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菜圃
“老田啊，你说如果我现在开始刻苦练武的话，能否在半月后的家族大比上把杜天寒给干翻，好好人前显圣出一出风头！” 同其余人一般目睹完杜天寒碾压“铁拳无敌”后，杜鹏飞足足沉默了一炷香时间，神情复杂难言，对着身边的田虎这般说道。 田虎挠了挠头，憨憨道：“少爷你如果并未荒废练武十年，没准能在家族大比上赢过大少爷。” 言下之意，就是直截了当的表示杜鹏飞临阵抱佛脚，是绝对没法在半月后胜过位列天骄榜榜眼的杜天寒。 听得此言，杜鹏飞叹息一声，面上泛起一丝惆苦之色，突地问道：“老田，听说你以前还在景国皇宫里当过贴身侍卫。” 景国乃早年的诸强列国之一，可纵使放在八国里，景国也是数得上的弱小，故而这景国亦是被昔年的臻国现今的大臻首当其先的给灭去。杜家“气吞山河”杜如龙攻入皇宫时，景国皇帝就已自刎殉国，连带着尚在幼年的嫡公主一同失去踪迹。 田虎点点头，眼中掠过一丝追忆之色，旋即飞快收敛，平静道：“当年我是公主……夫人的侍卫，后来随夫人一起进入杜府，仔细算来应当是有了三十多年时间。” “这么说我爹同我娘已经认识了将近二十余载。”杜鹏飞仰面望天，透过手掌缝隙直视烈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笑意。 见状，田虎略作犹豫，叹息一声，语气严肃道：“少爷你莫要怪夫人狠心，让你荒废武道修为将近十载，并非夫人所愿，实乃以夫人……” “田虎，你不用多说了。”杜鹏飞眯了眯眼，好似浑然不在意道：“反正就这样当个纨绔子弟也挺好的，整天没事上上街当恶霸，抢抢良家妇女，如此岂不快哉！” 田虎愣了一下，随即也是笑道：“这样也好，只是少爷你下次能否看准目标，否则再遇上像方姑娘那样的，咱们怕是得被痛殴一顿，送到六扇门去。” “那是自然。”杜鹏飞洒然一笑，“像方乐秋这样的彪悍姑娘，怕是整个大臻都没几个，怎会再次碰上。” “那啥，田虎你碰上我这个废物主子是否后悔过。”杜鹏飞好似随口问道。 田虎微微一笑，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道：“打我叫你少爷的那一刻起便从未后悔过！” 杜鹏飞怔了怔神，眼眶微红，背过身去，朝出书院的方向走去，嗓音带着几分异样道： “哈，也是，像本少爷这样的厚道人，跟着我保准不会让你受苦，定是吃香的喝辣的，那还会生出后悔的念头来。” 田虎笑了笑，也不出言点破，加快步程，向早已走远的杜鹏飞追去，口中叫嚷喊道：“少爷你这是要去那啊？！” 杜鹏飞头也不回，懒洋洋道出一句相当符合自己身份的话来。 “还能去干啥，像我这样的纨绔子弟，自然是得带着恶奴，上街强抢民家妇女！” …………………… 再看完一场“龙争虎斗”后，本就整日无所事事的夏云升略作思索，一一排除掉摘星楼、抚仙湖，演武殿等往日常去的地方，夏某人便向姑且可称为自己“家”的小草庐而去。 跟平日般破解了这闭上眼睛都能过去的山谷幻阵，夏云升一路朝着山麓上的三座草庐走去，之所以会多出一座，是因为那新建不久的草庐是涂山红绮暂时待在书院的住所。 兴许你可能有些疑惑，为何堂堂一个青丘狐国的大当家会死皮赖脸待在巨鹿书院不走，是以夏云升也抱着同样的问题向涂山红绮问道。 而她仅是言简意赅的道出两字：“养伤。” 可以这理由很好，也很强大。 当夏云升走到山麓顶端时，正好看见青丘之主涂山红绮杵在茅屋外头，秀眉紧蹙，妩媚容颜上写满着郑重，这倒是让夏某人生出几分兴致，凑过身去看了一眼，险些没捂着肚子活活笑死。 此时的涂山红绮赤裸玉足上沾染泥土，手里正拿着个用作除草松土的锄头，地上的泥土均被挖的坑坑洼洼，再看看被建得惨不忍睹的棚架，随意松散插在土壤的栅栏，显然而然便知她是想要筑一个菜圃，却因不熟悉农事从而搞得一团糟。 “这很好笑？”涂山红绮眉头紧蹙道。 肆无忌惮的猖狂大笑后，夏云升用手背抹去挤出眼角的眼泪，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青丘之主，憋着笑意道：“倒也不是很好笑，只是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弄这东西。” 涂山红绮默不作声，神情冷漠，用那不含任何情绪的眸子注视着夏云升，他顿时搓了搓身上争先恐后一个个跳起的鸡皮疙瘩，手掌平摊，伸到涂山红绮面前。 涂山红绮抿了抿唇，望向夏云升的眼里赫然透着困惑不解。 “杵在那干嘛，你不把锄犁给我，要我这么帮你。”见涂山红绮迟迟未有所举动，夏云升当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道。 涂山红绮将信将疑地伸出锄头来，但见夏云升接过农具后，竟是颇为熟稔地开始松土除草，耕犁土地，这倒是把一旁看到这幕的青丘之主给唬得一愣一愣，秋水长眸中尽是不解之色。 约莫在半个时辰后，夏云升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把锄头随手丢掷一旁，叉着腰颇为满意地看着眼前豁然一新，勉勉强强初步构造好，姑且已经可以称作“菜圃”。 “你到是熟练的很。”看着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菜圃，涂山红绮似有些羞赧，但语气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的清冷淡然。 夏云升随口应道：“以前倒是跟人学过，没想到这么久过去，手还没生。” “书院学生还需要学这些。”涂山红绮淡淡道。 夏云升面色平静，说道：“书院学生自然不需要学这些，但我可不是书院学生。” 顿了顿，夏云升又道：“当年我修为尽失的时候，可就指望着这门手艺才不至于饿死。” “听你这意思，你难不成还曾经是个大高手。” “那是！”听闻此言，夏云升立即浮现出龙飞凤舞的表情，吹嘘道：“不是我吹牛，当年我还未失去修为时，这天底下无一人是我的对手。” “呵呵。”虽然涂山红绮并未多言什么，但她仅用两个字便充分透露出了对夏云升话语的不信任。 “看起来你好像有点不相信。”夏云升挑了挑眉，说道。 “那你现今又是如何。”涂山红绮一针见血，低声询问道。 夏云升仿佛得了失忆症般，刹那间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这菜圃是打算种些什么，若无菜籽的话，我到可以向你讨来一些。” 涂山红绮没有继续穷追狠打，神色依旧冷淡，从胸口衣领处掏出一把菜籽。见此情形，夏云升倒是有些诧异，不清楚她是从哪里得来的。 涂山红绮看了眼谷湘云住的那个小草庐，夏云升登时焕然大悟过来。 “她给的。”涂山红绮如此说道。 “那你又要种些什么蔬果，若是我的话，建议你种黄瓜，不仅好生养，不易养死，且长成后除了饱满多♂汁用于食用外，还有着诸多妙用。”夏云升一脸居心不安道。 涂山红绮点点头，仿佛相当认可夏云升的提议，嗓音清冷道：“哪个是黄瓜种子。” 夏云升露出阴谋得逞的jian诈笑意，佯装随意一指，道：“就是这个。” 涂山红绮微微颔首，纤细手掌上腾起血色火苗，极尽微弱好似风一吹便会吹散，但在包裹住夏云升方才所指的那个种子后，陡然迎风暴涨将黄瓜菜籽燃烧殆尽，连渣都没剩下。 夏云升面上泛起rou痛之色，颤颤巍巍指着涂山红绮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枉费我苦心为你搭建好菜圃，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对我！” 涂山红绮没去搭理陷入碎碎念中的夏云升，俯身弯腰，小心翼翼地把菜籽种下，覆上一层薄薄泥土，说是倾城倾国也不为过的容颜露出一种满足。 起身时，涂山红绮迅速收敛笑意，神色又恢复一贯的冷淡：“怎样才能使这快速生长。” “自然不外乎浇水施肥这一套。”夏云升如是答道。 涂山红绮略微蹙眉，眼角余光不易察觉地瞥了下谷湘云草庐外那生得极其绿意盎然的小菜圃，而这一小动作，却是被夏云升给留意到了。 “她习有最是生机蓬勃的‘神农经’，非你我能够做到的。”夏云升解惑道。 “当然，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不辞辛劳的为你‘浇水施肥’一番！”言及此处，夏云升突然自告奋勇，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来。 涂山红绮没有贸然答应下来，纵使她并不是很清楚夏云升这番话语潜藏的深意，但却直觉般认定他是不怀好意。 一阵冥思苦想却始终无法读懂夏云升的话，涂山红绮索性不再思索，向自个建成的小草庐走去，径直推门而入，全然不理会陷入呆滞中的夏某人。 “这算是歪打正着嘛，连给我调戏调戏的机会都没有。”夏云升摸了摸下巴，这样想着。 几息便将此事抛出九重天后，夏云升向谷湘云的住所走去，按照惯例地敲门以作警示，屋子里头果不其然的正如他所预料的没人在，待他走入炼丹房时，谷湘云赫然正在炼制一炉丹药。 为了避免使其分心，夏云升百般聊赖等了两个时辰，谷湘云才练好这炉仅是寻常丹药的“血气丸”。见状夏某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谁知一向少言寡言的谷湘云竟是率先开口： “幻心草已所剩无几。” 夏云升眉头一挑，应道：“这我记得上次出去的时候才刚带了一堆回来。” “没了。”谷湘云淡淡道。 “那书院这边总有库存吧。”夏云升询问道。 “没了。”谷湘云依旧是冷冷淡淡地死咬着这句话不放。 夏云升张嘴正欲说些什么，面上泛起一丝莫名蛋疼，只能无奈应道：“好好好，明天我就给去你采购回来。” 谷湘云微微颔首，开始着手准备炼制下一炉丹药，不再搭理陷入呆滞的夏某人，显然而然是在下逐客令，指望他识相点自己离开。 夏云升也唯能苦逼地离开这里，待他彻底走出草庐时，才恍惚记起自己还未向谷湘云道明此次前来的目的。 目光游走在分别位于自己那小小草庐两侧的大草庐，夏云升突地叹息一声，语带唏嘘道： “世间女子果真多善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