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宝石？玻璃？
李鸿飞一上来便直接询问价格，这在后世，属于典型的土豪作风，霍普纳夫暗自窃喜，这回应该是遇到“肥羊”了。 只见他快速压制住心中的躁动，恭恭敬敬地对李鸿飞说道：“这位先生，我刚才也说了，只想凑够回国的路费，这枚海洋之心，既然与这位美丽的小姐有缘，我就便宜点，一千两白银如何？” 霍普纳夫报出了一个十分“低廉”的价格，在他看来：反正这里距离法兰西好几万里路程，想必眼前的“肥羊”根本不会知道，回去的路费是多少。 “如果真是购买海洋之心，那这样的价格，确实是十分便宜了。”李鸿飞的这番肯定，令霍普纳夫眼前一亮，然而很快，李鸿飞就再次说道：“可你让我花一千两白银，买一个颇黎珠子，你真当我傻吗？” 李鸿飞一语道出其中玄机。 玻璃在明朝又称之为颇黎。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有记载∶颇黎，国名也，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故名水玉，与水精同名。 藏器曰∶玻璃，西国之宝也，玉石之类，生土中，或云千岁冰所化，亦未必然。 时珍曰∶出南番，有酒色、紫色、白色，莹澈与水精相似，碾开有雨点花者为真，外丹，家亦用之，药烧者有气眼而轻。 由此可见，玻璃一物，在明朝已经可以人工合成了，而且其用途十分广泛。 虽然玻璃价格不菲，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玻璃，根本值不了一千两白银，作为首饰，二三十两白银顶天了。 眼前这霍普纳夫，摆明了是在宰肥羊。 霍普纳夫被当面道破，脸色很难看，好在他本身皮肤白皙，众人这才没有看出异样，为了打破这种被动局面，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反驳道：“这位先生买不起，就请别乱说，你们谁见过蓝色的玻璃？” 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认为玻璃是绿色的，是无法改变的。 后来发现绿色来自原料中少量的铁，二价铁的化合物使得玻璃显绿色。 在加入二氧化锰以后，原来的二价铁变成三价铁显黄色，而四价锰被还原成三价锰呈紫色。 光学上，黄色和紫色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互补，混合在一起成为白光，玻璃就不偏色了。 不过若干年后，三价锰被空气继续氧化，紫色会逐渐增强，所以那些古老房屋的窗玻璃会略微带点紫色。 但即便是这样，在这个时代，也从未有人制造出过深蓝色的玻璃，甚至其余颜色的玻璃，也纯粹靠运气，并不是想要什么颜色，就有什么颜色的。 所以霍普纳夫一口咬定李鸿飞是因为买不起，从而污蔑自己。 “不好意思，我还真见过蓝色的玻璃，别以为掺了点颜料在里面，就能糊弄我，要不这样，咱们去城里的当铺或者首饰店，找专业人士检验，如果真是宝石，一千两白银，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可如果是玻璃..........你也别想着回国了，等着在我大明的监牢里，住上一辈子吧！”李鸿飞轻松惬意地说道。 他虽然不清楚这玻璃为何是蓝色，但作为一名穿越者，后世什么颜色的玻璃没见过？ 而且海洋之心可是后世有名的钻石，即使李鸿飞什么都不懂，但玻璃跟钻石，还是很容易分辨出来的。 果然，当李鸿飞提出要去首饰店鉴定时，霍普纳夫心虚了。 他既然当街售卖，肯定是在首饰店吃过瘪，而眼前一伙人非富即贵，如果证明被骗，在别国的领土上，官府自然会向着本国百姓说话，到时候别说挣钱了，能有命活着离开大明，那都是上帝仁慈了。 “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我说我这个是海洋之心，而你们却说成是玻璃，压价也不能这么狠吧！既然你们没诚意购买宝石，那我也不想多说，今天就当我没来过。”霍普纳夫故作一脸气愤道。 很显然，他将话题扯到了价格上面，就是想要借机离开。 甭管是真是假，我不卖给你总行了吧。 “慢着！” 李鸿飞大喝一声，随后示意身旁的侍卫，将对方围住。 “这位先生，您究竟要做什么？我这买卖不做了还不成！”霍普纳夫说道。 其说话的底气严重不足，他感觉这次碰到了硬茬子。 “不做什么，你就告诉我，你这玻璃是如何制成深蓝色的。”李鸿飞咄咄逼人。 “说了这是我无意中捡到的宝石，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玻璃，您要是喜欢，我送给您就是了。”霍普纳夫无奈道。 看来这种事他经常遇到，甚至将李鸿飞当成了那种巧取豪夺之人。 “价值上千两白银的宝贝，你说送就送，想必以前经常这样做吧！又或者，你还有更多这样的东西，是你自己制造的吗？”李鸿飞询问道。 对方因为心慌，漏出了更大的破绽，霍普纳夫要是继续僵持，李鸿飞还只能是怀疑。 可他现在这样妥协，只能让李鸿飞明白，这家伙肯定还能搞到更多的玻璃，甚至有可能，本身就会制造玻璃。 玻璃在如今的明朝，算不上稀世珍宝，但也拥有很高的价值，李鸿飞一直想弄，却始终没有玻璃的配方，这次好不容易碰到个西洋骗子，当然得抓住这次机会了。 “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霍普纳夫一脸疑惑道。 他现在被李鸿飞带节奏，已经暴露了太多，这时候必须得装糊涂，希望能蒙混过关了。 “那个.......店小二，这家伙，你应该认识吧？是不是你们店里的常客，说说看他都骗了多少客人了？实话告诉你，我们正在调查一起珠宝诈骗案，有不少人举报，说曾经在你这店里受过骗，如果发现你们有包庇嫌疑，那么不仅这餐馆开不下去，你们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所以，什么事，还是想清楚再说。”李鸿飞忽然询问起一旁的西洋店小二。 毕竟从霍普纳夫一进门，这店小二的表现就不大自然，李鸿飞相信这家伙应该知道点什么，所以直接编了个理由，开始恐吓店小二。 “Thisisnothingtodowithme%@#￥！！！...............” 西洋店小二听闻他们的餐馆也要受牵连，立即连蹩脚的汉语也说不出，直接噼里啪啦整了一大堆外语。 “得得得，这鸟语我也听不懂，小王，你拿我的手令，去四夷馆找几个西洋通译过来，今天这事儿不搞清楚，谁都别想离开！”李鸿飞一边吩咐手下侍卫，一边若有所指道。 西洋店小二整这一出，让李鸿飞误会成了同犯，以为两人在叽里咕噜商量对策呢！ 对于这种小把戏，李鸿飞自然不会上当，直接找专业的翻译过来，还不信治不了对方了。 四夷馆，乃是明朝年间翻译部门的统称，基本所有精通外文的朝廷官员，都会在此任职。 上海县作为海外贸易的重要港口，李鸿飞上任之初，便在此开设了分馆，里面甚至有不少精通汉语的外国人在此任职，这也是外国人唯一能在明朝当官的部门了。 “这位大人，不必劳烦官府了，我手上的，确实是玻璃，而且是我亲手制造的，别难为艾克他们了，用你们华夏的话来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霍普纳夫最后一丝心里防线也被击溃。 眼前这伙人，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请动四夷馆的官员，霍普纳夫知道，他今天踢到铁板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他当然不想再连累这家西餐厅。 李鸿飞对这餐厅可不感兴趣，既然大胡子开口，李鸿飞自然不在折腾，吩咐手下侍卫待命，之后便再次开口询问道：“这蓝色玻璃真是你制造的？” 其实李鸿飞最感兴趣的，不是所谓的蓝色玻璃，而是对方制造玻璃的技术，不过为了将话题引入，李鸿飞只能耐着性子，听对方讲故事.......... 原来霍普纳夫，是一名意大利人，而且祖祖辈辈都是有名的玻璃制造工匠。 大约在公元4世纪，罗马人开始把玻璃应用在门窗上。 到1291年，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已经非常发达。 “我国的玻璃制造技术，决不能泄漏出去，把所有的制造玻璃的工匠，都集中在一起生产玻璃！” 就这样，意大利的玻璃工匠们，都被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生产玻璃，他们在一生当中不准离开这座孤岛。 然而一两百年后，黑死病肆虐欧洲，与世隔绝的孤岛，反而成了最安全的避难所，工匠们被迁移出来，贵族们躲进这些孤岛，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也逐渐流传开来。 一两百年之前，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就遥遥领先，即使一两百年后，其底蕴也是非常雄厚的。 而且霍普纳夫作为这项技术的传承者，更是突破原有传统，发明了一种，能自主给玻璃上色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