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朋友
最近这段时间，卸掉大部分权势的崇祯皇帝，开始在乎起了亲情，尤其是朱由崧的死，让他感触颇多，对朱媺娖与朱慈焕，也慢慢展现出以往难得一见的父爱。 而朱媺娖也不想朱由检因为福王的事太过伤心，甚至责怪李鸿飞，所以这几日她索性住在宫中，打算多陪陪朱由检。 丞相府中，今日李鸿飞难得这么早回府，却发现偌大的庭院，除了管家跟佣人，就只剩下陈圆圆和戚红英了。 “我怎么感觉，如今的位极人臣，非但没有给你带来快乐，反而令你越发落寞起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孤家寡人。”戚红英发现了李鸿飞的异常。 “你说得没错，我前几十年就是孤身一人，后来乱世中求生存，不得不拼命算计，哪怕天下太平，却也因为树大招风，想要保命只能继续往上爬，直到站在这权力的巅峰。” “说我矫情也好，说我做作也罢，权力在我看来就是那续命毒药，没了它，我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而有了它，我身边注定不会再有任何朋友。” “现在想来，还是当初我们几人从京城南逃的日子，过得最是充实。”李鸿飞感慨道。 如今站在权力的最顶峰，李鸿飞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当初刚刚穿越大明，整个国家都处于危难之中，最可怕的是，他一过来就打上了朱由检的标签。 李鸿飞不想死，只能借助朱由检的能量，快速往上爬。 从一个小小知府慢慢做大，直到南京保卫战获胜，李鸿飞成了拥兵十万的一方诸侯。 本以为大局已定，可以松口气了........... 结果却因为自己势力发展太快，遭朱由检忌惮，为了保住性命，又或者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权势，李鸿飞不得不走上另一条道路，并且越走越远.......... 勾心斗角的生活，让李鸿飞将身边的人定义为两种：可以利用的盟友，以及无法拉拢的敌人。 一晃六年过去，能与他真心相交的朋友几乎没有。 两个老婆，一个是赏的，一个是政治婚姻，要说感情，还真谈不上，否则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可能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以李鸿飞今时今日之地位，或许只有戚红英，是唯一一个敢对其直言不讳之人了。 “当初一道南下的几人中，皇上被你架空了，东厂王承恩同样成了边缘人，锦衣卫王指挥使被逼自缢，除了圆圆姐被你收入房中，貌似也就郭胜那小子现在混的还不错。”戚红英也回忆起了六年前的点点滴滴。 还有一个她没说，那就是她自己，也因为李鸿飞，而选择了交出兵权。 “说的我好像特别爱过河拆桥似的，这不还有你嘛！说说看，想要当什么官，只要你说，我立马给你安排。”李鸿飞大方道。 两人谈到了往事，反而让李鸿飞不在纠结之前的烦恼了。 既然自己站在了大明权力巅峰，偶尔任性一次又有何妨？ 患得患失，算计太多，岂不是与朱由检当初一样？ 这次李鸿飞终于想开了，哪怕戚红英要求出任国防部长，李鸿飞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算了，大明能有如今的局面实属不易，没必要为了我而让你难做，给个没什么用的虚衔，让我衣锦还乡吧。”戚红英说道。 她很清楚李鸿飞为何迟迟没有给自己安排职务，当初她能做到江浙总兵，并非因为朱由检看中了自己的才华，对方只是想要借此拉拢戚家军而已。 后来一系列遭遇，更是让戚红英明白，大明的女人，即使付出十倍努力，也别想获得世人的认可。 “衣锦还乡还不到时候，正好最近新组建了一个教导师，专门负责新式武器的检验与战术革新，兵源全部出自军事学院，这师长嘛.........要不就由你担任吧。”李鸿飞说道。 像戚红英这样的军事人才，李鸿飞不可能轻易放弃。 虽然一下子将戚红英从集团军总司令，降至一名师长，但千万别小看这教导师。 如今大明国防军的将领，有哪个不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 就连李鸿飞，当初也担任过南京军事学院的院长，单单教导师兵源全部从军事学院招募，就足见其重要性。 李鸿飞组建教导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其打造成国防部高级将领培育基地。 而且教导师又与武器研究所合作，任何新式武器，将第一时间装配这支部队，虽然目的只是检验新式武器性能，并制定相应的战略战术。 但它却能让士兵们，不断开阔自己的眼界，在正式进入军队任职之前，就能将自己所学知识融会贯通。 军事学院学习理论知识，教导师进行实战检验，只有这两者相结合，才能为国防部培养出能征善战的将军。 这样一个重要职务，原本李鸿飞是想自己兼任的，因为除了他，大明任何接触新式武器的将领，可能都要走不少弯路。 不过后来李鸿飞也想明白了，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永远守护大明江山，如今大明内部没有太大威胁，偶尔走点弯路汲取教训，也未尝不可。 “教导师？这不是相当于军事学院院长一职吗？你真放心让我掌管这支部队？”戚红英难以置信。 听闻李鸿飞的讲解，戚红英怎么会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如果说军事学院是培养现役军官的摇篮，那么教导师将是培养储备指挥官的圣地。 毕竟实施六年义务教育制度以来，大明每年都会有大量学生考入军事学院，而军队编制有限，从军事学院毕业的学生，不可能全部进入部队服役。 那么教导师，则会成为这些学生的另一个选择，用后世的话来说，就相当于——考研。 甚至爆发大规模战争，教导师里任何一名普通士兵，拉出去最低也将是连级以上军官，按照一个连120人的规模计算，只要军队扩编，以一个万人教导师为骨架，在三五个的时间里，拉起一支百万人的大军，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是反叛，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并控制了这支军队，那么成功的几率最少增加五成。 将这样一支利器，交到戚红英手上，戚红英能不赶到震惊吗？ “我当然放心，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李鸿飞一脸诚恳道。 这个世上，几乎没有能让李鸿飞完全信任的人，但他却唯独相信，不管怎么样，戚红英都不会害他。 “仅仅是朋友吗？”戚红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李鸿飞问道。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先考虑考虑，过两天再给你答复吧。”戚红英脑子有些乱，一时间还没法答应对方。 “也罢，反正现在还只是一个架子，第一批兵源也仅有一个营，不用太着急。”李鸿飞说道。 军事学院常规班，每期都只招收五百人，如今国防部刚刚裁军，这届学员毕业后无法进入军队，再加上北京军事学院也开始陆续招生，教导师现在确实没什么兵源，但不出三年，这里就能达到满编规模。 ............. 两人商量完正事，便一同进入内堂用膳。 从搬到京城到现在，李鸿飞也不知道一共陪陈圆圆吃过几次饭，经常忙到深夜的他，甚至连家都很少回。 席间戚红英与陈圆圆聊得很欢，李鸿飞则偶尔插一句，算是应付了事。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很快，李鸿飞填饱了肚子，想要开溜，因为他忽然感觉到，竟然跟陈圆圆都没什么话题可聊了。 “别啊！时间尚早，你要干嘛去？”戚红英叫住了李鸿飞。 “睡觉啊！”李鸿飞一副理所当然道。 “才吃了饭就要睡觉，你是猪吗？”戚红英没好气道。 “那不然呢？” 李鸿飞也感觉时间尚早，看天色也就下午五点多不到六点的样子。 可是，两个女人聊天，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且除了睡觉，他似乎也想不出还能干什么了。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时代，人们的娱乐项目，除了赌场、青楼、茶馆，也就只剩下在家里造人了。 然而说道造人，李鸿飞心里却是十分无奈，他跟朱媺娖没多少感情，成婚到现在一直都相敬如宾，好在古人容易糊弄，尤其是皇室子女，身边如果没有老女官的提醒，连洞房是什么意思都有可能不知道。 朱媺娖以为只要牵牵手，然后睡到一起就算是洞房了，对此李鸿飞也不点破，毕竟当时他还防着朱媺娖的老子，怎么可能真的跟朱媺娖圆房。 至于成婚几年没动静........陈圆圆在李鸿飞身边更早，肚子不也没动静吗？ 好吧，朱媺娖虽然单纯，不懂何为房事，但不孕之症还是略知一二的。 而陈圆圆为何没有怀孕，究其原因，却是因为人家是欢场老手，懂得避孕之道。 加上她思想又十分保守，连正妻都没怀孕，陈圆圆哪敢捷足先登........... 于是乎，李鸿飞连最后一点造人的娱乐，也被毫不留情地掐断，剩下的除了工作外，就只有吃饭跟睡觉了。 “要不我们听曲吧，圆圆姐可是才艺双绝，我来府上这么久，还没听过圆圆姐唱曲呢，今天正好见识见识。”戚红英提议道。 陈圆圆能歌善舞，才华横溢，这点戚红英早就知道，可这段时间无论怎么恳求，陈圆圆就是不答应。 说什么只有李鸿飞在场，她才会唱，才愿舞。 身为一个女人，却没有丝毫吸引力，戚红英不得不向陈圆圆取经，今日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行行行，就听你的，得亏你是女人，要不然我非得以为你是在跟我抢媳妇儿呢！”李鸿飞没好气道。 “我要是个男的，这么标志的小娘子，我还真得跟你好好争夺一番了。” 戚红英的夸赞，让一旁的陈圆圆俏脸微红，美目看了一眼李鸿飞，这才慢慢说道：“妾身有些时日未曾抚琴，也不知琴艺是否生疏，还望夫君见谅。” 岂止是有些时日，因为李鸿飞不太喜欢这种文雅的调调，陈圆圆自从跟了李鸿飞，就很少碰过琴弦。 偶尔没人的时候独自抚琴，那也是为了防止琴艺生疏。 琴艺还能在没人的时候练，这唱功却是没法偷着来，如今李鸿飞要听曲，陈圆圆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反正这东西我也不懂，红英妹子喜欢听就行。”李鸿飞无所谓道。 .......... 这句话，令陈圆圆整个脸色都变了，好在她气质出众，涵养也很好，仅仅片刻便回过神来。 等陈圆圆前去准备，戚红英这才对李鸿飞鄙视道：“白丁俗客，真扫兴。” 戚红英这是在为陈圆圆抱不平，一个女人愿意只为一人唱，只为一人舞，这得付出多深的感情。 结果对方不为所动，甚至直言不喜欢，戚红英不鄙视才怪。 “说得你自己好像鸿儒雅士一般，不也是个女汉子嘛。”李鸿飞反击道。 李鸿飞政治手段高明，敢情方面也不是白痴，他明白陈圆圆的心意，只是他真心不喜欢音律，或者说是古代的音律。 在骨子里，李鸿飞还是以现代人自居，对明朝的文化氛围还是很排斥的，既然无法融入到这个圈子，那就索性特立独行。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搞各种看似离经叛道的变法革新。 只有从新的政治体系中，他才能找到共同话题，找到存在感。 尤其是在军队或者武器研究所，听到一句团长或营长，看见一支支后装步枪或迫击炮，这才让他有种回到家乡，回到熟悉环境中的感觉。 李鸿飞努力改变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孤独罢了。 台上陈圆圆已经开唱，黄莺般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但此刻也就戚红英在认真听，毕竟她可是要让自己增添女人味的“女汉子”。 而李鸿飞，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明曲对他而言，无异于晦涩难懂的歌剧，催眠效果那是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