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炼药（上）
夏云升推门而入，只见屋子里中空空荡荡，没个人影。略一思索，夏云升便得出两个结论，谷湘云要么在书院莽莽群山中采撷草药，要么是在炼丹房里炼丹。 而基于夏云升对她的了解，她此时最大的可能性是待在炼丹房里，果不其然当夏云升步入静室时，谷湘云正全神贯注地炼制一炉丹药。 见此一幕，夏云升也未出声打扰，炼药时最忌讳的便是有他人围观，除了怕被偷学自身秘术外，还有着炼丹时需得心无杂念，不可受到半点外力影响的缘故。 至于夏云升为何与谷湘云相识并可随意进出炼丹室，其中缘由解释起来过于冗长，为了避免有凑字数的嫌疑我就暂且先不多赘述了。 炼丹室正方矗立着一足赤色大鼎，谷湘云结痂袱坐在由建木树枝编制而成的蒲团上，随着她玉手掐印打出，足以焚炙千里的火焰自炉鼎下方喷涌而出，鼎身上镌刻着旱魃九婴等凶兽栩栩如生的一一浮现出来，凶煞之气弥漫四野，虚空中仿佛凝现出两个模糊道纹“素王”。 修为运转气机牵引下，一株株外界千金难求的天材地宝被谷湘云投入丹炉中，本就极其炙热的火焰再度暴涨几分，焰身中隐隐夹杂着几缕淡金，细不可察。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反正就在夏云升刚要与周公谈论大道时，骤然异变横生，原本炙热异常却极其温顺的火焰突然失控窜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焰真龙，仰天咆哮宛如真实。 空旷的炼丹室中火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谷湘云秀眉轻蹙，素白衣衫飘摇鼓胀，纤细玉手隔空点出，那条数丈巨龙如遭重击，身躯陡然溃散，变作丝缕火花。 “失败了嘛？”夏云升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背对夏某人的谷湘云抿着唇，目露深思之意，在炼丹的过程中不知哪个关节出了差错，导致将要丹成出炉的那一刻功亏一贯，药草全数毁于一旦。 “你应该会百草印吧？”虽是带着疑问口吻，但夏云升语气却很是笃定 谷湘云扭头回身，望向夏云升的秋水长眸里分明透露着“百草印是什么东东”的意思。 夏云升眉头一挑，“咦，你居然不清楚百草印是为何物，看起来你所习得的神农经缺失了极大部分。”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隐隐有些泛黄的纸张，满不在乎地递给面带不解的谷湘云，“这上面注明了百草印的修行方法，上古文字你应该看的懂吧？” 谷湘云接过一看，纸张上撰写了密密麻麻，晦涩难懂的蝇头小字。 “由于我身上没有携带传承玉筒这样高逼格的东西，也没法将自身心得体悟铭刻于纸中，就随便拿了张纸抄写在上头，你就将就着看吧。” 谷湘云没有出言回应，她此时的全数心神都投入在这张纸上，因为情绪激动，手指紧紧攥住这张脆弱的薄纸，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这捏为齑粉。 待谷湘云再度抬眸时，眼里的激动澎湃尽数敛去，面上仍旧透露着冷冷淡淡的神色。 “要？” 夏云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药药药，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谷湘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复着心里头的诸般情绪，随即再度发问道：“要什么？” “原来你是要问这个啊。”夏云升恍然大悟过来，“这百草印也并非什么珍贵的东西，所以你也不必给我什么东西。” 似是怕被误会成别有所图，夏云升又补充道：“若你实在介意不过去的话，等会儿‘素王鼎’借我用下就好。” 谷湘云面无表情地盯着夏云升，而夏云升则一派坦然，一副老子可没存什么坏心思的正人君子模样。 一番凝视打量后，谷湘云缓缓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平静道：“一个人情。” “随你便。”夏云升耸了耸肩，很显然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句话自然没有得到回应，谷湘云此时正敛去诸般杂念，如痴如醉地汲取学习着纸上所撰写的修炼法门。 见状，夏云升不由语气懒散道：“这百草印虽然并非什么复杂秘术，可也绝不可能是短短一天时间便可融会贯通能够学成的，就连像本大爷那样的天才也是花费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才达到勉强运用的境地，所以你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的。” 谷湘云没有理睬夏某人的聒噪言语，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郑而重之地将那张薄薄甚至隐隐泛黄疑似茅房厕纸的纸张收自袖中，结跏趺坐手指带出一连串残影飞快结印着。 “其实按我说啊，你还不如带这回家好好琢磨一些时日，等掌握了之后有了万全之策后，再来考虑炼丹的事情，看你适才所放入的药草，你要练的应当是玄牝还精丹，这……”夏云升话语突兀地戛然而止。 只见谷湘云所裸露出来的手腕处浮现出一尊青色小印，亘古苍茫，青光流转间萦绕着蓬勃生机，能rou死人白骨，使枯木逢春。 心灵饱受打击的夏云升捂住胸口，蹲在墙角处画圆，碎碎念道：“这一切都是运气，否则她所花费的时间岂会比本大爷快。” 谷湘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来，却又转瞬即逝，难以洞察。 五指轻轻攥起，铭刻于皓腕上的青色小印散逸出勃勃生机，炼丹室中弥漫着浓郁异香，一株株药草枝条抽出花苞绽放，被谷湘云一一投入丹炉中，鼎身上所铭刻的“素王”二字愈发凝实，原本声势惊人的金色火焰已然蛰伏平复下来，虽是炽烈依旧，但已不会出现先前失控的情形。 谷湘云不做停歇，屏气凝神十指飞快翻转如穿花舞蝶，掐出一道道玄奥异常的寸许小印打在了通体赤红的丹炉上，宝鼎素王轻微颤吟，如金石交鸣声激荡不休。 方才放入鼎中的灵药早已融解，随着谷湘云掐印驭使，无物不燃永不熄灭的金色火焰声势再度暴涨几分，呈液体的灵草逐渐凝练出丹药状，这预示着这炉玄牝还精丹即要丹成。 神农百草经运转一个周天，换气吐纳后，谷湘云此时神情愈发专注，青色光芒萦绕身躯，眉心处浮现出一枚青色枣印，如开天眼。 透露着焚天之势的丹火骤然熄灭，氤氲异香扑面而来，地面处处绽放白洁莲花，清净琉璃圣洁异常。 炉开，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