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争执

    那大娘被自家老伴的眼神儿盯着，有些不太自在，嚅了嚅嘴唇，硬着头皮嘀咕。“这，这想法多好，我觉的很在理。悦一个年轻寡妇，哪能带的住俩个孩子，还不如回娘家，再找户好人家嫁了，后辈子也能过的强些。”

    “你又犯糊涂。”老杨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这脑子不着事，你就不能把俩耳朵也好好的塞紧了，安份老实的忙活屋里屋外的琐碎事。”

    “哪，哪又糊涂了。”被骂了，季氏心里不舒坦，反嘴了句。哪里不好了？这法子多好，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老扬头见老伴这不着事的糊涂样，就气的想伸手抽她，可老夫老妻的走了大半辈子，他哪里硬的起心肠，年轻的时候，唉……年轻的时候，就觉的老伴这糊涂样儿，怎么看怎么好看，没事儿逗逗她，一天中不管多累多苦，都觉的不算什么事儿。哪想这老了老了，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说好！

    俗话说娶妻得娶贤，这话说的真没错。老大家的那婆娘，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东搅西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好好的一个家整的乌烟瘴气。老大也不争气，就是个骨头软，自家婆娘说一就不敢哼二，唉！

    老杨头一想到家里的糟心事，就满肚子的郁火，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发。

    小儿倒是个不错，憨是憨的点，却实在，可惜憨过头了，这不，把命给丢了。小儿媳也好，却偏偏命里没福，碰上了这么一桩事。唉。

    “我跟你说。”老扬头突然想抽烟了，可烟没带身上，再说抱着小花崽也不能抽烟，他这小孙女哟，年纪小小的就娇滴滴的，说烟味臭臭，还管着不让他抽了。老杨头想起这事，紧皱的眉宇舒展了好多，眼里有了笑意，对自家老伴说话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你别掺和进来，这是小儿媳的事，得看她自个是什么想法，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别瞎掺和，有没事没事的别往大儿媳身边凑。”后面一句话重了些。

    季氏一听这话，忙嚷嚷着。“没。我没往大儿媳身边凑。是大儿媳往我身边凑。我一个当婆婆的，哪会颠颠儿的跟儿媳身后，这像什么话！”

    “你还知道啊。”老扬头喷了一句。“知道就别瞎掺和了。”顿了顿，又问了句。“对了，大儿媳把子福带回娘家，也该回来了。”

    “没。”一扯到这事，季氏又气弱了好多。“还没呢。”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见。

    老杨头一瞅她这样儿，又生了一肚子的火。“有话就说话，缩头缩头的干什么，我还吃了你不成。”说她胆子小吧，又不是胆子小，觉的自己有理的事，她能理直气壮的跟你嚷嚷。

    “秀带着子福得在娘家住满三个月才回来。”说着，季氏又急急的解释。“那边风水合子福，子福在那边住着，能越长越强壮。”

    老杨头并没有立即说什么，目光深深的瞅着老伴瞧，过了会，才问了句。“你信？”

    “信！”季氏连连点头。“是真的，那话怎么说来着，我跟你说一遍，她算的可准了，子福的所有事她都知道，对了，还有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还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了说，说子福身子弱是有原因的，咱们家这气呀，和子福不太合……”

    “荒唐！”老杨头听不下去了，重重的喝了句，狠狠的瞪了一眼季氏。“一会再跟你说。”说着，抱着花花进了屋。“花呀，你在屋里守着娘亲，爷爷和奶奶说点事。”

    花花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握着老杨头的大拇指，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润润的瞅着他。“爷爷，弟弟。”

    “等吃了午饭，花花就能见着弟弟了。花呀，你要乖乖的，不哭啊。”老杨头最喜欢的就是孩子，可惜大儿俩口子福气浅，这么些年也没生出个娃来，小儿俩口子倒是子缘好，可这福气呀，终是亏了点。说起来，他老杨头一辈子顶天立地，也没干什么亏心事，怎么老了老了，就摊了这么个尾？

    花花认真的点着小脑袋，响亮亮的保证着。“花花乖。”

    老杨头揉了揉花花的头发，迈着步子出了里屋，来到了屋檐下，直接硬气的下命令。“我跟你说，我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总之，我老杨家的根，是绝对不会养在别人屋里。就算是三个月也不成。赶紧的，你去，让大儿媳带着子福回来。像什么话，年岁也不小了，怎么别人说点啥你就听点啥。”

    “我不去。”季氏缩了缩肩膀。“要去，也是大汉去，一会让大汉去。”

    老杨头在四周看了看，见没有旁人，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老伴的额头。“你说你吧，不着事你就别乱掺和。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大儿媳的那点子小心思，她那人，向来是喜欢把话说的漂漂亮亮的，咱们全村哪个不知道？你还真以为这事出来后，村里的会信她的说词？到时候一人一口唾沫都得喷死你。喷的就是你，跟她可没有关系，她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你就是背黑祸的，又不是没有上过当，怎么就不长心了！”

    越说越气，真的是越说越气。他只要一不注意，视线往别处挪了挪，老伴就准得被大儿媳忽悠住。他一个大老爷们的，哪能把嘴搁儿媳身上，也就对老伴，他对说道说道，可不管用啊！这大儿媳可真是个祸害，一想起这大儿媳，老杨头就愁。

    老话说的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说的就是大儿媳这种人。

    “老头子。”季氏急了。“你说，悦一个年轻寡妇哪里守的住？她才刚刚二十出头，这往后还有多长的时间呐，她准会再嫁，咱们老杨家可就一根苗苗，她要是想带着一块走……那，那可咋办？还不如咱们先把话说出来。到时候她想再嫁，咱们也送份礼过去。和和气气的散了，你说是吧。再说了，秀的心思也没有什么不对，她是咱们老杨家的媳妇，她养着俩孩子也正常。”

    “处了好几年了，悦的性情你不知道？”老杨头看着老伴。“你能不能先自个想想，别大儿媳说了啥就觉的是啥？这事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说！最先问的是小儿媳的意见，然后是我的，紧接着是亲家那边的意见，她，她算个什么？”

    季氏被老杨头这重话喷的有些灰头灰脸了，低着头不知道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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