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一章 许嫁
然而,这话他问不出口,所以他只能站在那里,客气的寒暄之后,问她一句,“你……还好吗?” 杜若垂下眼睑,嗯了一声。转载自我看書齋 侍卫们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迎夏在马车边瞧着这里,两个人突然无话可说。又过了一会儿,吴广山才道:“我姑母上次去拜访令堂,怕是让小姐有些困扰……”他顿了顿,“姑母她也是一片心,若有何不当之处,还请小姐见谅。” 杜若知道他指的是吴夫人过府提亲之事,那时她心里多少还有些模糊的念头,还想着能按自己的意愿生活,能保持一点点少得可怜的自我。所以,宁可死、宁可剪了头发进尼姑庵里修行,也不肯答应嫁人。但现在,杜若看着吴广山,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坚持的都毫无意义。 她是挣不脱这牢笼的人,又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得到自己的幸福。 既然没有以赴亡的勇气,那就只能让自己麻木的被这个世界融合。原本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 杜若抬起头,微微笑了一下,道:“吴将军多虑了,夫人是好人,只是我那时刚刚回府,还想着和父母双亲多处一些子……” 她的笑容很温柔,吴广山看着,心里突然一动,突然涌起一阵狂喜,却又强自抑住了,道:“是吗?我只是怕小姐不喜欢,若是……那么,我姑母下次再去府上,应该不会唐突无礼吧。” 杜若仍是微笑道:“自然不会的。==” 吴广山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他似乎急着要把这种欢喜表达出来,左右看了看,瞧见了自己马鞍后挂的囊袋。便有些忙乱的把那袋子解了下来。转载自我看書齋递给杜若:“出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一早在山里打的,倒还新鲜,小姐收下吧。” 袋子里是新猎的雉鸡。 送这种血淋淋的礼物给一个女孩子,还真是不太妥当。吴广山立刻觉察到了这一点,神里顿时满是尴尬,只是手已经伸了出去。再收回来就更是无礼了。 杜若瞪着那只袋底还隐约有血迹地布囊,不知怎地,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点温度,她唇角溢出一点笑意,伸出手接过那布囊,“多谢吴将军。” 吴广山的尴尬还在延续,他表的古怪的嗯了几声,道:“那个。我先走了,改再过府拜访小姐……呃,是我姑母,她去府上……” 杜若垂下眼睑:“家里二姐刚刚过世。母亲又病重,这段子只怕不太方便接待贵客。” 吴广山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道:“那以后呢?” 杜若看了看他。微微笑了一下。吴广山告辞后,迎夏过来伺候杜若上车。她低头瞧了一眼手上的布囊,随手递给了迎夏,“带回去让厨下收拾了吧。”迎夏接过来,念了一声佛,笑道:“菩萨眼皮子底下杀生,可是造孽了,不过这位将军瞧着倒是个好人。” 杜若嗯了一声。上了车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的坐在那里。 不过是那么回事。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有什么值得坚守的? 人这辈子。几十年,不过是那么回事。 伺候的丫头站在院子外面先把杜夫人这一天地况细细禀告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药定时吃了,早午两餐也进得好,下半晌的时候还让人扶着坐了起来,和丫头们说了几句话。 杜若点点头,这才进屋去见杜夫人。 杜夫人半卧在榻上,容色枯黄,但比起前些子昏迷不醒显然是好得多了。几个丫头围在边上,也不知正舀着什么给她看,她却只是木木的看着,像是雕像似的毫无表。 “见过三小姐。”几个丫头过来施礼。 杜夫人灰涩的眼珠子这才转了一下,看了看杜若。 杜若挥手让丫头们下去了,坐到榻边,轻轻捧起杜夫人的手,道:“娘,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没有?” 杜夫人怔怔地盯着她,过了半晌,才道:“泠儿,葬了?” 杜若一颤,低下头,嗯了一声。 自从杜夫人病倒以后,所有关于杜泠的消息一律被封锁住了,就是怕刺激到她,然而府里人多嘴杂,兼且多事之秋,难免有人心思浮燥,想来是谁走漏了消息,让杜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杜若下意识的想,回头得问一下,找出多嘴多舌的人,就算不严惩,也不能放她在母亲边伺候了。 杜夫人想是看出了她地想法,轻轻咳了一下,道:“你也不用管我是听谁说的,难道这事儿还能一辈子瞒着我不成。” 杜若勉强笑道:“您体才刚好些,孩儿也是怕惹得您又伤心了。” “伤不伤心,都是这样了。”杜夫人叹了口气,“我就算哭死,泠儿也活不过来了。”
“娘还要多保重自己的体,二jiejie在泉下有知,也是不愿您这般伤心地。”杜若顿了顿,“您只管多想想大哥的亲事,公主下进门还要给您行礼,遵您一声婆婆呢。哪家做娘的有这般的风光。” 杜夫人苦笑了一下,“风光是给外人看的,一家人安安生生才是实在的,只是世人看着眼前这功名利禄谁能舍得放开?就算是我,若不经过泠儿这事,也悟不出这点来。” 杜若看着她,想着两年前那个精明干炼的世家主母,和眼前这个气息虚弱,但神色淡静颇有出尘之意的病妇,恍如两个人一般。杜夫人出生世家,后来又嫁给了世家子弟,一辈子都在这个圈子里打转,若不是自己最心地小女儿死得如此凄惨,她也不会有此领悟。 “说起泠儿地后事,杨家人着实可恶,”杜夫人提了气咬牙道,“既然现在不管,以后也休想想把泠儿接走。”她顿了顿,突然问道,“杨献之可找到了?” “啊?”杜若震了一下。随即想到杜泠是为了救杨献之才死的,杨家人不清楚,杜家人却是眼睁睁瞧着杨献之遁走地,杜夫人知道也不奇怪。心里不由得猛跳了几下,才强压着,低声道:“还没有。” “若找到了,就把他……”杜夫人话音一顿,停了一会儿,摇头颇有些伤感地道:“罢了,就算找到又怎样,泠儿舍了命也要换他平安,如今她去了,难道我这个做娘的还能舀刀把她想保的人杀了不成?” 她说到这里,气息弱了下来,杜若知道她仍在病中,应是气力不支了,道:“娘,您先歇着吧,别为家里这些事熬心血了。” “哎。”杜夫人想来也是撑不住了,往向一倒,歪了下去,杜若忙伸手扶住了,只觉得一把瘦骨,心里也不由得一酸。抱着杜夫人,缓缓的放到了榻上,蘀她把薄被盖上了。低声道:“娘,您先睡一会儿,自己的体是要紧的。” 杜夫人却只是睁着眼看她,又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泠儿那孩子,我就算想cāo)心也不行了。你呢,难道也要我蘀你吐一回血不成?” 东风家里有些事,这几天真是心力交瘁。 不说了,有些事说都没法说,也不知道怎么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