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肃州风云
就在李鸿飞决定亲自前往西北肃州卫之际，此时战败突围的巴图尔珲台吉一行，也在赶往大明肃州卫的路上。 曾经朝气蓬勃的蒙古大草原，如今却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牛羊遍地的场面早已不复存在，仅有的却是路途中早已腐烂的尸首，以及随处可见的乌鸦，连这片天空，似乎都陷入了昏暗之中，失去了绿草蓝天的美丽景色。 “大汗，最多还有三日，只要穿过前方大漠，我们便能抵达大明肃州卫了。而且有前方大漠阻挡，相信沙俄的追兵，也不敢再继续追击了。”谋士韩宝丰，对巴图尔珲台吉说道。 肃州卫本就坐落在沙漠的边缘处，正是因为地处荒漠，所以当年大明不得不在此布置重兵，为的就是防止漠北骑兵，经由沙漠绕道大明境内实施突袭。 不过如今巴图尔珲台吉一行不是来偷袭，而是过来避难了。 自从早先的大决战，巴图尔珲台吉败退突围之后，俄满联军为了斩草除根，更是率军对巴图尔珲台吉残部实施了追击，哥萨克骑兵的战马耐力不够，为此他们甚至全军换上了蒙古战马。 这一路走来，双方大小战斗发生了不下二十余起，好在即将进入沙漠地区，哥萨克骑兵不熟悉沙漠中的地理环境，自然不敢轻易追进去，这对巴图尔珲台吉来说，是彻底摆脱俄满联军的机会。 “韩先生，你辅佐本汗已有两年之久了吧，如今任务即将完成，是否算是功成身退了？”巴图尔珲台吉忽然对韩宝丰说出了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 “大汗什么意思？臣听不明白？”韩宝丰一脸疑惑道。 “当年本汗率军进入大明西北边境，你便毛遂自荐说要辅佐本汗，并屡屡在明朝军队伏击我蒙古大军之际，你总能料敌先机，帮助大军避过偷袭，这已经让本汗心生疑惑了。”巴图尔珲台吉若有所指道。 “那大汗当时为何还将我留在身边。”韩宝丰并未辩解，而是好奇道。 他确实是国安二处的人，接近巴图尔珲台吉，就是为了获取准葛尔诸部的情报，只是没想到这巴图尔珲台吉外表粗狂，内心却是如此精于算计。 “首先，当年入侵大明，并非真想与大明开战，只是为了给各部谋求发展而已。其次，不得不说，你那套统一蒙古诸部的策略，深得我心，本汗这才一念之下，将你留在了身边。”巴图尔珲台吉坦言道。 韩宝丰是什么人，当初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巴图尔珲台吉心里就有了一丝猜测，不过正如他方才所说的，当年入侵大明西北地区，仅仅只是为了劫掠财富，并不想因此与大明全面开战。 有韩宝丰这个“内应”，不断提供明军的行动路线，虽然真假半参，但总比两眼一抹黑地强。 见识过明军火器之犀利的巴图尔珲台吉，可不想误打误撞之下，冲进明军的包围圈里。 另外还有一点，巴图尔珲台吉没说，那就他以为韩宝丰，是那些地方军阀派来的智囊。 加上韩宝丰投其所好，献上了统一蒙古诸部的策略，巴图尔珲台吉这才装作不知道，从而将其留在身边。 可以说要是没有韩宝丰的计策，准葛尔部也不会在短短两年时间内，成为蒙古第一大部族，手下更是拥有十多万铁骑。 唯一遗憾的，便是造化弄人，偏偏在巴图尔珲台吉统一蒙古的最关键时刻，杀出了一个俄满联军........... “现在想来，即使本汗最终统一了蒙古诸部，那也不过是为大明做嫁衣吧。”巴图尔珲台吉表情有些落寞。 之前，巴图尔珲台吉以为是明朝为了顺利完成军制改革，从而抛出蒙古这个大馅饼，企图转移巴图尔珲台吉的视线。 结果很显然不是这样，韩宝丰的出现，不仅是为了转移巴图尔珲台吉的视线，令大明得以顺利实施军制改革，更是为将来吞并整个蒙古做铺垫。 蒙古各部势力分散，明朝没那个精力一个个慢慢吃下，最好的办法，便是促使起早日完成统一，如此一来，只需要击败这个统一后的蒙古国，明朝便算是以最小的代价，征服了整个蒙古地区。 当然，前提是明朝有这个实力，灭掉这个已经完成了统一的蒙古国。 至于明朝有那个实力吗？ 答案不言而喻——绝对有实力。 之前巴图尔珲台吉一直将这些话闷在心里没说，但现在即将进入大明境内，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了。 又或者，遭遇大败的巴图尔珲台吉，心里已经没有多少底气，想要借着与韩宝丰的关系，提前了解大明今后对蒙古诸部的安排。 “其实做蒙古的王，还是大明的臣，这关键就要看大汗您自己了，您觉得人活这一世，最重要的是什么？”韩宝丰反问道。 对于巴图尔珲台吉的推测，韩宝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倒是给出了一个，巴图尔珲台吉期待的答案。 那便是明朝对巴图尔珲台吉的态度，要么做蒙古的王，最终被大明剿灭，要么做大明的臣子，享受该有的荣华富贵。 如果巴图尔珲台吉真的雄心不减，此刻大可掉头离去，在整个蒙古大草原之上，与俄满联军，甚至是与即将参战的大明国防军周旋。 虽然前路凶险万分，但只要肯努力，也未必没有一丝希望。 但若是决定就此南下投靠大明，那么所谓的雄心壮志就必须收起，安安心心做个大明臣子，毕竟巴图尔珲台吉在蒙古诸部的影响力，对大明统治蒙古诸部，有极大地帮助。 只要巴图尔珲台吉愿意全力配合大明的行动，荣华富贵绝对少不了他的。 至高无上的权力，又或者是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分别摆在巴图尔珲台吉面前，但却只能二选一，不得不说现实很残忍。 “哎！我这大半辈子都在为权力而奔波，到头来面对侵略者，却只能落得个国破家亡的结局。听说中原繁华似锦，每次遣使出使中原时，大家都争相前往，这次，我倒想好好领略一番中土人情。”思索良久，巴图尔珲台吉终于做出了决定。 权力确实可以令人疯狂，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面对权力不会动心的。 可能是之前那一仗，给了巴图尔珲台吉当头棒喝，令其心中清醒了不少，相比于自己手上这点权力，在几个大国的博弈之中，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辛苦了大半辈子，最终换来这样一个结局，说不心疼是假的，但巴图尔珲台吉心里清楚，事已至此，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自己还有足够的价值，为自己的将来谋一条出路........... 大军确定继续南下之后，很快便进入了前方的沙漠之中，横穿大漠，对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蒙古人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对于后方的追兵而言，却是一道无形的阻碍。 “对方进入沙漠，看样子是真的前往明朝了，怎么样，要不要继续追？” 哥萨克骑兵，一路追逐巴图尔珲台吉的败军，直至大漠边缘这才停下。 到现在为止，虽然俄满联军征服了蒙古大多数部落，但却有一小部分，逃进了大明境内。 别看数量不多，但能跨越几百上千里地，逃入大明境内的，那基本都是蒙古诸部中的青壮年，以及各部兵败后的贵族头领。 如果再加上巴图尔珲台吉这支将近四万左右的军队，假以时日，这些部族聚集在一起，必是威胁他们的一大麻烦。 俄满联军才不相信，大明不惜与他们交火，也要收留蒙古人，仅仅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 要么大明是想让蒙古长期处于动乱之中，以保证战火不会蔓延到大明境内，要么对方同样也想染指蒙古。 若对面是一个小国，俄满联军即使不愿开战，那也会勒令对方，将这些战败之人送还蒙古，可前方面对的，却是明朝这样的超级大国。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双方边境线外，实施截杀。 “算了，这里是蒙古人的地盘，我们追不上对方，不过他们想要逃到大明境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们的盟友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即使对方顺利穿过沙漠，想必早已人困马乏，那时候才是截杀对方的最佳时机。”一名沙俄将军说道。 这几天他们虽然追得紧，但却始终没有真正爆发决战，毕竟双方都使用了蒙古战马，哥萨克骑兵不熟悉自己新的坐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双方速度相当的时候，哥萨克骑兵还是十分忌惮蒙古人的骑射战术的。 所以他们的任务，只是为了驱赶对方，令其人困马乏，真正用于截杀巴图尔珲台吉残军的，是早已等在，距离大明边境不远的满清八旗兵。 想必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即使蒙古骑兵拼死抵抗，那也不过是徒劳罢了............. 与此同时，驻守肃州的大明国防军，也发现了荒漠边缘处的异常。 “报告，就在两个时辰前，边境7、8、9号区域，都发现了大量骑兵出没，侦察兵传回情报，说是蒙古骑兵，数量约为五万左右。”一名传令兵进入指挥部汇报道。 指挥部的军官级别普遍不高，最高军衔也就一名少将，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师级指挥部 “五万骑兵？会不会是巴图尔珲台吉的溃军过来了？”这名少将师长疑惑道。 “邱师长，根据情报部门提供的消息，就算巴图尔珲台吉的溃军，一路畅通无阻，此刻估计也才刚进入前方沙漠地区，距离前线哨所，最快也得两天时间。”一名上校参谋说道。 “还有一点，别说整个蒙古地区，除了巴图尔珲台吉之外，再也没有任何部落，能有如此之多的骑兵。就算是有，他们靠近大明边境，也该事先通知我们一声，而不是等我们都查清楚对方兵力了，对方还没做出任何回应。”副师长汪盛提醒道。 汪盛，本是当年参与江阴保卫战的幸存将领，江阴一战过后，立下大功的他，与阎应元一道，加入了大明国防军，并在军制改革后，分配到了国防第五军十三师麾下，成为了一名副师长。 军制改革后的第五军，或许没有什么名气，但它的前身，大明国防军第五师，却是在赤壁地区，与吴三桂的五万关宁铁骑血战到底的那支王牌部队。 而这十三师的邱师长，正是当年的五师一团团长邱远山。 如今晋级为师长的他，率领部队常驻肃州卫，这几年时间里，各种大小边境冲突不下五十余次，邱远山的第十三师基本都是屡战屡胜。 “呵呵，我算是明白了，屁的蒙古骑兵，绝对是满清八旗兵假扮的，他们本来就是少数民族，其中更有不少蒙八旗，侦察兵不可能太过靠近，这才判断错误的。”邱远山很快明白过来。 “可他们为何要假扮？想骗关？这也不能吧，就算是蒙古诸部想要入关，那都必须事先证明身份，而且还得收缴全部兵器以及战马，这才可以放其入关。他们骗关干嘛？难道是想进来送死？”下面的将领有些糊涂了。 “他们不是想骗关，而是想骗巴图尔珲台吉。”那名上校参谋说道。 因为当初巴图尔珲台吉曾下令全军各自突围，也就是说，最后跑掉多少，都有哪些将领，就连巴图尔珲台吉自己都不清楚。 大家只是说好在肃州卫汇合，谁先到，谁后到，真没法判断。 如果这时候，在肃州卫外面，汇聚了一群蒙古骑兵，既不会引起大明的警觉，又同时能麻痹历尽千辛穿过沙海的准葛尔各部溃军。 “没错，清军不清楚我们的情报系统，所以才敢扮成蒙古骑兵，大摇大摆出现在肃州卫附近。相信这时候他们非但不会入关，而且如果我们派人去询问，对方肯定还会说，他们是巴图尔珲台吉的部下，需要等到自家大汗后，才能一起入关。”邱远山十分肯定地说道。 大明经过历次战争之后，已经明白了信息的重要性，只有料敌先机，才能掌握主动权，也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