一掌将他劈开,正好可以避开那枝箭的袭击,但他偏奋力朝前撞去,一头撞上箭尖,被射了个耳对耳的对穿。 “把他也带走!”屠夫西恩朝杰西斯一指,马上有两人冲过去将杰西斯反剪双臂,用牛筋绳绑起来,跟着一块儿往昆麓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