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三十一 满月不好意思笑笑：“我不大会察言观色，只是会在心理面感觉，什么人真的对我好，什么人对我不好。这法子虽然很笨，然而从来没有错过。” 我觉得荒唐极了，满月神色却十分的认真：“小时候我身边有一位叔叔，对我好极了，人人都说他很正直，他性子也很温和，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然而每次我看见他，就十分害怕，不寒而栗，怎么也不肯和他亲近。然而jiejie却很喜欢他。” “到了我十岁那一年，有一天，jiejie不见了，我冒充jiejie，心中忐忑，真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我的心腹比别人早一步找到jiejie的尸体，她浑身被剥得光溜溜的，下身流了很多血，她那种可怕的样子，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满月说到这里，眼睛睁得大大的，打了个寒颤。我也不寒而栗，满月和他jiejie是双胞胎，那么他的jiejie那年也才十岁吧，没想到遇见这种事情。 “那凶手是——” “凶手就是那位叔叔，他很奇怪，自己杀了jiejie，我为什么还活着，于是将我带到僻静的地方，将我衣服剥下，要伤害我。我不知怎么了，那天一看见他，就很害怕，比平时还要害怕他，于是叫了另外一个叔叔跟着我，那坏人要对我无礼时候，那位跟着我的叔叔就将他杀死了。” 能够在圣女身边出没的人，身份定然不凡，满月虽然说得含含糊糊的，我却是明白，太阴教定然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我最开始害怕那个叔叔，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靠近他，就十分的不舒服，感觉想要跑开。等发生了那件事情，我隐隐约约就明白了，有些人面容可亲，言语温和，然而未必是好人。有些人相貌粗鲁，说话也不客气，然而未必怀着恶意。只不过样子好看的人，不见得是好人，但也不见得是坏人。同样样子不好看的人，不见得是坏人，但也不见得是好人。”满月说得好像是绕口令一样。 他生于太阴教，身份很尊贵，可日子未必过得很舒心，一不小心，就有杀身之祸。何况他本来是男儿身，扮作一个少女，只怕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也不知会受怎么样的惩罚。 “渐渐的，我发现自己有一样特别的本事，对我好的人，我会感觉很亲切，对我不好的人，我也会感觉不舒服，这份直觉，我从来也没有错过。jiejie，我是个很笨的人，也没有什么才能，整天浑浑噩噩的，身边所有的人都比我聪明，都给我出主意，不用我自己动脑子。我只要想想，听谁的主意，又不听谁的——” 最开始我听满月的话，只觉得荒唐，渐渐的，又觉得满月说不定真有这份奇怪的本领，那份太阴教的灵力，本来就难以解释。 我听着满月说：“我心里觉得，jiejie一定是对我很好，而对穆大夫，也觉得可以相信他。” 我心里刚刚还有几分相信，如今又升腾起疑惑，只觉得满月这么说，也未必全是真实的。 “jiejie，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要是没有穆大夫帮助，去风烟郡只怕危险重重。” 满月低低的说，我目光一冷，说：“所以你劝我要留下来。”满月摇摇头说：“我不会有什么意见，jiejie说怎么做，我一定会听jiejie的。” 我只觉得满月和我玩心眼儿，他如此说，自然是提醒我不自量力，他陪着我，却是我的不对。我身体颤了颤，低低说：“满月，你这么说，是故意的吗？” 我想了想，让自己平静些许,说道：“满月，你觉得，我是不能带去去风烟郡吗？” 满月躲着我的目光，说道：“jiejie自然是尽力了，如今整个大泰都是乱糟糟的，有时候，有些事也量力而行，不能够太清高。” 我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脸蛋慢慢涨红了。 满月竟然还问说：“jiejie，你还有走吗？” 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一股子悲凉慢慢的从胸口弥漫，然后摇摇头，轻轻的说：“自然不走了。”一股无力的感觉涌满全身，而我更对满月失望到极点。 仔细想想，我又觉得怪他没有道理，他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什么本事，穆默也没显露出什么恶意。可他竟然这么说，这么说—— 心中酸酸的，也许我对满月，也不是很了解，只因为我从前，绝对像不到满月会这么对我。 满月突然抓着我的手说：“jiejie，你不要怪我。” 我冷冷说：“松开吧，免得我将病染到你身上。” 满月摇摇头，松开手，轻轻的说：“我这么说，知道自己伤了jiejie的心，我只想jiejie没有事，将病养好，留在这里。” 满月走了，我呆呆坐着，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太会胡思乱想了，也太会纠结，让自己难受。 别人既然是好意，就不要想得那么纠结了，心中虽然那么想，可还是觉得沉甸甸的。 穆默走了进来，温声说：“贤弟肯留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点了点头，一旦决定留下来，心情倒没那么压抑了，柔声说：“大哥，这种瘟疫，好像是没有救的对吧？” “在以前，别人要是得了这种瘟疫，只能够服药减轻痛苦，根治是万万不能。只不过最近我倒有一个新的办法，也许能够将你的病治好，只不过没有十分把握。” 我点点头，让穆默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