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商量
老太太心里一边暗骂永瑜信口开河，倒是没生气，反而笑道：“玥儿也太过自谦了。你的这些姐妹们啊，哪一个不是让人cao碎了心。还是你当年性子好，就算没人看着，也知道自己写字绣花，可比现在这些孩子们省心多了。” 薛永玥脸上在笑，心里却已咒骂了无数遍。 长房一向子息不旺，她虽是二房的人，却是薛府的嫡长女。自她出生后，足足过了三年，薛府才开始有子息诞下。在那段日子，从老太太起，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说她是灾星，才会害得薛府三年内都没有子孙出世。 而自从薛府有了男孩出世之后，她的待遇更是降了一层。若非有母亲一直保着她，定比薛府的丫鬟们还不如呢！听母亲说，在她五岁之前，老太太都不曾看过她一眼。而之后，也一直是把她当空气一般。府里的人眼高手低，老太太的态度摆在那里，府里的人自然待她好不到哪里去。从她懂事起，她就不敢出房门，只管自己一个人关起门来写字绣花，就是怕看到那些下人们都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有着这样的过去，老太太会为自己cao心？会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性子的人？鬼才会相信！如今却来说这些！ 薛永玥对老太太的说法虽然很是不屑，却也不敢撕破了脸面，只好胡乱打着哈哈。老太太也十分配合，同她扯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黄mama心里暗暗叹气，悄悄的拉了拉薛永玥的衣角。 薛永玥回过神来，暗道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和这老太太聊了起来。既已请过安，礼数已到，她就不愿意在这里待下去了，向老太太提出了告辞，说是还没拜见父亲。 老太太也不耐烦见到她，本来就不是个聪明的人，偏偏小心眼儿还不少。若非她命好，哪里嫁得到侯府去？再说了，那永安侯府本就没落了，跟薛府压根儿扯不上关系。见她主动提出要走，殷切的挽留了几句，薛永玥却是走得更快了。 薛永玥走后，老太太松了口气，坐下来，脸色却比之前更难看了。 永瑜摸摸头，上前道：“祖母，您不舒服吗？” 老太太难得的笑了笑，摇摇头道：“祖母很好，没有不舒服。” 永瑜高兴的拍拍手道：“祖母笑了！” 老太太被她逗得一乐，叹了口气，把那些心思放下，故意板下脸道：“怎么，难道祖母经常给你们脸色看不成？” 永瑜在心里吐吐舌头，扮乖道：“当然不是。只是祖母一笑，整个院子都轻松了呢。” 老太太一怔，明白过来，不由苦笑，强打起精神道：“几日没有管你，你倒是越发调皮了。打今儿起，你就跟着我念书习字，每日两个时辰，一刻钟都不能少！” 永瑜傻了眼，她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啊！不过能读书习字，怎么也是件好事，她苦着脸答应了下来。 老太太却是兴致上来了，立马叫了人去搬书。 永瑜坐在老太太身边，翘着两只小脚丫，一晃一晃的，老太太戴了西洋镜，让永瑜靠在自己怀里，指着那书上的字念一个，永瑜就跟着念一声，稚声稚气的，看得旁边伺候的丫鬟都忍不住抿了嘴笑。 说起来，福荣堂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过了…… 二太太既病了，在老太太的指示下，大太太樊氏接过了薛府主持中馈的大权。 坐在处理事务的花厅中，樊氏还有些如在梦中。 自打她身子不好起，她就再不是薛府名副其实的大太太了。连薛府后院的权利都给了二房，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只是她自持矜贵，不肯主动低下头收权，这才让二太太出了那么多年的风头。 如今老天有眼，二房遭了祸事，这内院的权利转了一圈，终于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刚成了薛府内院的主人，首当其冲的，却是要处理好薛府和威远侯府那一档子事儿。 虽说薛府分长房二房，可毕竟没有分家，在外人眼里看来，本就是一体，更何况如今还住在一起。这件事情若是处理得不好，少不得就要连累整个薛府！ 于是多年没有管过事的樊氏开始和威远侯府扯皮。 偏偏威远侯府也拿乔，只派了个威远侯夫人董氏身边的一个mama过来，那mama姓陈，生了一张利嘴，三言两语就把薛府贬得一文不值，既要年底前就把婚事办了，又狮子大开口，连嫁妆的规格都划了个范围，听得樊氏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侯府也欺人太甚了！ 婚事还没定呢，就向女方要嫁妆的，这满京城数数，只怕他们家，也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这嫁妆，不仅要凑满一百二十八台，还必须得以两柄质地最好的玉如意压箱，更明言庄子不可少了两个，还必须得是京城周边的。田地要八十亩以上，必须是良田，同样得离京城不远。铺子要两间以上，位置必须在东大街上。甚至，除了对衣裳首饰的苛刻要求外，连家具都必须是檀木的，而床更是必须得是紫檀的！ 这通体算下来，就是把薛府整个掏个空，也未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来！ 更何况，就侯府提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就算是侯府嫁女儿，也未必出得起这么高的嫁妆！ 樊氏驳了两句，那陈mama冷笑道：“大太太不必急着回话，不如与贵府二太太先商量商量。毕竟这不是您的女儿，您先在这里拦着，传了出去，还以为是您舍不得给侄女置办嫁妆呢！” 樊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紧，倒是被提了个醒。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二房惹出来的事，是该把二房给拉上，免得到最后，反倒是大房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这事儿她做不了主，不是还有能做主的人吗！ 陈mama看着她的脸色变了又变，冷笑道：“大太太心里想必是有主意了。那就先这样吧，奴婢就先回府去了。还请贵府早日商量出个章程呢，咱们侯爷和夫人，可都等着信儿呢！” 话一说完，站起来就往外走。樊氏已被她折腾得没了脾气，忙让人跟了上去，又嘱咐拿两个封红给人家。 不多一会儿，淡竹返了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两个封红，委屈的道：“太太，那陈mama也太摆谱了些。竟然说咱们薛府连嫁女儿都舍不得嫁妆，哪里敢要薛府的封红。她一路都没理奴婢，坐了侯府的马车径自回去了。” 樊氏一呆，脸上露出几分苦色来。 这都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