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平国公郑芝龙
扬州城外，清军营帐内。 “一千多艘战船，一日间全军覆没，库坤是白痴吗？”多铎在营帐内怒吼道。 库坤乃是新任清军水师提督，此次南下的水师战船，皆由库坤指挥。 满人此时还是信不过汉人，所以水师这种要害部门，还是由满人担当主帅的。 “禀王爷，库坤将军作战勇猛，奈何明军太过jian诈，而我军初入长江，不识水路，战舰大多触底搁浅，方才遭此大败，且库坤将军以身殉国，此时军心不稳，还是以安抚为主。”一旁的幕僚提醒道。 幕僚的意思很明显：人都已经战死了，追究责任也没什么意义，如今大战在即，安抚人心才是关键。 “一千多战船啊！几万大好男儿，就这样长眠江底，我多铎在此起誓：城破之日，必定血洗扬州！”多铎咬牙切齿道：“传汉岱来见我！” “嗻！” 爱新觉罗·汉岱，官职兵部尚书，也是此次南下的重要将领之一。 传令兵刚出去没多久，汉岱便进入营帐，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军事主官都没闲工夫乱跑，纷纷等候主将的召唤。 “汉岱，你掌管此次南征的所有军器，如今可还有多余战船？”多铎也不废话，开口便直奔主题。 “仅余三百艘余艘小船，且被汉军正蓝旗副都统李率泰征调，准备攻打崇明岛之用。”汉岱回答道。 李率泰，李永芳次子，字寿畴、叔达，本名延龄，后得努尔哈赤赞赏，赐名率泰，辽东铁岭人，隶属汉军正蓝旗，也是如今清军之中，为数不多，能指挥水师的汉人将领了。 “三百艘？没什么大用，根本不是南明水师的对手，况且崇明岛也是必争之地，想不到南明竟还有此后手，这下倒是有些难办了。”多铎自言自语道。 要知道多铎此次率领三十万大军南下，可不仅仅只是为了一个扬州，他要的是整个江南。 “启禀王爷，事实上南明水师早已不堪一击。”汉岱忽然说道。 “你在哐我？还是说此次水战，我大清上千艘战船是自己撞沉的？”多铎对汉岱怒目而视。 多铎能不发火吗？ 像南明这样的水师，在汉岱的口中属于不堪一击，那大清怎么算？ “王爷息怒，据我所知，南明水师早已荒废殆尽，此次击败我大清的，是海匪郑芝龙。”汉岱解释道。 “此话何解？” “既是匪类，能受南明招安，定然也能接受大清招安，此前郑芝龙的三弟郑之豹，曾遣人商议过招安事宜，不过开价太高，被摄政王拒绝，此次水战，多半是郑芝龙有意与我大清讨价还价。”汉岱道出其中缘由。 “还有这事儿？那郑芝龙想要什么？” “划地封王！” ........... 抛开满清暂且不说，此时南京皇宫之中，朱由检与朝中一众大臣，也正在议论郑芝龙。 “哈哈！郑总兵乃我大明第一猛将，一日间覆灭满清水师，杀敌十万，此乃大功，理应重赏，传朕旨意：升福建总兵郑芝龙为水师大都督，总领大明水师，加封平国公，赏金千两，白银十万两，此战水师所有将领，一律官升一级，斩敌主帅者，官升三级！” 自古国人夸大战功，已成为一种本能，此次清军水师，包括水手在内，总共不过三万五千人，郑芝龙为了邀功，上报杀敌七万人，之后通报的官员，又觉得七万这个数字有些绕口，直接将其改为十万，杀敌数量因此翻了三番.......... 而一向吝啬的朱由检，这次难得大方一回，因为打了胜仗，而且还灭掉了满清的水师，按照这情形来看，至少半年内，清兵是没法渡江南下了。 “皇上圣明，有平国公的水师在，满清鞑子休想南下，而我方只等各路援军到齐，便可大举渡江，北伐中原了！”文华殿大学士高宏图附和道。 先前各路总兵不愿意出兵，那是为了站队，担心打了满清，结果又打不赢，满清在事后报复。 如今郑芝龙的水师扬威，一仗就干掉了满清所有水师，没了水师的威胁，各路总兵支援扬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陆地上真要打不过，还可以退回江南。 没了后顾之忧，又能建功立业，朝中官员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在各省将领看来，有郑芝龙在，清军根本没法南下，那么投诚也就成了奢望，倒不如趁机跟满清较量一番，说不定自己的官职还能更近一步。 朝中的主战派，第一次超越了主和派。 至于苏州的李鸿飞，早在半个月前，他便已经将五万枚手榴弹，以及五十名特种兵，交由郭胜率领，派往了扬州，甚至为了方便接应，李鸿飞更是请命，亲自率领一万苏州新军，开赴镇江待命。 该做的都做了，剩余就看扬州这一战的最终结果了。 若史可法能坚持到各路援军到来，苏州新军则会跟随各路大军一道，杀入江北。 若援军始终不来，这一万新军，就只能负责接应，并阻击尾随而至的清军了。 对于郑芝龙灭掉满清水师一事，李鸿飞也颇感意外。 “这郑芝龙难道转性了？之前他调集战船，难道不是为了降清？早知如此，我还辛辛苦苦修筑岸防跑台干嘛？”李鸿飞暗自嘀咕道。 没错，李鸿飞率领的这一万苏州新军，正在镇江沿岸修筑炮台，将一百门口径150毫米红夷大炮，安置在了镇江。 红夷大炮的射程，经过多次改良，终于有了较大提高，尤其是这种大口径重炮，如今以达到惊人的2.5公里，在长江沿岸部署炮台，甚至能将稍微狭窄点的江面，彻底封锁。 不仅是镇江，就连苏州大运河，宝山镇码头附近，李鸿飞也布置了大量红夷炮群。 这些炮群原本是为了防止郑芝龙降清，反过来进攻南明，而提前部署的。 结果没想到这郑芝龙如此钢，清军水师入长江第一天，就被郑芝龙全灭了。 “算了，都运过来了，还是先装上吧。大不了以后找个机会，卖给郑芝龙，他的战船上，应该也需要这种重炮。”李鸿飞再次说道。 这红夷大炮，本是按照岸防炮思路设计，虽然射程远，威力大，但是每门大炮重约2.5吨，一般的车马根本拉不动，更别说随军野战了。 要知道前装炮射速，可是奇慢的，因为每发射一次以后，必须灌水入炮膛，熄灭火星，以干布绑在棒子上伸入炮膛去擦干，再填入火药，助燃物，塞进去炮弹，然后再点放，这些动作相当缓慢和烦琐，还不包括修正炮位。 这是前装火炮的通病，能两分钟一发就不错了，而一匹奔跑的战马，在一分钟内能跑的距离相当可观，所以红夷大炮根本就不适合野战。 早先史可法用红夷大炮对付许定国，那是因为以逸待劳，提前在附近架设了红夷大炮，后来又用大量步兵，缠住了许定国的骑兵，迟滞了战马奔跑速度，最后采取无差别炮击，这才导致了许定国大败。 不过也就是史可法这种不懂兵事的人，敢胡乱使用。 虽然镇江已经不需要岸防炮了，但是李鸿飞差人运送过来，已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哪有再次运回去的道理？ 所以李鸿飞觉得，等以后与郑芝龙搞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将这些红夷大炮，卖给这个有钱的土豪。 之前是想要将炮弹“送”给郑芝龙的舰队，如今却要想办法，将重炮卖给对方，不得不说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