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庸医
这还是叶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打量郑泽忠,之前只是远远的见过一眼。 郑泽忠虽已不惑之年,依旧面色如玉,仍然是个美男子,而站在他身边的郑泽铭却两鬓斑白,满脸皱纹。 谁大谁小一目了然,可事实却是郑泽忠比郑泽铭大得多。 “去忙你的吧。”郑泽忠不在意地摆摆手,没有怪罪。 郑泽铭就更不会怪罪了,他一向都很随和。 叶玖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郑泽铭会是师父说的那种病吗? 师父当然指的是曾经教她医术的邵志涌,虽然现在白发老头和刀疤都是她的师父,可是在叶玖心里还是邵志涌的分量重些。 跟往常一样,这时候看病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冲着郑济堂的坐堂大夫钟方田来的。 钟方田是鲁州名医,郑家给了很丰厚的报酬才请到的他,不免也让他有了几分倨傲。 虽然从不拒诊,可是对那些多问几遍的病人会显出不耐的神色,不过大家冲着他的医术也没说什么,自认为名医就是这个样子。 这让叶玖有失笑的感觉,想她师父那可是大成朝的名医,她跟随在侧多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病患露出不耐的神色。 先不论钟方田的医术怎么样,单论这个修养就差了她师父一大截。 就在叶玖打扫完大堂,站直身体的时候,肩膀被人撞了下,虽然撞得人没觉得什么,可是她却还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又是他! 这个男人就是那天在郑济堂撞了叶玖一声没吭,甚至都没有看叶玖一眼就走了的男人。 原本打算喊住他的叶玖想想算了,他肯定是来郑济堂看病的,如果起冲突对自己没好处。 她这边打算算了,可是有人却不消停。 男人走到钟方田的面前,把正在看病的人从椅子上拎起来,自己坐到了钟方田的对面。 被拎起来的男人不忿,正要说什么,被男人看了一眼,立马住了口。 怪不得每次撞了她都没反应,原来力气这么大,估计撞到她对他来说完全无阻力,叶玖在心里吐槽。 只是他是来找茬的? 可是谁不知道郑家不是单纯的生意人家,敢来郑济堂捣乱,是真有那么大的背景,还是完全不知道郑家的背景?亦或者是个人恩怨,来找钟方田麻烦的? 叶玖把扫把放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起热闹。 男人穿着一身宝蓝色销金云玟团花直裰,金发冠上的那根羊脂玉的簪子绝对价值不菲。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郑家的背景吧? 叶玖一下就把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 大概是见到男人的气质并不普通,这位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钟大大夫没有因为男人的举动就怒斥。 要换个人,估计钟方田早就吼上了,这也是他的特点之一,他的那个徒儿可怜啊,整天要忍受他的穿耳魔攻。 “这位公子,你这样不好吧?” 不过虽然钟方田没有发飙,可是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不好?让你这个庸医给他们看病更不好吧?” “公子请慎言!”郑泽忠和郑泽铭大步朝着大堂走来。 钟方田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有什么比说一个大夫是庸医更有杀伤力的话吗?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嘴上虽是这样问,脸色却也是很不好看。 “哼,我就让你们心服口服。”男人说着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疮,有的还在往外冒黄水,旁边站着的人不自觉的往后挪了挪。 看到的人都是一脸恶心,叶玖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当年她跟师父学医的时候,比这更恶心的都见过。 “这是何意?”郑泽忠不明所以。 “何意?前些日子就是他给我看的,不仅没有好,反而更严重了,不是庸医是什么?” 此话一出,底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 钟方田脸色发白,却还是辩解道:“我跟你说过,你的这个疮我没有办法治愈,只是如果你真是按照我的方子吃的药,绝不会是现在这样严重。” “你的方子你好好看看吧,真的要是按照你的方子吃,我恐怕就去见了阎王了!”男人愤怒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在钟方田的面前。
那些原本来看病的人,都在一旁看起了热闹,当听到差点吃出人命,一个个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钟方田伸手要去抢,却被男人及时收回:“这是告你的证据,怎么可能轻易给你?” 此时的钟方田眼神变幻不定,这么多天过去了,他已经不记得是否当日混乱开错了方子,见男人一副笃定的样子,更加不确定那张方子是否真的有问题。 见到钟方田的脸色,郑泽忠心知不妙。 “这位公子我们后堂去说话可好?”郑泽忠语气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虽然他们郑家有靠山,可是铁证面前,不但人难保住,恐怕郑济堂的名声也因此扫地。 “为什么要到后堂,在这里岂不是更好,让大家都看看,你们郑济堂到底用了个怎么样的庸医?” 这个男人虽不肯进后堂,可是说出来的话也只是针对钟方田的,如果钟方田那张方子真的差点要了男人的命,他现在这样完全是情理之中。 而且他不信男人一点不知道郑家的背景,知道还敢来讨说法,证明他有依仗! 想到这一层的郑泽忠脸色更缓和了几分,“公子可否让我看看那张方子?” 男人没有任何犹豫地就递给了郑泽忠。 郑泽忠看后,脸色非常不好,上面确确实实是钟方田的字迹,严厉地看了钟方田一眼。 他也是懂医的,这张方子本身没有问题,可是如果给这个男人这样的病人吃,那就问题大了。 钟方田面如死灰,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开的那张方子真的出了问题。 男人见郑泽忠看完方子,立马拿了过来。 “这确实是我们郑济堂的责任,我们一定给公子一个交代。”郑泽忠给男人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交代是必须的,这个庸医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难解我心头只恨!” “东家,东家,您要救我啊!”钟方田跪到郑泽忠的脚边,哪里还有半点平时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