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四 我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箫庭不会弄不明白。而我为他付出什么那么多，也不敢相信，他会真的以为我与他一起，是为了那荣华富贵。 何况我认识的箫庭，外宽内嫉，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不会因为我为他付出，就愿意养别人的孩子。我最了解他了，无论箫庭的外貌是怎样的阳光俊美，他的骨子里，还只是一个敏感又多疑的人，对什么人都保持着距离，不肯轻易交出自己的真心，也不会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那么的宽容大度。 我毕竟是他的女人，就算不屑一顾，也是他的所有物。男人就是这样，就算自己不珍惜，但也不许别人染指。他将我送给箫秋林，心里是觉得屈辱的，我若怀的是别人孩子，于他而言，那更是耻辱的象征。 若是凤乐，我相信他会对别人的孩子关心爱护，视如己出，若是箫庭，他只会冷漠对待，不除之而后快已是难得。 非是我贬低他的人格，轻蔑他的为人，实际上箫庭就是这样的人，我比谁都明白。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如今这些念头纷纷涌入脑中。我越不肯相信，可脑中的思维却越清晰。 耳边听着箫庭问我：“花间，你的孩子呢？” 我暗暗咬牙，想着要试探他，想要知道箫庭心里是怎么想的。 闭上眼睛，轻轻喘了几口气，睁开眼时候，我双眼里已经蕴满了悲伤，我幽幽的说：“那个孩子——”我蓦然咬牙切齿的说：“箫庭，这都要怪你？” “发生了何事？” “那****在栾河边和你见面，你可知道那天我是什么心情。你明明知道我爱你，却对我说那么残忍的话，然后，然后我走了，你却去陪金凤郡主，你一点没有在乎我！你可知道，我有摔跤，然后被带回家，那天我流了很多血，好不容易生下孩子。你可知道我有多痛，可那个孩子出生得太早了，他什么都没有长好，一出生就没呼吸，没心跳，是个死胎。” 我吸了一口气说：“这都是你的错！” 一边叙述，一边透过颤抖的眼睫毛打量箫庭，他面上流过一抹痛苦和懊悔，嘴唇更抖了抖。他以为我沉醉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没有注意他，然而我却将他脸上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 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箫庭当真那么残忍的对我。他明明知道我是清白的，却侮辱我。 心中虽然生气，可竟然没有太痛苦。心被他伤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总会麻木了。我对他早就死心，没有期待着在一起，虽然不能全然放下，可是既然没有期待，那么知道这个事实，就不会在心里想原谅或者不原谅。 何况虽然不愿意承认，箫庭还是比我以为的对我有感情些。只不过像他那样的男人，不会像我这样的痴狂。我对他的追逐，其实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所求的不过是缘木求鱼。 而今风雅家遭受大祸，则更加不是我任性，为了感情爱或不爱斤斤计较时候。我不在乎自己，虽然并不想死，可也不会畏惧。然而我却心疼父亲，好生担忧他的处境。 为了父亲，我收起了自己的骄傲，低低的对箫庭说：“箫庭，我求求你了，风雅家如今十分的危险，还盼你念及以前的情分。” 我知道他是个骄傲的男人，以前我说话不知分寸，老弄得他心里不是滋味，到最后厌恶我。我要是温柔一点，他就会对我好些。如今我一脸顺服，对他低声下气，想必箫庭会很受用。 这般和他说话，我心里很不舒服。可如此地步了，我还不能隐忍，那真是任性之极。 我观察者箫庭的表情，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看见一抹阴影如乌云一样，掠过了他的脸。 “花间，你这么和我说话，我真不喜欢。”他伸手抓我的肩膀：“以前你生我的气，但也不会如此的生疏。” 我心中气极，如今我想要的，是他的一点承诺，确定他能帮风雅家一把，而不是和他谈情。箫庭这种样子，显得很没诚意。 他对我甜言蜜语说得很多，给我很多模糊的承诺，让我总是充满美好的幻想。可实际上，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到如今这种时候了，我没有心思沉迷于他的魅力，甚至知道他对我用计，心里也不怎么生气。 箫庭要是真正的爱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爱不爱。也许我这么柔顺和他说话，显得有几分虚假。可是箫庭就是这么奇怪，他从前巴望着我和其他女人一样，要求不能太多，更要乖顺听话，等我真的这么说话，他又觉得虚伪。 其实他也不知道想我变成什么样子吧，对我总是不满意。 我心中气苦，可脸上也不能露出来，毕竟有求于他，哪里能容我脾气发作呢？ 好在箫庭没有纠缠我说话语气，而是沉声说：“风雅家之事，我自然会费心周旋，花间，我定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刚才还满心气恼，可听了箫庭这句话，不知怎的，我却心里一安。毕竟他很少许诺，那么他亲口这么说，我竟然觉得还能相信的。 他在我面上吻了吻，我闭着眼睛，没有拒绝。 然后箫庭离开时候，我目送他离开，好像过去一样，目光脉脉，充满深情。可他的身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的眸子里又染上了忧愁。 我刚才不敢问他，为什么主动参与风雅家的案子？难道是为了我吗？我根本不敢这么想，也没办法相信我在他心里如此重要，能让箫庭如此用心？ 何况箫庭的态度，委实太过于古怪了。他对我那么主动，叫我不可置信，只觉得事情反常得让我害怕。 而且就算箫庭是真心，西燕皇族对太阴教态度那是十分坚决的，杀伐果断，绝不姑息，箫庭又能帮上什么忙？