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四章 旨意

    杜泠的灵柩停在院子西北角一个孤零零的屋子里，灵柩下面堆了五六桶的冰块，饶是如此，仍然隐约有股子异味，。转载自我看書齋一个小丫头跪在棺椁前烧着纸钱，因为屋温度低，她穿得又单薄，面色青青白白的，像是沾染了鬼气。

    听到有人进屋，她抬头看了一眼，眼泪突然就滚了下来，连滚带爬扑到徐姨娘的脚边，抱着她的脚呜呜的哭了起来。

    徐姨娘赶紧俯把她拉了起来，连声道：“快别哭了，你家小姐去了，还有我们呢。”转头向杜若解释道，“这孩子是二姑娘贴的丫头，当初是随着二姑娘嫁出去的，如今二姑娘没了，杨家又……她倒还忠心，守着二姑娘没肯走。”

    杜若瞧着她也眼熟，记得是杜泠边的，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想到杨家的仆佣都散尽了，她倒还守着杜泠的灵柩，这份谊着实难得，便点了点头，问道：“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是跟我们回杜家，还是继续留在杨家？”

    那丫头呜咽着道：“要是主子恩典，就让奴婢给小姐守墓去，活着死了都一辈子侍侯小姐。”

    徐姨娘叹了一声，道：“你这丫头，这么点大的年纪，怎么好说这种话。难道当真要孤苦伶仃一辈子？”

    杜若没再作声，走过去在杜泠的灵柩前上了一柱香。香烟袅袅而起，把屋里隐约的异味冲淡了些。她刚回到杜家时见过杜泠，后来在自个儿闺楼上远远的看着她上了软轿。被接回了杨家。那时候只知道杜泠体差，精神状态也不好，却没想到那一面竟是永决。

    在杜若心里，隐约觉得这个二姐骄纵惯了，子强，不肯吃亏，不管和谁在一起，总要占个先，压过别人一头才觉得舒爽。却不管别人地感觉，实在不是讨喜的格，所以杜若和她一直便都是淡淡的，虽是姐妹，却不比点头之交亲近多少。可是如今杜泠突然去了，杜若却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空了一块出来。

    空落落的，让人难受。

    她在杜泠的灵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出了屋子，对侯在屋外的杨勉之道：“二爷也不必太计较这件事，我二姐是杨家的媳妇。却也是杜家的女儿，不管谁家cāo)办都是一样地。”顿了顿，又道，“二爷和老夫人住在这种地方，实在是委屈，也不利于老夫人养病。我们把二姐的后事接下来，您几位也不必为着这件事在京城里耽搁，早回乡，侍侯着老夫人好生调养体，岂不是好？二爷要是实在做不了主。不如我去和老夫人说一说？”

    她提到杨夫人，杨勉之终于露出了动摇之色，迟疑了片刻，道：“三小姐稍侯，小人去和兄弟商量一下。$$”说罢，拱拱手。转进了杨夫人养病的屋子。

    徐姨娘在一旁含笑点头道：“三姑娘如今可真是出息了。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杨家这孩子若是不应，便是个不孝之人了。”

    杜若怅然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姨娘，我只是不想让二姐一直停在这间屋子里罢了。二姐死得可怜，死后，总不能再受委屈了。”

    或许是因为杨夫人病得实在太厉害，杨家的两个孩子确实没有精力财力和人力cāo)办杜泠的后事。杨勉之最终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答应了由杜家出面cāo)办。杜若和徐姨娘都松了口气。决定事不宜迟，当下就让侍卫回府赶了辆大车过来。燃了一堆的纸钱后，把杜泠的棺椁抬上了大车。

    杜若心里感激，又可怜杨家的境遇，临走之前进屋子和杨老夫人道了个别，出门又取了个纸封儿递给杨勉之：“老夫人子不好，这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心意，留着给老人家买些补品，路上也别太辛苦。”

    杨勉之瞧了那纸封儿一眼，却没伸手去接，只淡淡地道：“多谢杜三小姐，杨家虽遭了难，一点药费、路费还是有的。三小姐不必过于cāo)心。”

    杜若瞧他眉眼清俊，虽说现在落魄狼狈，可眉宇之间却仍有三分傲气，与杨献之颇有几分相似，不由呆了一下，慢慢的把纸封儿收了回来，轻声道：“回乡路远，二爷要一路小心。”

    杨勉之眼神有了些许暖意，拱手施了一礼，道：“多谢三小姐关心，后杨家若能重振家业，必不忘杜家援手之。”杜若苦笑了一下。她知道杜家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所以看着眼前的杨家兄弟越发于心不忍，但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让她觉得自己虚伪，便也没再多说，告辞了出来。

    上了车，徐姨娘在一旁道：“三姑娘，后面那辆车子不便从侧门进府，我吩咐车夫走后门进去。府里让人单收拾了一个小院子，先把……停在那院子里。只不过这二姑娘的后事究竟该怎么办，三姑娘最好还要听听老爷的意思。”

    徐姨娘话里的意思杜若也明白，无非是因为杨家倒了霉，杜泠是杨家媳妇，在这当口办丧事，会不会对杜家有所影响，是必须要考虑和斟酌的。只是杜若虽明白，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厌恶，也懒得作声，只是闭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车走不多远，便到了杜府地后门，在门外停了下来。一名侍卫突然策马回到马车旁边禀道：“回三小姐，老爷吩咐，让三小姐在府外稍作等侯，车子晚些再进府。”

    杜若睁开眼，诧异的道：“怎么回事？”把杜泠棺椁接回来的事非同小可，徐姨娘早已经遣人通知了府里，按说这会儿应该是后门大开，让车子赶紧进去才是，哪有把人挡在府外的。

    那侍卫跳下马，凑近车窗低声道：“回禀三小姐，小人听说宫里来了位公公正在前面传旨呢，咱们这会儿把运棺椁的车子拉进府，怕是不太吉利。”

    杜若心里一动，问道：“传的是什么旨？”她刚刚看到杨家地惨状，对从宫里发出地旨意本能的产生了一种惧意。

    那侍卫笑道：“三小姐放心，是好事。小人刚刚听在府里值守的兄弟说，皇上要把宁云公主下嫁给咱家大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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